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深渊中透出的光——〈虹梦记〉》

志津老师说，《虹梦记》是孩子们的故事的合集。

我读志津老师的《虹梦记》，初读，比起内容，吸引我读下去的是聆听他人心情树洞的兴味。

稚嫩的文字像是口中含了一块糖，咖啡味，苦涩中略带一丝甜意。囫囵吞枣地读过一遍，感觉挺有趣，咂咂嘴，在舌尖品到一丝残留的苦味。

于是再读，翻了翻给我留下印象的几篇，惊觉越品，口腔中的苦味就越发浓厚。

书中的字里行间满孩子单纯的憧憬和愉悦，可我读了再读，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依旧稚嫩的文字彻底变了味道。

像是一口咬碎了糖果里的薄荷夹心，吸一口气，苦涩的凉气直冲鼻腔。

我一时捋不清自己的想法，陡然产生的这份苦涩究竟是为文章中的孩子？还是为志津老师？

亦或者是为了此时此刻在读的我？

我莫名地发出一声感叹，又被自己的感叹吓到。

何至于此。

横滨究竟是一座怎样的城市，这座城市又酝酿了怎样的过去，让孩子们握住志津老师的手，像是握住深渊中透出的光。

以至于将如此简单且不足为奇的未来握在手中，就让横滨的孩子如获至宝，倍感满足。

我看着满篇欢欣的文字，竟再读不出一丝甜味。

只望未来，或再有光。

愿与诸君共勉。

评者：春鱼、十一

……

在第一篇书评登报并广受关注之后，《虹梦记》的书评如同雨后春笋，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大多数人的内心都是渴望向好，横滨的民众也不例外。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衣食住行无忧无虑、有钱有闲，这样的日子谁会不爱呢？

那横滨的民众为什么不过好日子？是不想吗？

因为他们切实地知道，生活无法变好。

租界、mafia、擂钵街，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了，麻烦不断增加，深渊永无止境。

要让他们看到改变。

不再是灰暗、压抑、痛苦，横滨的人民已经痛苦的够久了。要点亮他们灰暗眼中的一点光，开凿压抑的缺口，品尝痛苦中久违的半丝甜蜜。

要种下生生不息的种子，才能等待收获。

《虹梦记》在横滨掀起文学复兴风潮，各路书评轮番上阵。

《被忽视的声音……》《从福利院看横滨缩影……》《一场失败后我们失去了什么……》

无论是推荐还是批判，每篇评论都会成为《虹梦记》的知名度之一，为它的热度添砖加瓦。

部分书评的文风一改霓虹异能战败后颓废、消极的迷茫，言辞犀利，以小见大，不吝于赞美希望，不畏于大胆建议，积极的风潮从文学界向外蔓延，如风暴般不断扩散。

志津恒子的名声随着复兴风潮水涨船高，就像是充气的气球凭着一口气不断膨胀，最后膨胀到令人瞥上一眼就感到惊恐的程度。

太过了，真的太过了。

种田山头火以扇遮面，视线悄然划过坐在另一头的志津恒子。

黑发青年容貌出色，气质温和沉静，浅灰色的西装穿着妥帖，坐时脊背挺直，安静地坐在那就自成风景。

挺养眼，但种田山头火看见这种愣头青就脑壳疼。

看着年纪不大，怪不得。年轻气盛，短时间内种种声誉加身，就以为自己的天命主角，难免热血上头做出冲动的事。

可就没想过名声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气球承受不住膨胀嘭地一声炸成碎片，他作为被推出来的领头羊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擂钵街。自从那场爆炸在横滨的地上挖出一个坑，“如何处理擂钵街”就是政府内部吵翻天的、老生常谈的问题。

