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转头认真地看向齐挽歌。
三人听到这话都是有些惊讶地看向莫寻,齐挽歌听见莫寻的描述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莫先生,能否详细讲述。”
闻言莫寻微微颔首,齐挽歌被旁边的席失扯了扯袖子,才反应过来一脸阴云地坐下。
“我在追逐那什么谦老板等一众人的时候,中途他们的逃走经过了一片树林。
当时因为我慢他们不少,是隔了一段时间才追出,所以等我循着踪迹追上的时候,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正在扶着那什么谦老板上马车。
我追上他们之前马车停留的地方的时候,他们竟然还没走,有两个应该是他们的下属,正在和一位一手使剑,一手用刀的黑衣男人打斗。
那男人眉目之间微有阴翳,身法俊朗,那两个壮汉明显不是那黑衣人的对手。
那伙人见我追来,马车内传来声音。
大致内容是‘我之前帮你不少,若有误会我之后解释,先帮我拦住他’
那谦老板应该是想借助那黑衣人之力,拦住我。
但是很奇怪,那黑衣人没有听他的,在转过身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向林中遁去。
今日我主要的任务是将那种植那东西的贼首抓住,所以虽然对那贼人有所怀疑,却还是没有去追他。
虽然有些对不住,但是现在我还是想求证一下,齐姑娘,你大致猜测一下,那是不是你那位叛逃的师兄。”
听完莫寻的讲述,齐挽歌已经是眉眼微垂。
莫先生的抉择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追杀那罪人只是我一人之事。
“那罪人曾经喜穿白衣,容颜如玉,按照先生描述的外形我不好判断。
但是如果年龄对得上,这江湖中二十多岁,同时修习刀剑,又同时使出的,我只见过,也只听说过那罪人。
我追到南尹郡就是怀疑那罪人来此,那应该,就是他。”
三人听到齐挽歌的肯定,再联想到之前莫寻的讲述,只觉得此间事,更加扑朔迷离。
“莫先生,你可还能记得那罪人是向哪个方向逃去。”
看到齐挽歌又已经站了起来,眼神直盯着莫寻,再听到她又问的这个问题。
“齐姑娘,距离那人逃走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你现在去追也应该是追不上了。
所幸先生将那什么谦老板抓了回来,等郡守醒了再行审问,问出他和你那罪人师兄的关系,或许会更利于你找到他。”
齐挽歌也知道罗百镒所言不无道理,可是只要是关联到那罪人的事,自己就忍不住。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他的线索,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追上他,最好能将他杀之而后快。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想着目前自己能做的,只能是等在这里等郡守清醒,再看能否在他人口中问出些什么。
“好。”
齐挽歌看向罗百镒,微微颔首,以示感谢,继而才重新坐下。
现在,就等着林郡守醒来,审问那人有没有将那东西运出南尹;再询问他和齐醉寒之间的关系;抓捕其他还逃在外的余党。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之前守在门外的侍女敲了门问是否需要准备吃食。
四人应下了之后,就有人直接将午膳送到了这间客房。
简单用过午膳后不久,就听到林管事那儿传来了消息,林郡守醒了。
等四人到了大厅,只看到林郡守已经换好了官服,正坐在大堂揉着自己的脖子。
走在莫寻后面的席失和罗百镒看着林郡守这副模样突然就想到了今天上午,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林为峰看到莫寻他们进来,立刻就站起来迎了上去,再看向莫寻,眼中情绪或许只有他们二人晓得。
“莫,莫先生,请坐。”
不知是因为什么缘由,林为峰请四人落座的时候,眼神只落在了莫寻身上。
席失微垂下眼睫,权当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林为峰等四人落座后,先是好一阵客套,先是谢过罗少庄主,深夜来访,为南尹郡除此一大害;
再是相谢席失的相救之恩,给自己和这南尹的士兵解毒的恩情;
最后,多谢莫寻在平良寨的出手,和之后抓住贼首的功劳。
四人当中只有罗百镒是真的在和这位郡守客套,莫寻不怎么张口,席失除了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意思似的推脱了两下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齐挽歌其实现在心中有些着急,想问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审问那些贼人,但是自己现在也能感觉到有更重要的事,只能按捺住自己心中的难耐。
最后打断这一段互相客套的是莫寻,他看向林为峰,说出的话却不算是十分客气。
“西陲林氏,边疆将门,怎么还学起京都文人了。”
罗百镒其实也有些难受,原以为自己离了家,不见那些和朝廷有关的人,就能过得顺心一些,哪知道,自己这一行人,没一个能好好说话的。
林为峰是此地郡守,林家又是满门勋贵,不管他是怎么想,自己这边又都是什么样的身份,自己都不能让这话落到地上。
现在听到莫寻这一段,心中也是一阵舒爽,就喜欢这种别人拿他没办法的。
听到莫寻的话林为峰也不恼,其实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客客气气的。
但是林家只有自己一个人走了科举,走的是文官清流的路线,就算自己端着也难受,但是这样子还是得演下去的。
在心里叹了口气,林为峰知道再这么啰唆下去也不合适了,继续装着样子开口:
“本官知道各位都是江湖儿女,不喜这些繁文缛节,那本官也就不再多说。
本官待会儿就会去审问那贼首,不知诸位可有兴趣一起?”
