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天枫林尽染,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碎金,风过处沙沙作响,时不时带下几片枫叶翻飞飘落。
时遂和杨钦禹漫步在枫树林中,脚下干枯的枫叶被踩的咔嚓脆响,空气里是树木独有的清新味道。
时遂找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忍不住唏嘘:“这么好的林子,这么漂亮的风景,居然要砍了盖房子,真是不能理解。”
“嗯,是很可惜。”
杨钦禹站在一边等时遂,枫叶从他身前飘落,他随意的伸出手,食指拇指便夹住了那片落叶,殷红的叶子衬的他的手指愈发修长,他拿近那片落叶垂眸细看,姿态闲适,有种和平时不太一样的俊美。
时遂下意识找好了角度拍下这一幕。
“嗯?”杨钦禹看了过来。
时遂笑嘻嘻地朝杨钦禹邀功:“队长,我给你拍了张超帅的!”
杨钦禹失笑,松开手指,那片叶子从他指尖滑落,混入了满地落红中。
下午五点多,杨钦禹帮时遂找到了委托人照片里的一对中老年夫妇,带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时遂让他坐着等会儿,自己带了照相机过去。
显然时遂的长相和气质很具亲和力,那对夫妇脸上的警惕没过几秒就消失了,杨钦禹看他顺利的帮三人拍了照片后给他们看了看,告别后向自己跑来。
“ok啦队长,咱们去吃饭。”
“不回去吗?”
“不差这点时间啦,咱们去试试兆城的特色火锅!”
时遂硬是拖到晚上十点才提出回去,夜空中已经有星星闪烁,杨钦禹看了时遂许久,直到时遂不自在的移开眼才语气温和地对他说了声谢谢,时遂摸摸鼻子,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了。
杨父杨母昨天出发去旅游,想必现在也该睡下了。
现实中的悲剧不会在这里发生,至少在这个时空,他们幸福到了最后一刻。
回到现实后,杨钦禹继续处理调查部的工作,时遂回了家,把照片原图打包发给了委托人,收到尾款后,网店的第一单便顺利结束了。
虽然在平行时空吃了火锅,但回来后肚子还是空的,他回家正好赶上时爸在炒菜,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遂看着爸妈闲聊,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咋了儿子,小小年纪怎么还学会叹气了。”时爸抿了口白酒说。
“没有,就是觉得咱们一家都健健康康的,真好。”
时妈关心的摸摸儿子的脑袋:“遂遂,遇到什么事了吗?”
“就是听到个事儿,调查组的一个同事爸妈都殉职了,凶手现在都没抓到。”
“是你十七年前带回家那个同事吗?”
爸妈有这段记忆时遂并不吃惊,时灵一般不会记得其他时灵穿梭干过的事儿,但如果其他时灵穿梭后与他们接触了,他们就会在结束后获得这段记忆,现实中的记忆也不会消失,这属于多出来的部分。
“嗯,我就是这次穿梭知道的。”
“真是可怜的孩子,”时妈面露同情,又叮嘱道,“所以说干这行多危险呀,遂遂,你参与调查妈妈不阻拦,但你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我知道的妈妈。”时遂乖乖点头。
自由职业的好处就是自由,加上非人调查局还给工资,时遂就更自由了,周一爸妈都去上班了,时遂睡到日上三竿,准备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点开微信一划,眼前扫过的全是要上班的,终于他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陈嘉。
陈嘉是他大学室友,和他关系挺不错,斯斯文文的一个男生,爸妈离婚了,他被奶奶养大,大三那年陈嘉奶奶去世,他们几个室友还去帮了忙的。
毕业后陈嘉也没回老家,就在天城大学附近开了家小饭馆,八月初开业时遂去捧过场,后边在家里躺了几个月,也好久没去了。
想着他点开对话框:
【在在在】
【你店今天开门了没,我去找你玩猪咪冲刺.jpg】
【开啦,快来小狗招手.jpg】
十月中旬,天气断崖式降温,时遂下车时被风吹的一哆嗦,裹了下外套往马路对面的小陈饭馆小跑去。
已经是下午两三点,店里没几个人,时遂走到前台时陈嘉正在算着账,时遂扣了两下桌子,陈嘉抬头。
“来啦,吃过了吗?”
“没呢,你先算账,我点两个菜吃完了咱俩出去走走。”
这时后厨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端着菜出来,时遂看他给门口一桌端去了,问陈嘉:“新招的服务员?”
“嗯…”陈嘉欲言又止,“等下出去我在跟你说吧。”
时遂心里疑惑,但也不着急,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男人拿了点菜本走到他身边,时遂写了两个菜递还给他:“谢谢。”
男人点点头,撕下那张纸去了厨房。
“真的假的,不会是骗子下的套吧?”
身后那桌的谈论进了时遂耳朵。
“感觉挺真的,哪个骗子下套真给你送黄金的?”
“一个玉牌牌,刻的哪个神仙?”
“不清楚,一般不就刻个观音弥勒佛之类的嘛。”
“可别拜了个邪乎玩意儿,你想买?”
“哪儿能啊,人家那可不是买的,说是神仙送的!”
“我说他怎么最近老钓到大鱼,没准儿也是他许了愿的。”
“嘿,你刚才不是还不信。”
时遂听着也觉得邪乎,但他觉得这多半是个手法更高明的骗子。
剩下的两桌也吃完走后,陈嘉解下罩衣,对收拾桌子的男人说:“陈泉,今天先歇了吧,你先回去,我跟朋友出去逛逛。”
叫陈泉的男人回头扫了时遂一眼,看向陈嘉,“晚上回家吃饭吗?”
