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终于踏上坚实冰冷的地面，延文绮甚至来不及感受膝盖传来的微麻，就得立即处理在雾中奔来的亡者。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相对寂静的主楼后方显得格外刺耳，三发点射，三只从阴影中蹒跚扑来的丧尸应声倒地，颅骨爆开污秽的黑血。她的眼神快速扫视着周遭，确保着陆区域的短暂安全，楼顶的奥威尔正在准备降落。

在她身侧，陆茗长刀已然出鞘，刀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冰冷的弧线，精准地掠过一只从延文绮射击死角扑出的丧尸脖颈。头颅滚落，无头的躯体依着惯性前冲两步，才沉重地栽倒。她没有言语，只是微微调整步伐，始终保持在延文绮难以兼顾的侧翼。

短暂的清理让着陆点暂时稳固，延文绮立刻抬头望向仍在半空缓慢下降的奥威尔。

这位中年司机显然对此并不娴熟，年轻时在第二阵线服役的记忆早已模糊，发福的身体和长久未经如此剧烈活动的肌肉，让简单的绳降变得异常艰难。他双手死死攥紧绳索，双脚在粗糙的墙面上胡乱蹬踏，试图找到借力点，却反而加剧了身体的旋转和摇晃。

“奥威尔！放松点！用脚抵住墙！控制速度！”延文绮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压低声音急切地指导。

然而这提醒来得有些晚了，奥威尔在试图调整姿势时，一只手因屋檐低落的积水打滑而猛然脱力，整个人瞬间失衡，像只笨重的沙袋猛地向下坠了一截！绳索剧烈晃荡，摩擦着楼顶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该死！”奥威尔惊恐的低骂声传来，他并不敢朝下看，只拼命用双腿绞住绳索，粗壮的手臂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青筋暴起。

就在奥威尔几乎要彻底失控摔落的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凭借着一股蛮力，重新稳住了身体，只是下落的位置偏离了预定地点，重重地踏在了一滩湿滑的苔藓上，脚下一個趔趄，狼狈地单膝跪倒在地，溅起一片泥水。

“没事吧！”延文绮快步上前，伸手搀扶。

“没……没事！”奥威尔喘着粗气，借着延文绮的力道站起，脸上惊魂未定，却还是迅速捡起了掉落的□□，“这比开枪难多了！”

此刻，更多的丧尸被之前的枪声和动静吸引，从大楼拐角和后方的空地中涌出，嘶吼着向三人围拢过来，形成了小规模的尸潮。

“得集中火力！清理掉这一波！”延文绮当机立断，与奥威尔相隔几步站立，手枪与□□喷射出火舌。陆茗则游弋在外围，长刀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击都精准地带走一只丧尸的行动能力或直接枭首，三人就此形成了一个不大但高效的绞肉机。

弹壳叮当作响地跳落在地，刀光交织，换来丧尸接二连三地倒下，短暂却激烈的交火后，眼前可见的威胁被暂时肃清。

“走！去围墙！”延文绮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指向计划中的方向，“绕开前面空地的火堆！”

这这舍近求远实在是迫不得已，那里聚集的丧尸数量最多，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围着燃烧的求救信号徘徊，先前的枪声中断了，它们只能追逐这相对强烈的光信号。

三人立刻行动，沿着主楼后墙的阴影快速移动。但没走多远，前方路径上又出现了零星星散的身影，不够密集，但数量比她们刚下降时还要多，如果聚集成群，绝对能消耗掉并不充裕的弹药和时间。

延文绮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急促道：“前面太多了！我和奥威尔不能开枪了，陆茗，辛苦你了！”她知道，在无法彻底消灭所有丧尸的情况下，隐匿行踪比盲目开火更重要。

奥威尔将□□切换到安全状态，紧握在手中，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陆茗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调整了握刀的姿势，从原本的单手斜握变成了更适合突刺与精准切割的反手握法，眼神变得更加专注。

她微微弓身，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率先迎向了前方的阻碍，掩护着身后的两人。

接下来的路程，几乎成了陆茗个人能力的展示。她如同鬼魅般穿梭在稀疏的林木与残垣断壁之间，长刀在她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

一只丧尸从杂物堆中扑出，她刀光一闪，自下颌刺入，搅碎大脑。

两只并肩而来，她侧身滑步，刀锋划出半圆，同时切断了两者的跟腱，在其倒地挣扎的瞬间，精准补刀。

有时丧尸聚集得稍密，三四只同时涌来，陆茗便会与延文绮和奥威尔形成短暂的配合。延文绮看准时机，一记凌厉的侧踹狠狠命中当先丧尸的膝盖关节，丧尸失衡跪倒，陆茗的刀锋随即如影随形，从其后颈刺入。另一只趁机扑向陆茗侧面，却被奥威尔踢中面门，鼻梁塌陷的闷响中，丧尸动作一滞，长刀已回旋掠过它的脖颈。

