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繁华暗处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昏暗的房间里,胧跪坐在榻榻米上,就连银白色的头发都染上了一层灰暗的颜色,他手里拧着浸过热水的毛巾,红着眼眶开口。

望月雪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甚至伸手戳了戳他因为紧咬牙关而鼓起的脸颊:“胧,这句话今天你已经说了第五次了哦。”

“Yuki大人!”胧的语气带着一丝抱怨,似乎对她这种对自己身体不甚在意的行为十分不满。

望月雪没有办法,只好安抚性的摸了摸对方毛绒绒的发顶,结果被对方红着脸炸毛躲开。

“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吧!”

望月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不然还能怎样?趴这儿哭吗?”

胧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全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吊在那里,把他憋红了脸。

“好了好了。”望月雪伸手将对方紧皱的眉头抚平,调侃道,"不是还要给我上药吗?再拖下去,伤口都要愈合了哦。"

经她这么一提醒,胧才终于想起自己来这儿的最初目的。

他叹了口气,利索的拧干了手里的热毛巾,小心翼翼的拉过望月雪布满鞭痕的手臂,一点一点把伤口周围清理干净,然后将泛着清凉的药膏仔细的涂抹在皮肤上。

那天,望月雪带着一众被绑架的孩子和佐佐木、茂茂二人一起套出飞船之后,就被火急火燎赶来抓人的望月宏信塞进牛车带了回去,那速度,生怕晚一秒钟自己就会被阴晴不定的定定公当场问罪。

望月雪料到宏信不会放过自己,却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不顾形象的暴露本性。

刚到望月府,望月雪就被忍了一路的宏信揪着头发拽下了牛车,一路拖到她自己那个偏僻的院子里。

“靠......”望月雪被丢在粗粝的地面上,忍不住爆了句市井粗口。

宏信几乎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抬起脚就踹在望月雪身上,一句句不堪入耳的咒骂冲破牙关的阻挡倾泻而出:“你个小杂种!我信任你几分,你还觉得自己要上天了吗?看看你干的好事!地上的泥巴都堵不住你的嘴!今天如果不是我跑得快,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

拳脚接触皮肉的声音闷闷的,望月雪顶着30%的痛觉感知蜷缩成一团,始终面无表情的望着天。

身上什么感觉也没有,但能感受到内脏被挤压的感觉,有点想吐。

“我给你口饭吃,你就真以为自己是望月家的大小姐了?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有用的时候我给你几分好脸色,没用了,就会像垃圾一样被我丢掉!”

“你这混蛋小鬼,居然敢玩弄我!”

望月雪捂着被踹的胸口闷闷咳嗽了两声,只觉得耳边有苍蝇在叫。

望月宏信有不依不饶的咒骂了一会,直到他有些气喘的停下休息,望月雪才得到片刻的安宁。

其实这顿暴揍完全在望月雪的意料之中,她不过是望月宏信取得权利和地位的一枚弃子,一个好用聪明的道具,所以当她能给宏信带来利益的时候,他心里的天平自然会向她倾斜,一旦望月雪闯了祸,就会立刻被打回原形,变成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牲畜。

望月雪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她甚至希望望月宏信可以打的再狠一点,这样才能在佐佐木和茂茂面前博取最大限度的同情,最好是还能留一些不大不小的伤疤,让他们每次看见,都能想起她到底付出过什么。

于是望月雪对着气喘吁吁的宏信挑衅的勾起了唇角:“只是这样就被激怒了吗?父亲大人的心胸真是一如既往的狭窄,难怪就算顶着御三家的头衔,还是被一桥公压一头。就连揣摩将军大人的心思,也得靠我这个低贱的私生女,这都是因为你太无能了,目光短浅的老鼠。”

这话的效果果然出奇的好,望月宏信当场失控,直接把她吊起来拿鞭子抽了一顿。

后来望月雪浑身是血的瘫在地上,原本整齐的衣服也变成了破破烂烂的碎布条。

宏信不但没给她叫医生,甚至还给院门上了锁,一副要任她自生自灭的架势。

望月雪一脸苍白的从地上坐起来,脸上依旧是那副不澜不惊的表情,她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抖得厉害,便干脆四肢着地的爬回了室内。

望月雪本打算再去系统商城赊账买个止血消炎的特效药,起码把小命保住,再考虑后续的事情,结果是在体力不支,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等胧从侍卫队得到消息,带着伤药翻墙闯进去的时候,望月雪已经在入土的边缘。

他看着院子里的惨状,几乎从墙头连滚带爬的摔了下来,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望月雪身边,伸出手却不敢触碰对方被鲜血染红的身体,他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还是从通红的眼角滴落。

不过还好,她撑下来了。

望月雪就这么被关了小黑屋,整整七天,所有人就像遗忘了这处小院一样,对她的情况不闻不问,似乎只等着某天过来收尸。

胧没有办法,只能把自己的口粮匀出一份,悄悄给望月雪续命。

“明明自己在侍卫队过的也不好。”望月雪三两下吃掉他带来的饭团,淡淡吐槽,"真是个笨蛋。"

