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在昏睡前将自己的一丝灵识放在帝曦身上，如果他受到攻击或者离她太远，她就会醒来。

当她悠悠转醒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床前则是满地的花瓣和水渍，以及一个歪歪斜斜的玻璃花瓶。

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把这里弄得这么乱？帝曦在哪儿？

清辉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摇摇晃晃地朝帝曦所在的位置走去。从房间到浴室，一路都是他的衣服，他到底在家里做什么？

由于灵力消耗过多，她的意识非常模糊，甚至模糊到分不清幻想与现实。

房间里很黑，只有浴室的灯亮着。

她走到浴室门前，见帝曦正在欣赏自己的尾巴，还以为这是在结契前，便想着去教他怎么用沐浴露。可她才刚拿起沐浴露，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于是又趴在浴缸边上昏迷不醒。

帝曦浑身僵硬，耳根通红，脸颊仿佛被炽热的火焰烘烤，烧得他根本抬不起头。他抱着尾巴缩成一团，直到看见她呼吸均匀，一动不动地枕在手臂上，才敢悄悄松口气。

“姐姐大人？”

他忐忑不安地轻声试探，她却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她的指尖浸入水中，荡起丝丝涟漪。长长的丝带漂在水面上，像浮萍一般缓缓移动，最后与他的小臂纠缠，像是在代替主人抚摸他。

帝曦使劲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纷乱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

双腿变成鱼尾，他已经没办法再穿人类的衣服了。他从浴缸里站起身，动作轻盈地去衣柜里拿回自己原先的鲛纱，又顺便把自己丢了一路的衣服捡起来。

他想起清辉还在浴室里待着，于是穿好鲛纱后就回去找她。

回到浴室后，他低头屈膝，手臂环着她的腰和腿将她抱起，然而掌中却一片湿意。

她原先坐在浴室的地上，长裙被浴缸里溅出的水打湿。那些水渍在黑裙上看起来不明显，但被他一拧就会往下滴，然后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姐姐大人现在只是凡人之躯，这样湿着睡觉肯定会生病的。

一想到这里，帝曦将她放在房间的椅子上，然后又从衣柜里帮她翻出一套干净的新裙子，可下一步却让他左右为难，一筹莫展。

姐姐大人还没醒，她不能自己换衣服，然而他并不会任何辅助更衣类的魔法，这可怎么办？

他想等她醒来再自己换，可等着等着，却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凉。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

由于一直叫不醒她，帝曦终于慌了。她为什么不醒，是因为他没有给她换衣服，所以才生病的吗？

帝曦解下她半湿的丝带，然后将目光投向她腰间工艺复杂的银质腰带。他在心中酝酿许久，最终还是在她腿上趴下，一鼓作气地将手搭在她的腰带上。

“姐姐大人，我要开始脱你的衣服了。”

见清辉没有反应，他硬着头皮研究该怎么把这个腰带解开。（审核老师，男主只是解腰带，什么都没干，求放过。）

自从他的蹼爪变成人类的双手后，他觉得自己的手指比从前灵活许多，然而这时却仿佛一夜失灵，怎么也不听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这条烦人的腰带解开，可自己也累得满头大汗。正当他准备将腰带抽走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手背上，动作很轻，但又像钢铁一样无法撼动。

帝曦身体猛地一震，他僵着脖子缓缓抬起头，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清辉紧闭的双眼。他多么希望他的主人还没完全清醒，这样他就不用去想该怎么向她解释自己孟/浪的行为。

然而，事与愿违，他还是被发现了。

“你在做什么？”清辉闭着眼睛慢慢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问道。

沉默良久，帝曦红着脸，声音低不可闻：“我不小心把姐姐大人的衣服弄湿了。”

过了一会儿，他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她越握越紧，只好低下头，羞耻地向她屈服。

“姐姐大人一直不醒，我以为是生病了，所以想帮姐姐大人换衣服......”