奥威尔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又忍不住暗自喝彩。他紧紧跟随着，负责警戒侧翼和后方。

一路有惊无险，三人终于抵达了高耸的围墙之下。冰冷的混凝土墙面带来了短暂的安全感，但身后远处传来的密集嘶吼提醒着他们，危险并未远离。

“延文绮，你先上！”陆茗语速极快，不容反驳，“你在墙上可以提供掩护！”

由于时间紧迫，延文绮没有像陆茗担心的那样推辞。她看向陆茗，刚想询问如何上去，却见陆茗已经侧身对着墙壁，双膝微屈，重心下沉，稳稳地扎了一个马步，同时左手五指张开，用力抵住冰冷的墙面，为自己增加支撑。

“踩我肩膀上去！”她的声音短促清晰，仿佛这只是最理所当然的选择。

延文绮看着那副在战斗中爆发出惊人力量，此刻却显得有些单薄的肩膀，一瞬间的迟疑被内心涌起的复杂情绪和耳边越来越近的嘶吼打碎。原本聚集在空地火堆旁的数十只丧尸，不知为何被此地的活人气息吸引，正嘶吼着朝这边涌来！

若有可能，她其实不愿意给对方的身心带来任何“压力”。

奥威尔已经举起了枪，随时准备开火。

她咬了咬牙，低声道一句“得罪了”，不再犹豫，右脚猛地抬起，稳稳踏上了陆茗的左肩。

肩骨接触鞋底的实感传来，陆茗的身体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沉，腰腹核心骤然收紧，便如同磐石般稳住了。延文绮借力向上，右手奋力向上伸展，指尖终于够到了粗糙的墙头。她单臂用力引体向上，同时腰腹核心发力，动作总算相对干净利落地翻上了高高的墙垣。

她立刻回身，单膝跪在墙头，顾不上左肩因不可避免的牵扯而传来的抽痛，急切地向下方伸出右手：“手给我！”

就在这一刻，刚刚稳住身形的陆茗闻声抬头，恰好撞上了延文绮那双写满了急切、担忧与无比专注的眸子。墙上墙下，两只手在空中迅速相接，紧紧握住。那触感，一方冰凉沾着湿漉的雨水，一方温热带着搏斗后的微颤，却同样坚定有力。

陆茗没有受伤，且身体素质更好，于是瞬息便成功上墙了。

“奥威尔！快！”延文绮目光离开陆茗的脸，朝下喊道。

但奥威尔显然判断这时候无法安全翻墙，转而朝着越来越近的尸潮前锋连续开火！

丧尸个体的速度在这种密集的冲锋中非常明显，应当和转化前的身体素质密切相关，有一部分丧尸要比其他同类快得多。

“砰砰砰！”奥威尔子弹呼啸而出，将最前面的几只丧尸打得踉跄后退，爆开团团血雾。但丧尸数量太多，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立刻踩着同伴的尸体涌上，距离迅速拉近！

“来不及了！快上来！”延文绮看得心急如焚，眼看最快的几只丧尸已经嘶吼着扑到近前，她右手抬起手枪，“砰！砰！”两枪，精准爆头解决了几乎要抓住奥威尔衣角的两个黑影，对着奥威尔嘶声大喊。

已经上墙的陆茗深吸一口气，摆开架势，这一次她扎稳马步，微微沉腰，向奥威尔伸出双手，准备拉这个人高马大的队友上来：“奥威尔！”

跑得最快的威胁已经被解决，奥威尔不敢怠慢，连忙转身，把带着肩带的□□甩到背后，双手紧紧抓住陆茗伸来的手臂。陆茗低喝一声，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腰腿同时发力，与时间赛跑。

奥威尔双脚拼命在墙面上蹬踏，寻找着微不足道的摩擦力，试图向上攀爬。然而，就在他大半个身体刚刚离开地面，双腿还在空中乱蹬之际——

一只速度奇快的丧尸竟然突破了延文绮火力，猛地从侧面扑来，遍布创痕的漆黑手臂如同铁箍般一把抱住了奥威尔悬空的小腿！

“鬼东西！”奥威尔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股巨大的下拉力和刺骨的冰冷，吓得毛骨悚然，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拼命踢蹬挣扎，另一只脚狠狠踹向丧尸的脑袋和手臂，发出的闷响。但那丧尸似乎力大无穷，牙齿摩擦着他的裤腿布料，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嗤”声，死活不肯松手！

“低头！”墙头上，延文绮的厉喝传来。

奥威尔下意识猛地一缩脖子。

“砰！”

几乎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一声枪响几乎贴着他的头皮掠过！灼热的弹头精准地钻入了抱住他小腿的丧尸的眼窝，带出一蓬红白相间的秽物。丧尸的嘶吼戛然而止，手臂力道也就此松了。