横滨政府内部并不是完全沉默。

用脚想也知道，横滨是霓虹重要的港口城市，庞大的货物吞吐量就代表了巨额的财富。哪怕是为了城市安全着想，官员们也不至于在临海城市的临海区域摆着那么一个大坑看不见。

可要管，又该怎么管？

往上，租界的问题是一重关，往下，落实的问题是一重关。

怎么立项？给谁审批？又谁统筹？人口的转移、安置，里面的人配不配合都不一定，要是有刺头挑事怎么办？钵形是填是改，填海地区再度开工有没有风险？

横滨政府一穷二白，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关关难过就关关不过。

发声的是始终少数，大部分人都选择明哲保身，久而久之，关于擂钵街的话题就在内部沉没，直至销声匿迹。

主打眼不见心不烦。

种田山头火只看主题，就能预见这次讨论依旧不会有任何成果。比起讨论问题，这场会议更像是配合志津恒子以及身后民意需求的作秀。

结果必然不了了之。

种田山头火叹了口气，左手摩挲着身下椅子的扶手，心绪复杂。

横滨有政府，但可惜，横滨的政府做不了横滨的主。

……

一个阴雨天。

厚重的乌云笼罩着天空，云团不断翻涌，暴雨冲洗着城市，放眼望去，连成一片的白色雨幕好似蒙上一层朦胧的纱。

书店里，零星几位客人在座位上阅读，手里都捧着一本白色封皮的书。白色硬纸壳上用金色勾勒出四角花纹，中线偏左三分之一处用彩色花体字写着几个字——《虹梦记》。

织田作之助在桌子上放下一杯咖啡。客人微笑着向他点点头，他熟练地回礼退开。

《虹梦记》发售之后，除了作为网红打卡地供游客拍照，System总算履行它作为书店的职能，来看书的客人也变多了。

哪怕天气再坏，也会有客人光顾，他们目标明确，基本上都是为了《虹梦记》而来。

System适时装修，格局重新划分。除了扩大的阅读区，铃时明一还在一楼里侧分出单独的隔间，用书架做隔断，多添一张书桌和几把椅子。

桌子里侧堆着一摞课本，注名中岛敦。

时钟指针慢悠悠地走过一圈。

照顾完客人的织田作之助走进隔间，往日埋头苦学的中岛敦今天休息回福利院，桂正作回东京上学，里面只有铃时明一一个人。

铃时明一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状态，一边嘴里嘀咕，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织田作之助低头看了一眼，好的，全是他看不出轮廓的字。

之所以确定对方写的是字而不是别的什么，是因为铃时明一有在每个句子的句尾用笔点一下的习惯，织田作之助能看出断句。

他坐回铃时明一对面的椅子，座位对着的桌面放着一本合上的《虹梦记》，边缘处标记位置的书签露出一角。

织田作之助捏住书签切开书页，想从被打断的地方接着看，他读了一会，鲜少地没读进去。

大雨下了一天，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水汽，堵得人胸口闷得慌。

他合上书，叹了口气，语气透露出几分忧虑。

“不知道志津老师那边怎么样。”

志津老师一个人去参加讨论会，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经铃时明一介绍，织田作之助了无障碍接受了“志津恒子”和太宰治撞脸的说辞，并十分尊重前辈的一口一个志津老师叫着。

首领宰面上淡淡，铃时明一一眼看透他心里美得很。

“不用管他，志津不会和官老爷们浪费口水，估计正在那煽风点火卖人设，等着看热闹呢。”铃时明一的笔纸上重重一点，留下一个小黑点。

“横滨政府摆明了没钱，就算要了他们的命，也别想掏他们的口袋。”

“我们的行动会不会太急了？”

织田作之助觉得现在就把擂钵街的问题摆上台面，有些急于求成了。

“这都是老套路，无论什么提议第一遍肯定不会给你过，等到磨个两三遍，哪怕一字不改，也是历经检验的方案。”

“擂钵街是好牌，先打出去，自然会有听到风声的人找上门。”铃时明一安抚地说，“放心吧，我和志津不会玩脱。”

夺权嘛，首领宰贼有经验。

织田作之助相信两人的能力，但作为朋友，总是不可避免地替两人操心。

铃时明一叠起写满鬼画符的纸，伸手摸向中岛敦的作业本，“擂钵街是可预见的经费黑洞，会烧干数不清的钞票，我们得找个能扛旗的冤大头。”

冤大头怎么感觉在说他们自己……

织田作之助疑惑道：“钱不是已经打给志津老师了吗？”

“那笔钱是活动经费，给志津买行头的。”

好歹是个名人，上镜总不好穿风衣衬衫，铃时明一和首领宰a钱买了新的定制西装。

“至于擂钵街……”铃时明一沉吟片刻，“System有钱烧，但是不能花在志津恒子身上。”

“System书店因为征文比赛和志津老师结识，业务走上正轨之后掏钱回馈社会，志津老师有感于我们的真诚，作为志愿者参与读书活动，亲身教导福利院的孩子们学习国语。”

“System举办读书活动的初衷也是希望能让孩子们爱上阅读，志津老师在活动期间深有感悟，结合福利院孩子们的作文写成《虹梦记》，委托System出版发行。”

“一切只是因缘际会下的巧合。”

“所以System不能通过志津恒子给擂钵街花钱，至少明面上不行。”

织田作之助听懂了，但又似懂非懂，他沉默半晌，才叹口气道：“下次，有问题直接和我说。虽然跟不上你们的思路，但保护你们，我还能做到。”

书店重新装修后，二楼多了两间房，织田作之助严肃地考虑要不要搬到书店和两个人一起住，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会悄摸地搞波大的。

“钱是问题，身份也是问题，志津老师是英籍日裔，能参选吗？”

“的确不合规定，”铃时明一的眼中闪过锐利的光，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但这是哪？”

“是横滨，是租界。”

“是所有的不合理都可以被默认为合理的地方。”

“既然如此，志津的身份又有什么不合理呢？”

霓虹战败输掉的筹码，会成为铃时明一和志津恒子上桌的本金。

“至于钱……”

铃时明一从中岛敦的作业本里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神情淡漠的红眸男子拥有一头雪白的长发。

“涩泽龙彦，涩泽家的麒麟子，也是下一任涩泽家主。”

“熟悉一下吧，很快，他就是我们的新金主了。”

文中文就这两章，往后就少了。

有个小可爱的段评被系统删掉，因为港.黑是敏感词，所以被和谐了，心疼qaq摸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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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