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没有开到时遂家楼下,而是停在小区附近的湿地公园路边。
假期结束,年轻人都开始上班了,下午七点的湿地公园多是一些老人在散步。
时遂疑惑问:“在这吗?”
“嗯,”杨钦禹示意时遂一起下车,把工具袋交给时遂拿着,“调查显示,于成和宋佳两天前曾在这里遇到一个道士,先看看这件事有没有异常。”
“好的队长,”时遂点点头,向杨钦禹伸出手,“把手给我吧,咱们出发。”
杨钦禹把手放在时遂手上,干燥温热的触感让时遂稍微有些不自在,他撇开杂念握住杨钦禹的手,闭上眼静心感受身边灵气的流转。
再次睁眼,天色比刚才亮了不少,路过的行人并没有奇怪于有人凭空出现,只是有些古怪的看了眼他的手。
他的手?
时遂低头一看,他和杨钦禹的手还握着,来湿地公园逛的一般都是夫妻或者情侣,他俩大男人在这牵着手确实有点怪。
时遂松开杨钦禹的手,若无其事的去看周围:“队长,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杨钦禹目光在公园内搜寻了一会儿,锁定了位置,说了句“跟我来”,迈步朝湖边某棵树走去。
“工具袋给我。”
“好。”
时遂在一旁看杨钦禹从工具袋里找出一个很小的监控摄像头,安装在了树洞里,几支垂下的枝条正好挡在周围,不仔细找很难发现。
杨钦禹站到资料照片里于成夫妇站的位置,确认监控能照到自己后,示意时遂一起离开。
湿地公园的风景不错,锦鲤成群结队的在湖里悠闲游过,时遂和杨钦禹慢慢绕着湖边走。
“感觉很神奇,跟真的一样。”杨钦禹看着天边缓慢飘动的云,发表了第一次穿梭时间的感想。
“就是真的呀,”时遂手抚过灌木丛的叶子,“景色是真的,人也是真的,这就是个平行时空,只不过等我们回到现实这个平行时空就会消失。”
平行时空吗?杨钦禹侧目看了眼时遂,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对方的场面,那个未来的时遂似乎和现在没什么变化,也不知道那个未来是多久之后。
“就在这等吧,正好能看到那地方。”
两人差不多绕了半个湖后杨钦禹示意停下,两人坐在路边的凳子上等待。
快六点时,他们看到于成夫妇从湖对面左边方向走来,杨钦禹打开监控软件,时遂也凑过脑袋来看。
监控里于成夫妇手挽着手笑着聊天,路过安放摄像头的那棵树时被路过的道士拦住,那道士蓄着黑须,身穿法衣,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
道士开口说:“贫道法号灵济,二位施主好。”
于成问:“您有什么事吗?”
道士:“贫道路过此地偶观二位面相,夫妻缘深,本是美满之相,但贫道见你二位宅宫隐有凶兆,近日不宜归家,如若肯听贫道一句,且在外暂住几日,待此劫过后再回,可保平安。”
于成夫妻俩脾气都还不错,偶遇一个疑似算命的上来就说你家里要出事也没发火,宋佳悄悄扯了下于成的胳膊想直接走人,于成客气的笑笑:“那您是需要我买什么东西吗?”
道士摇头:“贫道并非江湖术士,实是不忍见鸳鸯失偶,方才告知,贫道言尽于此,二位可自行决定。”
说完那道士便离开了,于成皱了皱眉头,低声安慰了妻子几句,宋佳似乎没了散步的心情,说想回去,两人原路返回。
监控中只剩树枝随风晃动,杨钦禹左手轻轻捏着手机边角,若有所思。
时遂咋舌:“这位道士挺厉害啊,算得挺准。”
他想到现实中的后续又有点唏嘘:“如果当时他们能信这位道士说的就好了。”
“嗯,”杨钦禹收起手机起身,“接下来是去案发地,你是想回现实等一个小时再去,还是在这个时空等到明天?”
时遂本来想说他都可以,突然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队长,旁边商业街有家冰淇淋店出了限定口味,昨天最后一天我没赶上,要不咱们现在去尝尝?”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些幼稚,连忙补充道:“而且昨天那么忙,队长您肯定也没有休息好,今天正好可以在我家休息一晚,怎么样?”
杨钦禹本来就想着随时遂的意思,被他这么期待的目光看着更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我没问题,不过现在没有车了,我们是打车去还是走过去?”
“咱们骑车去!不到两公里打车有点亏,我知道前面哪里有共享单车。”
见杨钦禹答应,时遂满脑子都是冰淇淋,一时竟忘了这里只是平行时空,杨钦禹也不去提醒,跟着他骑车去了商业街。
假期期间有很多外地人来天城旅游,那家冰淇淋店排了老长的队,时遂不好意思让杨钦禹跟着自己排队,问他要不要先去逛逛,开个共享位置,一会儿自己去找他汇合。
杨钦禹看出他不自在,便点头往商场里去了,半晌看到前面遮阳伞下坐着个眼熟的身影,正是那个自称灵济的道士。
杨钦禹走了过去,近了才发现这道士手上正捧着碗冰淇淋,看牌子正是时遂排队的那家。
灵济发觉有人在看他,抬头望了过来,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他不由也低头看了自己一圈,没发现有啥不对,又疑惑的看回去。
“咳,”杨钦禹调整好表情,强行忽略掉灵济胡子上粘的冰淇淋,上前坐到灵济对面,“刚才在湿地公园远远看到道长在给一对夫妻算命,没想到在这又碰到了。”
灵济恍然:“原来如此,看来施主与我有缘,不知施主找贫道何事?”