胧拿着手帕帮她擦去嘴角粘着的饭粒,有点心虚的笑了一下:“我没事的,比起Yuki大人,那些都不算什么。”

望月雪沉默了片刻,倒底没对胧说出什么不用管她之类的屁话,毕竟人不可能跟自己过不去,就算不是真的死,望月雪也不想试。

更何况她当时对宏信说的话并不完全是胡说八道,望月雪早已经看穿了定定公的打算,她既然乖乖背了这个锅,那定定自然会给她一定程度的回报。

这几天的沉寂不过是幕府在和天人来回拉扯,如今看来也该有结果了。

过不了几天,望月雪就会摆脱现在的窘境,甚至比现在掌握更多的权势和自由,胧也会因此得到更好的待遇。

……

不过几日的光景,江户城的天已经完全变了。

大臣们就开放制空权允许天人入内和保持主权完整拒绝外来种族入侵吵了三天三夜,之前一直站在中立立场的望月家因为诱拐事件,彻底站在了拒绝天人入内的立场上,倒是一桥公稳如泰山,依旧主张接纳天人、以此与外界建立联系。

在诱拐事件中,望月家已经彻底沦为少将军出事的背锅侠,但由于他们拒绝对天人敞开大门,看似和定定公站在了同一边,因而一时间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而佐佐木家则成为了此次事件的大功臣,因为佐佐木异三郎的突出表现,直接带着整个家族鸡犬升天,现在已经成为定定公面前炙手可热的新贵,但也不可避免的遭到了老狐狸一桥公的敌视。

最终还是定定公看不下去,直接叫来了天人的使者。

虽然对方占据着极大的武力优势,但显然天人也不是什么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野蛮人,当下就凭着夸张的演技,声泪俱下的表示了忏悔,甚至还送了些金银宝石以表诚意。

又经过四天的讨价还价之后,天人们承诺只是暂借江户港口停靠修理飞船,只要买到足够的物资修好飞船,就会立刻返航不再打扰。

诱拐事件和对天人们的安置尘埃落定,望月雪的事情也有了决断。

在茂茂的求情下,定定公并没有追究望月雪的责任,只说小孩子贪玩在所难免,让她继续回来做伴读。

望月宏信因为这件事被定定公召见的时候,脸色在一瞬间就变得五彩纷呈。

因为望月雪现在还在那座荒芜的院子里生死未卜,但茂茂大人看上去很是关心那丫头的情况,这让不仅让宏信背后冷汗直冒。

“望月公,望月公?”茂茂的声音将望月宏信沉入深渊的甚至短暂唤回,“我和佐佐木君决定今天去看看她,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宏信赶紧摇头:“不不,什么问题也没有。但是......小女毕竟受了惊吓,这几日都在养病,可能需要再过几日才能......”

虽说是婉拒,但这已经是十分明显的托词。

可茂茂和佐佐木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灼的等待了七日,现在别说是病了不方便,就是天塌了他俩也得立刻见到望月雪。

所以茂茂没有给望月宏信任何拒绝的机会,铁了心道:“没关系,正好我和佐佐木君过去探病,还能给她送些东西。”

望月宏信现在彻底没了办法,只能点头称是。

等到他一退出去,当下便顾不上什么贵族的仪态和风度,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出了幕府,他刚上牛车,就让下人风车电掣的赶路,总算在茂茂到达之前气喘吁吁的赶到了望月雪的院门口。

彼时望月雪正和胧在一起玩花札牌,红黑相间的纸牌在榻榻米上排了一排,胧的脸上已经贴了三四张纸条,正费力的从缝隙中看向手里还捏着的花札。

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锁链和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胧吓了一跳,跳起来就要收拾一地的花札牌,甚至已经顺手扯过了被子要给望月雪盖上。

“不用。”望月雪一把将手忙脚乱的胧按在原地,悠哉悠哉的又丢下一张牌,"这已经是你第五次输了哦,胧。"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门那边......”

胧几乎急得快要冒烟,但望月雪就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一样没有一丝慌张,甚至抽空又给胧贴了一张纸条。

望月宏信跨进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但他已经没有时间计较什么,只能遵从效率原则直接开口:"茂茂大人马上就回过来看你......”

“知道了。”望月雪语气淡淡,仿佛事不关己。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没有再装乖乖女的必要了。

望月宏信咬了咬牙,为了自己的官位和名声,还是拉下了老脸好声好气继续说道:“那茂茂大人那边......”

“不是说了吗?知道了。”望月雪颇为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一双清泠泠的蓝眸带着寒意望过来,红唇开合宛如宣判,"你当时就应该杀了我,父亲大人,是你的自大和愚蠢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望月宏信不由浑身一颤,他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光明的前途被望月雪一句话按下了开关,刹那间变得一片漆黑。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成形。

望月宏信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睁大了眼睛,他几步冲过去,似乎是想要抓住望月雪的衣领问个明白,但胧已经挡在了他面前,利刃已出鞘半寸。

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他都没能履行侍卫的职责,护住望月雪,所以此时此刻,他绝不会再后腿半步,那怕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但望月宏信停住了,大门那边,再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Yuki,你怎么样了......”