“你的尾巴变回来了？”她用灵眸看着他硕大的鱼尾，就像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出声问道。

帝曦错愕地抬起头，停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接着欲言又止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刚才在浴室的时候。”

帝曦的一只手被她抓在手心，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握紧拳头。他不安地趴在她腿上，眼神躲闪，似乎害怕被问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清辉的头还在晕，她极力回想刚才浴室里发生的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最后只好就此作罢。

“起来吧，我要去换衣服。”她重新扣紧腰带后，下意识摸了摸黏在臀腿上的裙摆，神色古怪地问道，“我的裙子为什么会湿成这样，是因为我跌进浴缸了吗？”

眼看话题又要被绕回来，帝曦从地上站起身，慌慌张张地摇头道：“没，没有。是因为我不小心打翻了花瓶里的水。”

"好吧。"

清辉半信半疑地站起身，拿着帝曦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去浴室泡澡。可哪怕坐在浴缸里，她仍然没忘记思考今天发生的事。

等洗完澡后，她盖着被子坐在床头，然后开着一盏台灯查阅那本关于圣鲛的古书。

台灯的光线昏黄而朦胧，投射在她蒙着丝带的眼睛上，多了几分旖旎，也让她看起来更柔和。

自从她进入浴室起，客厅里就一直播放着动画片的声音，直到她出来还在放。因为帝曦确实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所以她并不反对他利用人类的东西来消磨时间。

夜色越来越深，她伴着动画片的声音翻动书页，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但就在下一刻，电视机的声音戛然而止，客厅的灯也在跟着熄灭。

不一会儿，帝曦搂着一个抱枕才外面走进来，然后安安静静地守在床边，目光晶莹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伸手穿过他柔软的发丝，用指腹按摩他的每一寸头皮，但注意力却还集中在古书上。

“姐姐大人......”他用头轻轻蹭着她手心，像一只渴望得到主人关心的大狗，让人忍不住想去怜爱。

在察觉到帝曦的讨好后，她放下砖头一样厚重的书，与他四目相对。

见他不说话，清辉又柔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帝曦低着头，仿佛踌躇了一个世纪。

在她的鼓励下，他伸手握住她搭在书页上的右手，用指尖感受她细腻的肌肤，声音细若蚊咛地说：“我想跟姐姐大人待在一起，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清辉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他先前都是和她一起睡的，除了昨晚。

他先前是一条鱼，昨晚是一个男人，可现在又是一条鱼。

“......”她微微皱眉，表情略显迟疑。随后，她收回被他握住的右手，轻轻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帝曦见她开始犹豫，心里急得不得了。他跪坐在床上，然后俯身把头埋在她怀里，还偷偷将整条鱼尾都挪到她的床上，大有一副先斩后奏的意思。

“我今晚都很乖，很听话。”他用头蹭着她的腰腹，声音软糯而略带点哭腔，”我能跟姐姐大人一起睡吗？求求姐姐大人了！”

只多犹豫了一秒，她摸着他的后脑勺憋笑道：“都已经爬到我的床上来了，还好意思问我？”

“所以你同意了？”帝曦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看着她，眼睛里仿佛有漫天星辰。

“一会儿就不同意了。”

“不要！”

他慌忙钻进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她赶下去。

她见他安分，便也没有多管，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本还没看完的古书上。

然而，帝曦才安分了几分钟，又开始在被子里扭来扭去。

他暗搓搓地滚到她身边，将头埋在枕头里，然后试探着用手轻触她的腰。在没有得到她的拒绝后，他终于大胆地搂住她的腰，惬意地叹了口气。

“姐姐大人，我可以抱着你睡觉吗？”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今晚就像个流氓一样不讲道理。

就在这时，清辉突然在古书上找到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东西。

原来，成为神器的圣鲛在第一次易感期来临前，会出现与主人断开连结的情况，这是易感期的前兆，而且后面还有一个接一个的前兆。

第二个前兆是双腿变成鱼尾，第三个前兆是尾巴变得更加敏感，第四个前兆是渴望与主人亲近，还有第五、第六个前兆......

她啪的一声合上书本，恍然大悟地抬起头。帝曦被她的举动吓到，环着她的手臂微微颤了一下。

“姐姐大人？”

清辉突然想起浴室里发生的事，她好像看见他在摸自己的尾巴，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她的错觉。

想到这里后，她钻进被子一脸考究地与帝曦对视，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破绽。但这家伙一跟她对视，就红脸地把头埋进枕头里，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害羞。

“帝曦，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跟以前不一样？”

“啊？”帝曦被她的问题吸引，疑惑不解地抬起头问道，“什，什么不一样？”

她一直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但眼底却溜过一丝狡黠。

趁他还在纠结她的问题，她面不改色地把手藏在被子里，然后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尾巴，再猛然发动攻击。

又是想演女主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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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