“敢问道长法号?”
“贫道法号灵济。”
“道长法号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您是毛城人士?”
灵济神色有些警惕:“敢问阁下是?”
“实不相瞒,晚辈是天城非人调查局杨钦禹,打扰道长是为了一起鱼妖失控案。”
“鱼妖,”灵济眯了眯眼,“你是指方才那对夫妻中的丈夫?”
“是。”
“可据我的推算,他犯下凶案是在明日戌时。”
“道长算得很准。”
灵济思忖几秒:“你的意思是,你来自未来?”
杨钦禹点头:“可以这么说。”
灵济叹气:“如此说来,那对夫妻还是未逃过此劫。”
“道长可知他们为什么会有此劫?”
“贫道算得,那鱼妖是被某种阴邪法术所惑。”
杨钦禹皱眉追问:“能算到是谁吗?”
灵济摇头。
这时时遂拎着两碗冰淇淋顺着共享位置找了过来,看到灵济一惊,杨钦禹对灵济介绍:“这位是我的队友,时遂,这位是灵济道长。”
灵济打量了时遂一番:“这位施主是时灵?”
“是的,道长好呀。”
时遂刚坐了下来,看到灵济面前放着的冰淇淋空碗又是一惊:“您怎么排队这么快?您打车来的?”
“这个?”灵济淡然一笑,“方才贫道路过此地,帮两位施主算了算姻缘,他们觉得我算得很准,便将此物赠予了我。”
说着他伸手去捋自己的胡子,摸到了一手融化的奶油。
“……”
时遂嘴角抽搐,趁着低头拿纸的机会憋住了笑,将纸巾递给灵济。
“多谢施主。”灵济接过纸巾,“不知二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杨钦禹:“休息一晚,明天去看案发过程。”
灵济:“如何查看?”
时遂:“我住他们家隔壁,可以从阳台翻过去。”
“如此,”灵济点头道,“贫道愿一同前往,略尽绵薄之力。”
晚上时遂家,时遂本打算让队长和灵济分别睡在他和父母房间,自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但两人都不同意,最终决定灵济睡时遂房间,时遂和杨钦禹睡他父母房间,时遂拿了家里囤的一次性洗漱用品给两人,各自回房。
“被套是洗过的,床单都是我前呃昨天刚换的。”时遂拿了一床被子给杨钦禹。
“冒犯了。”杨钦禹上床前说。
“没事没事,反正是平行时空,”时遂笑笑,“我应该不打鼾,那队长晚安。”
杨钦禹点头,关了床头灯:“晚安。”
时遂入睡很快,眼睛一闭几分钟就睡着了,睡着睡着就往中间挪,杨钦禹也不在意,只是靠的近了,他又闻到时遂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和火车上时一样让他感觉熟悉。
但这种熟悉无从想起,杨钦禹便不去纠结,转而去想案子,他将已知信息又梳理了一遍,听着时遂轻浅规律的呼吸声,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时遂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杨钦禹和灵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一个在打坐,一个在阳台看着外边发呆。
于成夫妻俩今天下午四点会出门去超市,杨钦禹打算那时候从阳台翻过去安装摄像头,时遂提出晚上看了恐怖画面可能吃不下东西,干脆中午出去吃顿好的。
杨钦禹当然不会因为见了血就吃不下饭,也没打算逼时遂去看,但左右无事,他也没什么意见,灵济表示如此甚好。
三人去吃饱喝足,回来时路过楼栋大厅,灵济突然咦了一声,叫住正往电梯走的二人。
“二位施主且慢,这大厅中间墙壁上的这圈花纹似乎不太对。”
时遂凑过去看,只见正对着大厅门的墙壁上,圆形的小区logo被人画了一圈花纹,落笔很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是手画的,那花纹像是骨头,又像是细长的鬼魂,细看诡异,远远看上去却并不违和。
“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昨天回来的时候还没有。”
“这是?”杨钦禹问。
灵济摸着胡子:“是法阵的一部分。”
灵济转身开始打量整个大厅,既而目光落在门口两侧各有的一盏小灯上。
“原来如此,这大厅被人改了风水,原本出入平安的意象变成了使人神魂惊惧的天斩煞。”他指着门口那灯。
“墙上这花纹既有聚邪之意,也是远窥之法,待这门两边的小灯亮起,踏入大门者便会心府动荡,若是此时加以控制心神的法咒……”
灵济看向杨钦禹,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钦禹想到自己送时遂回去后察觉到的被窥视感,会是来自这花纹,还是前来抹去痕迹的凶手?
时遂听得浑身起毛:“那我们现在已经被对方看到了?”
灵济摇头:“灯未亮起,法阵未开,施主不必担心。”
时遂松了口气,问灵济拍下来会不会有事,灵济表示不会,时遂拿出手机把墙上的花纹拍了下来,对杨钦禹说。
“先上去吧队长,这花纹之后再研究,快到四点了。”
“好。”
一行人回到时遂家,过了十几分钟,关门声响起,时遂从猫眼看到隔壁夫妻进了电梯,转头说:“队长,他们走了。”
杨钦禹点头,走到阳台,楼栋每层两户的阳台之间隔的不远,两家都没封窗,隔壁于成家的阳台上养了很多花,开的很好,枝繁叶茂。
杨钦禹轻松翻了过去,之前在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于成家有监控,于是他直接进了于成家,将摄像头安在了阳台玻璃门的扣手凹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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