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林霖先生:愿这抹蓝能抚平旧伤。」
这句话在南景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不可抑制地胡思乱想:苏词葱白的手指是如何缱绻地拂过林霖的脸庞,如同抚摸那束蓝色绣球花。
抚平旧伤?
他的未婚妻和这人是旧相识?
他们有着一段他不曾知晓的过往?
挨完训的北欢并没有着急走,她看着有些焦躁的南景煜,轻笑着开口:“首相,有心事?”
南景煜冷冷瞥了她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北欢坐着不动,“议员北欢是可以出去了,但北家长女够格留下同首相说几句吧?”
琥珀瞳里的光彩,让南景煜想起那双漂亮的翡翠眼睛。
北欢猜道:“为情所困?”
南景煜冷哼一声。
北欢更加确定了,微微一笑:“真的呀。”
“北欢,你不是和沈家那位订婚了吗?”南景煜犹豫着开口,“如果,你发现她给别人送花,你会是什么感受?”
“送花?”北欢好奇地问,“什么花?”
“蓝色绣球。”
“绣球花啊……”她在手环上操作一番,铺开古地球花语图册,“新纪元前常被用作政治联姻的聘礼。”
南景煜的表情突然凝滞。
“开玩笑的。”北欢笑着熄灭手环,“它的花语有很多,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是——背叛。”
“首相,为什么你觉得夫人送花,一定是爱慕他呢?”
— — —
安阳市——
夜幕降临,晚风吹过树梢,给行人带来一丝悠悠的清凉。但在微风吹不到的地下室,只有闷热和潮湿。
“咳咳……”
林余被冷水泼醒,发现自己所在之处一片黑暗。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出来,这里像是个杂物间,没有窗户,又脏又乱还狭小,空气里能闻到腐朽潮湿的木头味。
他动了动双手,发现自己被捆住了,捆在一根柱子上,背后还有一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的妻子林柯兰。
“哒哒……”红色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少女朝他走来,露出甜甜的笑。
林余惊恐地看着这个金发绿瞳的女孩,房间里很暗,但她的绿瞳却格外亮,像两颗绿宝石。她穿着华丽的蓬蓬裙,却胸前扣了一枚很廉价的胸针,像那种十元两个的地摊货。
少女弯下腰,瀑布般的金发随着垂下来。南烟双手整理了一下裙摆,免得弄脏。她蹲了下来,与林余平视。
“岳父,你好呀。”南烟露出娇羞的一面,说完话后不好意思地往旁边看了看,像个初次与伴侣父母见面的羞涩小姑娘。
“你是谁?”林余警惕地问。
“我是林轩的女朋友,南烟。”
“女朋友?”林余并没有相信她的话,这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林轩怎么可能和她有关系?
“你到底想干嘛?!”
“我只是想问问林轩在哪……”南烟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我没有恶意的。”
林余顿时大怒,朝南烟啐了口唾沫:“我呸!你个疯子到底想干嘛,有病就去医院看看脑子,赶紧把我们放了!”
南烟及时用袖子遮住脸,站起身往后一退,转身去翻东西。
“哒哒哒……”她走去翻另一个箱子。
过了一会儿,她空着手回来。
少女举止端庄优雅,但林余却觉得她像个要严刑逼供犯人的拷问官。果然,下一秒,南烟扬起巴掌,落在林余的脸上,“啪”地一声留下个红印。
林余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头晕眼花,脸上火辣辣的疼。
南烟笑意更深:“现在,可以告诉我林轩在哪里了吗?”
林余刚想破口大骂,南烟又挥了一巴掌。
“我猜你现在还不想说,没关系,等你想说了再开口。”南烟温柔地笑了笑,手下却丝毫不留情,卯足了劲甩在林余脸上。
林余不断发出惨叫,只能求饶:“我说!我说!”
“嘘,等等。”南烟在他嘴前竖起一根食指,“我现在不想让你说了,让我先说吧。”
“你、”南烟落下一巴掌。
“以前、”又一巴掌。
“是怎么、”又一巴掌。
“虐待、”……
“林轩的、”……
“比现在、”……
“挨的巴掌、”……
“疼得多吧?”……
南烟打得累了,手也开始发疼。她本来想拿根棍子的,但一想,还是直接上手比较好。
手掌丝丝麻麻地疼,南烟心里却很畅快。
看来她也是疯子,不比北迎好多少。不,应该是比北迎恶劣多了,她弯起唇角。
林余一开始嗷嗷直叫,现在却没力气嚎了,他的耳朵像是被塞进了棉花,什么都听不清,只觉得快要晕过去了。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南烟说。
林余还没缓过来,说不出话。
南烟也不恼,抬脚踩在林余大腿上,细高跟扎得生疼,林余大喊:“我说我说……”
南烟站好,像个天真少女,看着他,露出期待的笑。
“他和皇室的人做交易……”林余喘着气说。
“皇室?”