奥威尔感觉腿上一轻，趁机用尽最后力气向上猛蹿，墙头上的延文绮也奋力拉扯，陆茗在更是爆发出所有的力量向上一拉——

奥威尔终于狼狈不堪地翻上了墙头，沉重的身躯砸在墙面上，扯得延文绮轻微趔趄，被陆茗一把扶住。奥威尔趴在墙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冷汗早已浸透了衣物。

就在他爬上来后的几秒，数十只丧尸已经彻底涌到了墙下，密密麻麻的手臂如同地狱中伸出的枯枝，疯狂向上抓挠，腐烂的面孔挤作一团，发出震耳欲聋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哀嚎与嘶吼。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生与死，此刻仅有一墙之隔！

三人惊魂未定地对视一眼，无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能停火，奥威尔，”延文绮喘息着，快速更换手枪弹匣，“你继续在墙上开枪，尽量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为楼顶减轻压力！”

“好！”奥威尔点点头，吞咽了一下，抓起背上的□□，快速检查了弹匣，随后再次探身，开始向墙下密集的尸群进行间歇性的点射。

每一次枪响，都能让下方和远处引起一阵骚动，很多原本要上楼的丧尸被这枪声吸引过来。

这时，延文绮才注意到，主楼内部不知何时已经听不到枪声了。她的心微微一沉——但愿是多文和利亚姆他们成功堵住了楼梯并保持了静默，而不是……她强迫自己停止这个念头。

“延文绮！”墙下，传来陆茗低沉而清晰的声音。

延文绮探头望去，只见陆茗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落地，正站在墙根不远处。她手中的长刀刚刚掠过两只闻声而来的丧尸脖颈，刀锋带出的血线在昏暗光线下一闪而逝，随即抬头低喝：“安全了，下来！”

延文绮站在在墙头，看着不算太高但绝不算矮的地面，左肩胛骨的抽痛让她对如何落地产生了一瞬的茫然和恐惧。直接跳下去，下坠的冲击力必然会重重牵扯到伤处，疼痛是必然的，更可能……加重伤情。

“别跳！”陆茗仿佛再次看穿了她的心思，已将长刀放好，她走到墙根正下方，仰头看着延文绮，声音稳定得不可思议，“转身，右手扒住墙沿，把身体慢慢放下来，降到最低，我会接住你！”

这的确是对左肩伤害最小的方式。

延文绮依言而行，小心翼翼地转身，右手死死扒住粗糙的墙沿，身体一点点向下探去。悬空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肩的肌肉和韧带在被拉伸，传来一阵阵尖锐的警告性刺痛。

“放手！”陆茗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延文绮闭上眼睛，松开了右手。

身体下坠，这瞬间显得极其漫长——但那最坏预想中砸落在地的冲击和左肩撕裂般的剧痛并未到来，她落在了一个并不宽阔，却异常可靠的背脊上。

陆茗在她松手的瞬间精准地侧身迎上，用自己整个躯干和肩膀承接了她大部分的重量，同时双手像早已准备好的铁钳，在她落下的刹那牢牢固定住了她的腿弯和腰侧，巧妙地将下坠的力道完全化解吸收。

惊魂未定的延文绮，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陆茗肩头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浸透的衣物，额头抵着她微湿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传来的温热体温和坚实肌肉线条。她急促地喘息着，鼻腔里充斥着陆茗身上混杂着血腥、硝烟、雨水和一丝独特清冽的气息。

不过这紧密的接触只持续了几秒。

“能站吗？”陆茗的声音传来，依旧平稳，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些。

“……能。”延文绮恍然回神，脸上有些发热，连忙松开手，从陆茗背上滑下，双脚踏实地面，稍稍活动了一下，确认左肩虽然依旧疼痛，但并未因这次落地而加重。

陆茗这才转过身，目光迅速而仔细地扫过她的左肩位置，确认无碍后，短促地点了下头：“准备走了。奥威尔！”

话音刚落，奥威尔也刚好打空弹匣，他把枪往后背一甩，从墙头扒着边缘跳了下来，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激起一片水花。

墙边树上积聚的雨水滴落，恰好有几滴落进他背上的□□枪管里，发出“嗤——”的一声剧烈沸腾的轻响，激起一小团白色的水蒸气。

三人迅速检查自身状态，延文绮和奥威尔各自为手枪和□□换上了新的弹匣，并将打空的旧弹匣用数不多的子弹重新压满。陆茗则甩了甩长刀，将残留的污血甩掉大半，又在湿润的草丛里反复擦拭了几下刀身，确保刀锋清亮，不会因血污影响下一次挥砍的顺畅。

短暂的整备后，三人再次聚拢。墙下丧尸的嘶吼依旧不绝于耳，远处主楼方向也再次传开枪声。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都明白短暂的喘息已经结束。

末世铁三角大杀四方[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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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