周二晚上，医院处。

越过连绵山丘，层层大雾萦绕在一幢白色的欧式建筑中。这四周只有门前的两盏路灯亮着，从外部整体看里面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看起来十分凄凉像是一个荒废的建筑。

白月挂在高空中，几只黑色的乌鸦正落脚在那横梁上。它们来回晃动着头部，用那双漆黑的眼睛巡视着四周，还不断地发出凄惨的叫声。

彼时已经接近凌晨2点，医院内一片寂静，唯有那房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回荡在走廊内。

呼噜声最响的一个房间就在一层，从外面看去，窗内一片漆黑。两个年轻的小护士拿着铁盘，盘子中装着几个空的注射剂，在这个鼾声如雷的病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垂着眼皮，眼睛几乎都是半眯着的状态，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其中一个小护士含含糊糊地说着：“困死我了，要我说这里面就那个人最麻烦了，每天晚上还要给她注射。”

“不然的话，咱俩早就能进入梦乡了，要我看还是给她直接加点安眠药最好了。”

另一个小护士听到她说的话之后，清醒了一些，她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诶，别这么说。要是被发现，那可就完蛋了，千万谨言慎行，都有监控的。”

见那小护士一脸的不开心，她则安慰了起来：“诶呀走吧，把这些收拾完，咱们就能去睡觉了。”两个人赶忙加快了脚步，结伴走入换药站。

在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之后，那小房间中，一个人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他伸了伸懒腰。而后拿起了手边的白大褂，又戴上了一副眼镜。乔装之后，他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一个小护士收拾完后，从换药站里面走了出来。有些疑神疑鬼地朝着四周打量着，而后她的眼神停在了那边的楼梯口处，恍惚间好似看到了一个身影。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清晰地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从那楼梯处匆匆而过，看样子是要走到上面去。

另一个护士出来之后，站在原地的那个小护士拉住了她：“我怎么好像看到秦医生了？他不是白天值班吗？”

被问到的小护士也记不清楚今天是谁值班，只有个大概的记忆：“啊，今天晚上应该也是他。”

见到她神色紧张的样子，那小护士笑了一声：“你也太敏感了，没事的，每天这个时候都有医生来，你才来没几天呢，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她拍了拍那个小护士的肩膀：“别担心啊，走了。去前面睡觉去了，这里没咱们的事情了。”

另一边，这位‘秦医生’正吹着口哨，一步一步地朝着上面走去。在走到了第二层后，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个房间的位置，看着门旁边的牌子——216。

他又抬起头朝着斜前方看了一眼，那是一个亮着红色灯光的监控。他盯着那监控，朝着那方向露出了一个混不吝的笑容。

*

何嘉亦走到医院后，轻手轻脚地绕到了医院侧后方的废弃小门。他蹲了下来，怕惊扰到其他的人，就这样缓缓地踱步前行。

他刚摸到门边，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心中猛然一惊，被吓了一跳，随即回过头，看到了那张痞气十足的脸，他这才松了口气：“事情办好了？”

623轻轻地笑了一下：“那当然了，从来就不留下后患，所有的监控都已经被我拆掉了，而且他们今天一天的监控记录都会消失不见。”

何嘉亦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你这么有本事，怎么没自己从这里逃出去？”

623的脸色在黑夜里看起来有些骇人，好似脸色有些发青，而且他的脸上还有一道十分瘆人的伤疤。他瞪着眼睛朝着他笑了笑：“我当然是在等一个时机。”

“什么意思？”

623回答着：“不是我说，你都知道我聪明，这看不出来？我当然是为了正义！”

何嘉亦：“......”

他看着623眼神中满是阴狠，咬着牙重重地说着：“我要是发现你敢耍我，他们没敢杀了你。”

“我敢。”

那人看着何嘉亦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何，有种莫名的恐惧。恐惧就恐惧在他不清楚，他会是什么样的疯子。

他摆着手，打了个哈哈：“我乱说的，其实我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你想啊，这里面有人给我掏钱，还能吃好喝好。还有一群疯疯癫癫的伙伴陪着我多好。其实也挺有乐趣的。”

