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如期而至,裴听雨吩咐白弄晚和许羡之带上一两个人与她同去,且嘱托他们按时到达开阳宗,自己提前不知几个时辰匆匆出了门。
端阳王府
宣衍才起床穿好衣,便听门外侍卫来报“裴大人求见。”
他略感意外。
这才不到卯时,空中不见还晨曦,裴听雨居然会这么早来找他,但转念一想,这人向来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便让人带去了书房。
他遣散下人,自己束发戴冠,又挑了一对玉饰别至腰间,往书房去。
裴听雨左等右等,终是见人来:“哎哟,王爷!您梳妆打扮这么长时间?”
“怎么不进去。”宣衍推开门,斜眼看向裴听雨,却瞧见她耳边要掉不掉的流苏发钗,忽然抬手将扶正它,“裴大人日理万机,也应该多注意仪表。”
这是作甚?
裴听雨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他,抚上发钗:“谢王爷提醒,在下定注意。”
他缩起手,干咳一声,移开了话题:“何事?”
“您不是让我查那个印记吗?我已经有眉目了。”裴听雨道,“现在遇到了一个小困难,需要您帮忙。”
宣衍眉头一皱:“裴听雨,我何时让你查了?”
裴听雨过去关上门,神神秘秘凑到他身旁,小声道:“王爷,做臣子最需为主子分忧,您不说在下也知道,您想查。”
“是吗?”他从桌上拿起自己的私印把玩,“先说说看。”
裴听雨道:“我想去秘境。”
见宣衍没反应,她“哎”了声,“我也知道这事是开阳宗做主,如今试炼在即,贸然塞进去一个人不太好,若王爷确实帮不了,我再去寻他人就是。”
“但话又说回来,我是觉着王爷一定有办法,这才来找您的。”
好话坏话全让她给说尽了,如今说不帮看样子是不太行,宣衍轻笑一声,问:“那里面有什么?”
裴听雨:“我曾托人询问过开阳宗的三长老,这次的秘境有一片上古战场,我猜或许从残影中能找到印记的来处。”
“你猜?”宣衍抬眼看着她,“我是让你去确保学员安全出入,不是让你为了查一件小事去秘境,把你的性命放在脚尖当球踢。”
“王爷!”她放大音量,“在下也是为了中洲!为了您!”
“裴听雨,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对于印记之事,他以为是个巧合,本不大在意,而从进门开始裴听雨就三句不离印记,很难让人不多想。
“宗门虽游离律法之外,可仍脱不了皇家,你就想借我之名进去查你的事,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我还有个王爷名头替你顶着。”
被当面戳穿心思,裴听雨尴尬笑了几声:“王爷,瞧您这话说的,咱们共事这么长时间了,情意总是有的,在下怎么会拿您顶锅呢?”
“上回在东城你也是这样说的。”
宣衍挑挑眉,而后绕到桌前,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和端阳王令一齐给了裴听雨,道:“随你如何折腾,别惹下大麻烦就行。”
裴听雨双手接过,一脸谄媚,“谢王爷,日后若有用的上我的,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宣衍微微一笑:“好,我记下了。”
拜别宣衍,裴听雨马不停蹄往开阳宗赶去。
到达山下时,离约定的时候还有一个多时辰。
裴听雨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抬头往山顶望去,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天梯直入青天,云海翻腾,在山腰阻去了视线,有修士为积攒力气,御剑而来,穿行其间,引人遐想。
不愧是中洲第一宗门!
天梯上,人们三三两两,裴听雨干脆收了一身灵力,双手背后,悠哉悠哉拾级而上。
她一袭蓝衣,大摆宽袖,发上一对流苏坠及肩膀,腰间玉佩长至膝盖,一把泛银的剑藏在衣裙中若隐若现。
反观其他人,皆劲装打扮,头发高束,腰间仅挂着自己的佩剑。
这倒显得裴听雨全身都是累赘。
底下有人瞧着她的打扮,窃窃私语。
“这人是谁?”
“那是什么人?”
“她不知道等下就要进秘境了吗?”
“穿得太招摇了些……”
“这种人等下进去秘境,遇到危险就老实了。”
“都闭嘴!”女子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面带冷色,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来这里是让你们嚼舌根的吗?”
那几人即刻噤声,抱拳齐声唤道:“师姐!”