陈嘉犹豫了一下:“不回吧,我跟我朋友在外边吃。”
“嗯。”陈泉点点头,转过去继续擦起桌子。
天城大学,两侧的梧桐树叶子开始变黄,时遂陈嘉两个今年的毕业生再次回到校园,看着和路过的新生也没什么不同。
“唉,明明才毕业几个月,我怎么就觉得我老了?”
“哈哈哈,”时遂调笑道,“毕竟是陈老板了嘛!”
“对了,刚才问你那个新服务员,你怎么吞吞吐吐的,他有什么问题吗?”
陈嘉又开始犹豫,被时遂用胳膊肘顶了下才开口:“时遂,你见过非人吗?”
“呃,怎么这么问?”
陈嘉组织了下语言:“我店里开业后生意还不错,就想着再招个厨师,我自己当服务员,饭点忙的时候也够了,陈泉就是应聘来的。”
“原来是厨师。”
“嗯,我让他试着做了几个菜,味道都挺好的,就定了他,当时他问我能不能晚上在店里住,说他家里父母没得早,从村里出来后被一个老厨师收留,后来老厨师死了,儿子女儿过来争房子,就把他赶出来了。”
“好惨,然后你让他住店里了?”
“没,我住的地方不是还有个房间吗,之前当杂物间用的,我就让他收拾了住哪儿。”
“那也挺好,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陈泉他做事认真,人也细心,生活上也很勤快,住在我家后家里卫生都是他来做,后来…时遂你是知道我喜欢男人的,跟他相处久了我就有点动心,就想暗示他,结果我还没说,他先跟我告白了,我俩就在一起了。”
“原来你俩是一对儿啊?”时遂惊讶完又问,“这有啥不好说的,而且你问我见没见过非人是为啥?”
“我…我感觉他有点不对劲。”
“怎么说?”
“有次我去看货,回来的时候发现陈泉在闻我衣柜里的衣服……”
时遂费解,闻衣服干啥,衣服不就是洗衣液味儿,总不能是闻人味儿吧?
“呃…这种行为虽然有点变态,但也不能因为这个觉得他是非人吧?”
“不是,他说是在帮我找我丢了快一年的手环,最后真被他在衣柜缝里找到了,说是他闻到的,还有,”陈嘉撑着额头,有些痛苦的说,“我最近一直都在做噩梦,梦到我爸虐杀我小时候养的狗的场面,十几年了,这事我好久没想起来过,这些天梦到后我才突然发现,陈泉的眼睛和那只狗的一样,都是很浅的琥珀色,我,我怀疑陈泉就是那只狗变的。”
时遂听得皱眉:“你爸还虐杀狗?”
“嗯,”陈嘉深吸了口气,“那会儿我爸妈还没离婚,住在老家,有天他又喝醉了要打我妈,我拉着他他就要打我,那狗突然冲进来咬他,被他砍了好几刀。”
时遂听得冒火,他最看不起这种自己没本事还打老婆孩子的,但他不好对别人家的事说什么,便拉回话题:“你有想过直接问陈泉吗?”
“有,可我要怎么问呢,‘你是不是我小时候养的那条狗’?这太奇怪了,而且如果他回答是我该怎么办?他会想找我爸报仇吗,虽然我是不太在乎那个人渣死不死的,但是……”
陈嘉没说下去,但是让陈泉杀人,他不可能逃的过法律的制裁,如果拦着陈泉报仇,他俩真的能心无芥蒂的在一起吗?
时遂明白他的意思,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只狗是我在臭水沟里捞上来的,我爸不喜欢狗,我就一直养在我奶奶的院子里,那天也不知道它怎么冲进来的,才一岁多…”
“他还逼我妈把狗煮了给他吃,我求他别这么做,他就踹我,是我妈去拿了刀和他吵起来才消停,后来我把狗埋在山脚下了,离婚后我妈再嫁,我奶奶带我来了城里,之后除了我奶奶安葬那次,就再没回去过。”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先自己想法子确认,这样就算陈泉真是非人我也能有个缓冲,之后怎么办之后再想吧。”
时遂思索片刻:“要不这样,你想一下陈泉身上有什么特征,我有认识的时灵,之后让他帮你看看那只狗身上有没有同样的特征。”
“陈泉右耳耳窝有一块黑斑,这个特征可以吗?”
“可以,那只狗你啥时候捡的?”
“我六岁那年,大概一零年六月吧。”
一零年,十五年前?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吹来了乌云,徬晚突然开始下雨。
义沙小区某栋一楼的棋牌室门口拉了警戒线,旁边搭了雨棚,两个民警正在给十来个人做笔录。
“警察同志,真没人吵架啊,人刚倒下我们马上就喊人了!”
“是啊是啊,上一秒人还摸牌呢,下一秒就倒地上了。”
“是不是心脏病哦。”
“没听说老赵有心脏病啊!”
“都别吵!一个一个来!”
室外的嘈杂声传入棋牌室内。
一个年轻警察小声问伍正阳:“队长,是不是心脏病猝死啊。”
“当然不是,”不等伍正阳说话,蹲在死者旁检查的法医开了口,“伍队,联系非人调查局的人吧。”
“怎么?”
“喏,你看。”
法医起身让开,死者的衣物被解开,尸斑已经开始形成,心口处有个向内凹陷的洞,胸腹部干枯发黑,奇怪的扭成漩涡状,皮肤萎缩的状态不像刚死,而像是已经死了好几天。
一般猝死绝对不会是这种状态,伍正阳眯了眯眼,起身到窗边打电话。
“刑侦局伍正阳,义沙小区新荣棋牌室有人猝死,经检查疑似非人作案,申请转交案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