虽然知道这有些不太符合流程,但是以莫寻和罗百镒的身份,自己不管做什么,他们想要掺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另外两人又是和他们一道的,就当是卖个面子,这件事这一行人帮了不少忙,一起审问也不算什么大事。
四人自然是应下。
等着郡守府的官兵将那什么谦老板押上公堂,四人也在旁寻了空处站定。
之前只是听说,但是如今亲眼所见,这人的样貌果真和裴续有七分相似。
但是也如罗百镒所言,这人周身气质阴鸷,眉目间不如裴先生疏阔,莫名有种阴柔之感。
看着不过是三十左右的年纪,一袭水墨似的长袍,身姿纤细,墨发披散,时不时地咳嗽,一副病弱模样。
明明身在此处,但这人看上去就是有种无所谓的态度。
“堂下何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林为峰刚拍下醒木,两侧的衙役就如同往常一样喊出了这句话,但是那贼首,也就是裴谦,却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
林为峰也不恼,这种场面自己见多了,只是再次开口:“堂下何人?”
这次的语气更加严厉。
“裴谦,夷春人士,无父无母。”
听到这个回答,席失众人心中对这人的身份也是有了些猜测,就是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南尹,还沾上了和阿芙蓉相关的事务。
林为峰听到回答又接着发问。
“你可知你犯下了什么罪?”
裴谦只是低着头,也不回答林为峰的问题。
林为峰见状皱起了眉头,又是连着几个问题问出。
对于林为峰的诘问从最开始回答了名字之后,裴谦就不再张口。
林为峰知道只是这样问是肯定问不出什么了,想到之前手下递上来的消息,直接口风一转:
“你可知你的那些下属都在何处,之前又是些什么身份?
裴谦,你可好大的胆子,种植阿芙蓉,还敢收留山贼!”
之前堂下一直装着眉眼低垂的男人,听到这段话,一直低垂的眼睫忽然抬起,直直望向台上的林为峰。
“大人是想用他们威胁我?那大人可就想错了,我可不会在意他们的性命。”
从侧面看去,罗百镒都能看到裴谦站起时挑起的眉眼,已经是这般田地,竟然还敢挑衅。
结合之前自己猜测的消息,和在无崖镇中的所闻,几乎可以断定这裴谦和裴续应该是有血脉关联。
看年龄,这两人应该是兄弟关系。裴先生说他以书信举报了裴家和当地府衙,那裴家会迎来的结局也无外乎是那几种。
不可能独善其身,不被官府惩办,山匪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那这裴谦,究竟是如何又跟山匪扯上干系,又能使那些人供其驱策的呢?
“大人,我不在意那些山贼的命,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大人若是愿意,在下想和大人,做一笔交易。”
从裴谦抬头和林为峰对视的时候,周围的官兵就已经准备好,如今再看这人又是进一步挑衅的样子。
之前和罗百镒他们一起去接席失的那个年轻人,已经将手中利剑抽出,随时可以抵上裴谦的咽喉。
“林毅,把剑放回去!”
林为峰看到自己的下属在公堂上拔出剑也是生气,立即喝斥过去。
再看着裴谦那副好像有恃无恐的模样,深吸一口气。
阿芙蓉的下落最为重要,自己必须知道这人有没有利用那些东西做什么。
“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可以把自己做过的所有事都供认不讳,阿芙蓉是我让人种的,是我要收留山贼,但是至于我用他们做什么。
只要林大人答应我,放过一个人,我就都可以将一切告知。”
林为峰沉默地打量着面前站在大堂的人,明明已是阶下囚却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联想一下今日捉拿他所遇到的那些人,大多都已成功被捕,还流窜在外的只有几个,其中最特殊的……
“你说的,是和你待在一起,使毒的那个小子。”
“没错。”
“不可能,这样一个人流窜在外对百姓过于危险,本官不可能放过。”
裴谦其实也知道,十七那一手毒术和他脑子里的那些东西,让他一个人在外面,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怕是自己死了都会灵魂不安。
可是没办法啊,自己答应过会保护好他的。
“林大人,十七心思单纯,他虽用毒却从未取人性命,大人现在可以安然无恙坐在这里也可以证实所言不虚。
我也不是要大人放他,在下愿意伏法受诛,只希望大人可以找人收留他照顾他。
他精通药理,也可为大人做事,为朝廷贡献也亦可为,而在下所做之事和他并无关系。”
堂上还在对峙,那边林管事突然着急地从堂后快步走出,伏在林为峰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递给了他一张纸条。
林为峰看清纸上所写,再结合刚才林管事所言,看着堂下的裴谦。
“你刚才所说,或许已经迟了,你自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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