她转身看向裴听雨的背影,眼底闪过几许不解。
随后收回目光,“你们且记住,既入仙门,旁人如何,便与你们无关。”
“是!”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上去。”
半山腰
裴听雨将剑作拐,爬得正起劲,还不时停下来看看从头顶匆匆掠过的修士。
她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水,道:“可真拉风。”
老高的山,没有一丝风,但好在周边灵气丰沛,走了许久也不觉着乏力。
看前面有果树枝繁叶茂,她快走几步,摘下与树叶一色的果子咬了一口,酸苦之味在嘴里炸开。
“呸!”
竟是个毒果子!
裴听雨接连吐了好几口,将果子仍回树下,默默远离了这颗树,心道:难怪开阳宗每年招收学生时必须走天梯,和着会先毒死一群嘴馋的。
眼看时辰将至,各宗门人员集齐,领了牌子,正互相交流切磋。
白弄晚渐渐提起了心,四处张望,试图找寻裴听雨。
说好提前三刻在开阳宗会面的是她,如今却不见了踪影的也是她,白弄晚再次体会到了自家大人的不靠谱。
“裴四何时才到?我看如今就差她了。”许羡之道。
“再等等,我估摸她在爬楼梯。”
白弄晚猜得不错,只是裴听雨半道犯懒,施法将自己运到山顶,如今正坐在开阳宗的议事堂喝茶。
她将宣衍的令牌和亲笔信摆放到桌上,笑眯眯地开了口:“各位宗主,在下也不想难为你们,只是我也是替他人办事,为他人分忧。”
“这……”大宗主看着眼前棘手的信件,犹豫再三:“秘境里危机四伏,万一大人受了伤,我们也不好交代。”
裴听雨不在意地笑了声:“这就是在下武艺不精,实力不足,与各位又何干系?”
“也好也好,大人去后一切小心。”
她满意地点点头,“裴听雨代王爷谢过各位,日后若有需要,我天枢阁定全力相助。”
“大人客气。”
三宗主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时辰已到,大人可否与我们一道?”
裴听雨摆摆手:“谢宗主盛请,只是我也进去秘境,就不露面了,但我已安排妥当,天枢阁如今就在外面。”
三位宗主对视一眼,陆续拱手离去。
裴听雨跟在他们身后离开,本想再转一圈,又想到耽搁许久,白弄晚他们怕是等不及了,便往前门赶去。
果不其然,她到时,正看见白弄晚携人一字排开,守着天梯,在人群中极其惹眼。
她走过去,唤道:“白弄晚。”
对方闻声看到她,随即松了一口气,把人诏了回来,“大人,你何时到的?为何不跟我们说上一声?”
裴听雨摸着鼻尖,“是我考虑不周,但我已经去见了开阳宗的各位宗主”
“那便好,我以为你……”
“放心,”裴听雨拍了拍白弄晚的肩膀,“此乃中洲一大事,我记着呢。”
“大人,等下露个面咱们就可以回去了。”白弄了再次提醒道。
裴听雨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也得去秘境一趟……许羡之呢?”
“不知道。”白弄晚蹙起眉,“大人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秘境进去后就与外界失了联系,你别看那些宗门风光霁月,其实他们当中有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大人孤身一人怎么行。”
她沉吟半刻,“要不……要不我和许羡之随大人一起?”
听见白弄晚这样说,其余人也七嘴八舌:“对,跟着大人。”
“无妨,你们回去跟苏寒说一声就好,”看白弄晚他们仍旧心事重重,裴听雨开玩笑道:“放心,怎么进去的我就怎么出来,决不让他人伤我半毫。”
白弄晚:“大人又开玩笑,大人的剑法我们都看过,支离破碎的……”
“好了,别的不说,我的剑术也当属第一流,别担心。”
白弄晚仍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大人千万小心。”
看着白弄晚走远,裴听雨眯了眯眼,转身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
不多时,大宗主走了出来,他随意抬起双手,广场上霎时安静下来。
“秘境之内,危机四伏,妖兽作怪,是得一份巧缘还是葬送了性命,就全凭各位本事了!我与天枢阁会共待各位归来。”
底下有人嗤笑一声。
忽而疾风四起,天气逐渐阴沉,几位长老分别站在不同方位,找准时机一起发力,“启——”
半空中,一道幽深的缝隙渐渐出现,并不断扩大,直至能容下一人。
广场之上,无人私语,就连呼吸声也微不可闻。
待入口彻底出现在眼前,才听有人慢慢倒吸气。
“这就是今年的秘境?”
“快进去!”
众人看向站在高处的宗主,只见他微微一笑,接着喊道:“入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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