“林逢鹿。”
林逢鹿,果然是他,这个从平民回归皇室的Alpha。
此人身份存疑。他的祖父曾是皇室旁系的,因分化成Beta,被取消皇室头衔,变为平民,娶妻生子,生出几个Beta儿子。后来最小的儿子和一个Omega结婚,生出来个Alpha,也就是林逢鹿,简直是中了基因彩票。
“他找林轩做什么交易?”南烟问。
“我、我、我不知道!”林余一脸恐慌。
“嗯?”
“啊……我真的不知道!”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应该已经离开首都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不管问什么,林余都只会说不知道。南烟见也问不出什么了,就没再理他,本来她就不抱有什么期待,她转而走到另一个人那边。
“别装了,知道你醒了。”南烟淡淡开口。
女人没睁眼,但身体颤抖了一下。
南烟伸手钳住女人的下巴,女人不适地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惶恐地看着南烟。
“你知道吗?林轩喊你妈妈。”南烟轻声说,“我都没喊过苏溪妈妈。这是一个很亲昵的称呼呢……”说着,南烟甩手给了林柯兰一巴掌。
“我以为你对林轩有多好,喝醉了还喊妈妈……”
林柯兰不敢与南烟对视:“对对,我不配当母亲。”
南烟嗤笑一声,走去拿了一条鞭子,给林柯兰解了绑,把鞭子递给她,“你现在给他抽十鞭,我要看到有十条鞭痕,你们就可以走了。”
“你也知道吧,没有一个警察会在乎Beta的死活,所以除了求我放过你们,没有别的办法。”
林柯兰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接过绳子,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南烟往后退,“你随时可以开始。”
林柯兰弱弱地看向丈夫,林余怒视着她,眼神仿佛是要把她吃了。
“你这个疯女人!你会不得好死的!你和林轩都不得好死!”林余对着南烟破口大骂。
南烟没搭理他,把胸针解下来放手里细细抚摸,胸针上的粉色已经有些氧化了,也看不出形状是个什么花,但南烟喜欢。
这是林轩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南烟思绪有些飘忽,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破风声,她抬手抓住了朝她挥过来的鞭子,冷冷地抬眸,看着瘫坐在那却恶狠狠瞪着她的林余和下手毫不拖泥带水但眼神闪躲的林柯兰。
南烟抓着绳子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拽,让林柯兰向前踉跄了两步,接着她走上前反手把鞭子套在林柯兰脖子上绕两圈,再把末端一拉——
“嗬——”林柯兰顿时呼吸困难。
过了几秒,南烟松开鞭子,把林柯兰摁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和林轩一样不乖。”
林柯兰拿掉脖子上的鞭子,手撑着地面大喘气。
“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这里没有窗,门是唯一出口,别想着偷偷跑掉。希望下次来的时候,我能看到那十条鞭痕。对了,超过十公分才能算数哦。”
说着,她打开门走出去,在外面上了锁。
林柯兰还在大喘气,林余不耐烦地吼她:“快过来给老子松绑!”
林柯兰还未有动作,“咔哧——”门又开了。
南烟探头进来:“抱歉,我来拿一下东西。”
她轻快地走进来——高跟鞋已经换成了平底鞋,把那两个箱子盖上叠一起搬走,边走边苦恼地说:“唉,本来还想着打扮漂亮一点见林轩的,真是遗憾。”
“咔哒——”门又锁上了。
— — —
南烟第一次见到林轩,不是通过苏词的介绍。
那天下雨了,她在一家维修店里不耐烦擦拭着靴子溅到的污水。机油的气味飘在空中,这里的一切都让人难以忍受,偏偏还下雨了。
她对着那位沉默的维修师冷笑:“所以这就是西区最好的机械师?”
“不是,我师傅前天死了。”
林轩低头拆解武器,棕发垂落遮住眉骨,动作不紧不慢的,整个人像一座雕塑。
“保险栓没坏。”他说。
南烟抱臂倚着柜台,看这人一步步地组装枪械。
月光从漏雨的顶棚淌进来,雨已经停了,她可以离开,明天再来取回她的东西,可南烟的视线依旧落在那张沉静的脸上。
就这样呆呆看了一个多小时。
当林轩把修好的武器推回来时,她故意用戴着黑丝手套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背:“Beta?”
“您过敏了。”林轩突然揪住她的手,露出袖口内侧密密麻麻的红疹,“应该是桉树油,我这里备有药膏。”
南烟愣神的刹那,林轩拿出膏药轻轻涂抹在她的手腕上。
……
后来,苏词把他带到自己面前,说,他是新星社的第三个成员。
那时候,他们三个时常聚在西区废弃的旧教堂里,看着从彩色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畅想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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