茂茂和佐佐木两人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门口,茫然的看着姿势诡异的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茂茂:“你们在干什么?”

佐佐木:"你又在搞什么?"

望月雪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望月宏信,站起身将胧已经出鞘的刀刃按了回去:“没事,别那么紧张。”

望月雪的目光转向望月宏信,下了逐客令:“不用担心,父亲大人,我已经没事了,您回去吧。”

她特意咬重了不用担心四个字,望月宏信才终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去,连行礼都忘记了。

不过倒是也没人在意他。

四个人在这诡异的气氛中面面相觑了片刻,望月雪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俩那是什么表情啊?”

佐佐木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拎着手里一堆药材补品糕点径直走到里面坐下:“麻烦给我来杯茶。”

“啊,好!”胧大概也看出了这几个人有话要讲,便识趣的自己领了差事下去了。

茂茂看着他俩这副别扭样子笑了笑,张口就拆佐佐木的台:“佐佐木君听说能来看你,自己的课也不上了,丢下老师就跑,墨汁散了一身都没去换衣服。”

“是吗?”

望月雪狐疑的看过去,果然见佐佐木不自然的拉了拉自己的羽织,想要遮住从下摆处露出来的墨渍。

佐佐木眼角略微抽搐,死鸭子嘴硬的辩解:“那是因为茂茂大人声音太大了,佐佐木家大半个宅邸都听见了,我被吓了一跳手抖,这才把砚台打翻了,匆匆忙忙跑出来是因为老师在后面追着要打我,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而已。”

茂茂有些担忧的看向她:“你还好吧?”

望月雪回答的极快:“挺好的。”

佐佐木:“???”

平时这家伙可没有这么干脆,一般人回答这么快只有两种可能,欲盖弥彰和蓄谋已久,很显然,望月雪属于第一种。

佐佐木对着她激光扫射一样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在她袖口手腕处发现了缠的整齐的洁白绷带:“那是什么?你受伤了?”

"受伤?我记得你那天好像并没有......”茂茂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看向望月雪。

佐佐木也反应了过来。

是了,那天回去之前,望月雪挨了打。

望月宏信那大庭广众之下的一巴掌是在太过突然和响亮,以至于佐佐木和茂茂差点无法思考。既然当时在情况尚未明了的情况下,望月雪都能无故挨打,那么等回来以后呢?等着她的又是什么?

两个人几乎不敢想象。

佐佐木黑了脸,干脆利落的几步走过来,不顾望月雪无奈的眼神,拉起了和服宽大的袖子。

望月雪的整条手臂都被白色的纱布包裹,还未结痂的伤口渗着血,刺目的猩红星星点点的粘在上面。

不用再往下想都能知道,她身上还有多少类似的伤痕,才能在七天的时间里都闭门不出。

“不用担心。”望月雪轻轻拍了拍佐佐木那只捏着衣袖悬在半空的手,"一点皮外伤而已,已经快好了。"

“这不能叫而已吧?”茂茂也不赞同的皱起眉。

望月雪的伤口一看就还没好全,刚刚两个人并未留意,这会才发现,这人身上都是清苦的药味,浓的仿佛泡在药罐子里,苦的人口舌干燥。

但望月雪其实是真的好的差不多了,两天前她就把痛觉感知调回了80%,除了一些细微的刺痛和麻痒,伤口几乎已经不再有什么感觉,接下来好好养着就是。可看到他们俩如临大敌的表情,她还是由衷的为计划得逞给自己点了个赞。

不枉费她受这一遭罪,效果简直拔群。

令人们印象深刻的永远不会是开心事的欢声笑语,而是陪你一起共患难,经历过灰暗时光,一起向着纯洁的理想拼命反抗过的同伴。

“真的没什么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望月雪又强调了一边自己的现状,这才把话题引到了面前的两人身上,"你们找我,不会就只是为了探病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茂茂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二条城的警戒少说也得增加两个等级,而他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年过半百还身有残疾的六转舞藏,现在没法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何况u虽然茂茂现在年纪还小,但幕府现在就他一个继承人,当然要重点培养。

只要定定公不傻,就会意识到,现在茂茂继续一帮属于他自己的可调度力量,否则迟早会因为势单力薄一命呜呼。

“啊,是啊。”佐佐木瞪了望月雪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进入了正题,"定定公没有计较这次的事情,让你继续回去做伴读。还有,新一代的御庭番马上要建立了。"

看过这篇文的读者宝宝们注意哈,发现一个时间线和故事安排的bug,文章不分故事情节已做修改,如以后发现文章内容有变动,从29章开始重新看一下哈。

剧情内容不会修改,但会从29章开始插入一段,之前千年夙愿的剧情不会改变但会推后。

抱歉影响大家阅读体验,作者第一次坚持完整的写大长篇,设定也比较复杂,没有经验,另外也谢谢大家的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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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迎来打脸爽剧的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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