何嘉亦不想跟他废话，手朝着他伸了过去：“衣服给我。”623连忙脱下了身上的那白大褂，递给了他。

他换好衣服，戴上口罩，又将那提前准备的黑框的眼镜戴了上去。这样看去，不说与那秦医生有100%的相似，也有个80%的相似度，肯定是让人认不出来。

他朝着医院内部走去，轻手轻脚地路过长廊，在路过前台的时候动作极其小心。他用余光观察着护士的动向，而后看到了两个护士睡得都很熟。他便十分镇定地朝着前方走去。

他还没走几步，突然间，远处一个病人好似在梦游，从房间中走了出来，那人站在黑暗处顿了顿，而后又朝着他的方向直步走来。

在看到了他之后——

他停下了脚步，歪着头盯着他看。

何嘉亦低下头祈祷着，这人千万别发出什么声音。过了几秒后，见那人在原地不动，何嘉亦才快速地走了起来，此时只差一点他就能走到楼梯处。

他低着头，赶步朝前走着。

他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楼梯口，暗自松了一口气，胜利就在前方。

可下一秒，那个人大却开始大叫了起来。用手指着他的方向，那人好像不会说话，只是一味的吼着：“诶！诶！诶！”

在听到动静后，病人们陆陆续续地都被吵醒。众人开始一同附和着那叫喊声，声音十分的刺耳。

何嘉亦听着这此起彼伏而又瘆人的声音，他什么也不管了，继续往前走着。可还没等到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诶，秦医生，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病人都醒了。”

是那位小护士的声音，另一个小护士在听到声音之后，也缓缓起了身。她爬起来，就听到这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眼睛瞪得滴溜溜的圆。

何嘉亦被她叫住之后，压低了声音：“你们赶紧去拿镇定剂，我去上面看看其他病人的情况。”说完后，他还有一丝心虚，他这是在赌，万一要是那两个人听出来他的声音可就麻烦了。

好在那两位小护士只关注着这突发的状况，没有去仔细地辨认他。她们商量了一下后，急切地走进了换药室。

何嘉亦趁着空档踏上了楼梯，又用手机给623发了条短信——突发情况赶紧回房间里，一会儿他们要给你打镇定剂，小心。

发完，他头也不回向上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这个地方十分阴冷，好像脚下踩在了冰窖一般，怎么也暖和不过来。

他硬着头皮，走到二层。

这层走廊内十分安静，只能够隐约听到楼下病人嘶吼的声音。旁边那绿色的应急灯，成为了这走廊内唯一的光源，那诡异的绿光一闪一闪地照射在了地面上。

他打量了一下这里，单人病房都是封闭式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有重度精神问题、可能会做出过激举动的人，才会被放到这里。

他走到了623所说的216号病房门前，看着一旁的门牌号，随手摸了一下，上面浮着一层厚厚的土。

看来是很久都没人踏入过这里了。

他还想要透过缝隙去看一下里面的状况，可惜就连窗户都用的单向透视膜，他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在种种的未知下，他握住了那门把手往下一推，“吱呀”一声那门缓缓开启，他估计那个人此刻还在熟睡当中。

然而那人早就坐在了中间那椅子处等了他很久了，在看到了门把手被推动的时候。

那人笑了一下。

他的整个身子都被黑夜笼罩着，完全看不出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那门打开后，何嘉亦看到了他正在用那漆黑的眸子与他对视。

何嘉亦站在那处，而那人则坐在座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又随手拿起来旁边的小玩意儿。用手抚摸着：“我等你，很久了。”

何嘉亦直入主题的问着：“你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而且你的故事我也清楚，我想我们就不用再说一些废话了。”

“你就直接告诉我，证据在哪。”

那人笑了笑：“年轻人啊，年轻人——，还是别太心急了。”

何嘉亦看着那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以为你安全的呆在这里，就与整个世界与世隔绝了？”

“那两个无辜的女孩呢？”

何嘉亦情绪有些激动：“你就没有一点的触动？她们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虽然你什么也没做，但是整件事都是因为你！”

那人在暗处，看着被白月光笼罩着、暴露无遗的何嘉亦：“你说错了，她们的死，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说实话你不觉得我也很可怜吗？”

“我也是自保啊，我知道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等到那天到的时候，我也会同样死无全尸。”

“你看看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我的头上。”

那人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

何嘉亦站在那里，语气十分强硬：“我再说一遍，不跟你废话，那个东西到底在哪？”

而那人见到他这副着急的样子，更加慢条斯理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告诉你呢？如果我不想说呢？没用的，说实话，任何都不会被改变。”

何嘉亦十分严肃地看着那人，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可她呢？”

在听到这话之后，那人手上一顿。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钟——

随后警铃被拉响，不出意外的是那两个小护士已经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他内心不免有了一丝急切：“我再问一遍——”

那人也没有废话：“好，我告诉你，但是你要确保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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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证据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