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廖逸飞满心希冀等到郑师兄回来，可郑师兄只是摇了摇头，郑师兄问遍了当地的人，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个遍，但是根本没找到岩头蛇的踪迹。

廖逸飞的期望落了空。

古书上记载的事物毕竟距今已久，有些妖兽说不定已经绝迹。

廖逸飞依旧不甘心，他想了半天，只能用最后一个法子：换心。

换心是凶险的禁术，但也有过不少成功救人的例子，至今依旧有许多修士会用此法救人。

小师姑的心脏已经破裂，换心能否成功也未可知，但廖逸飞也只能试上一试。

换心之术还需要一颗活人的心，廖逸飞不能残害无辜，自然是要用自己的心。

他准备好施术需用的东西，然后就回到房间，摊开一卷空白卷轴，开始写遗书。

首先写下自己此次换心的术法步骤，以免挖心后出现差错时旁人不知如何补救，又写下自己尚未研究成功的灵符，后辈若有醉心于灵符之术者，可以拿去继续研究，还提到师妹苏小枫外出十多日至今未归，托郑师兄替他出门寻人。

最后，他又感慨自己英年早逝，尚未在灵界术修中扬名，亦未能为门派做出贡献，有愧门派各位长老的栽培，然而小师姑待他恩重如山，他虽死而无悔……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拖到地下的长卷轴已经快写满。

廖逸飞正要结语收尾，一个活物突然冲进他的房间，进门就扑倒在地。

廖逸飞吓得手上一抖，墨汁滴到了遗书上。

细看了几眼，趴在地上的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个灰头土脸沾满树叶的人。

那人眼睛眨了眨，“小飞师兄。”

“哦，你回来了。”廖逸飞见惯她邋遢的模样，此时更是波澜不惊，顺手把遗书上寻找师妹一事给涂掉。

苏小枫连忙把乾坤袋里的蛇珠拿出来，“师兄你快看，我找到蛇珠了。”

廖逸飞连忙丢下毛笔，接过蛇珠。

蛇珠里蕴含着妖兽的精华灵力，虽然外表与普通宝石珠子无异，但触手就能探的到其中的奥妙。

廖逸飞不可置信地捧着蛇珠，“这真是书上记载的蛇珠，你怎么弄到的？”

苏小枫喘着气，说起自己碰见王蛇的事。

廖逸飞没听懂具体是什么弄到蛇珠的，但是他听到那误传成岩头蛇的是七阶妖兽王蛇的时候，已经惊掉下巴。

“真的是七阶大妖，你确定没看错？”

苏小枫点点头。

廖逸飞嘴唇发白，脊背发凉，“你还真是命大。”

他又心想：怪不得说这蛇珠能治天噬之伤，原来是七阶妖蛇的蛇珠，几百年不遇的东西。

苏小枫浑身脏兮兮，上气不接下气，南漠路远，廖逸飞想象不出她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

廖逸飞还想细问，可是怀里突然飞出一张灵符，灵符在空中自燃，化成灰烬。

“遭了，小师姑已经撑不住了。”

廖逸飞连忙拿着蛇珠出门，“这要是真是蛇珠，小师姑就有救了，师兄先去了。”

“我也去，我也去！”苏小枫连忙跟上他。

廖逸飞指指她的衣服，“你身上手上都是泥巴草叶，万一粘了什么有毒的草籽，污了小师姑的伤口怎么办，快去洗一洗，换件干净的衣服。”

苏小枫点点头，出门时突然两腿一软，直接滚下台阶。

廖逸飞回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没有，就是连着赶了几天路，有点累。”苏小枫蔫蔫地说完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脑袋，下山去主峰的池子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就去术修峰看小师姑。

廖逸飞重新画阵，将蛇珠抛到了阵中央，蛇珠被几道灵光顶起，悬浮在空中。

苏小枫进来时，廖逸飞正用阵法将蛇珠里的灵力引入钟清的体内，她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看着。

看了没多久，苏小枫就窝在蒲团上睡着了，心意猴也靠着她的头打瞌睡。

阵法之中，钟清心口的伤势正在渐渐愈合。

苏小枫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小榻上。

没过多久，廖逸飞走过来，坐在旁边椅子上，他眼下一片浓重的乌黑，脸颊更凹陷，看模样已经是油尽灯枯。

廖逸飞看见苏小枫醒了，自己打了个哈欠，“小枫，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赶了多久的路，累成这个样子。

苏小枫连忙问道：“小师姑呢？小师姑的伤怎么样了？”

廖逸飞的头垂下，微微叹气。

苏小枫心底一揪。

廖逸飞突然一拍桌子，疲倦的双眼发出亮光，“小师姑的心口伤愈了，没有再裂开，蛇珠果然是治愈天噬的宝贝。”

耗干了蛇珠的灵力，钟清的伤口终于得以愈合。

苏小枫轻吁了一口气，跳下床去看小师姑。

俩人来到后院的卧房，钟清坐在床边，看样子是正要下床。

苏小枫扑上去抱住她的腰，“小师姑，你终于又醒了。”

廖逸飞连忙把她揪起来，“你干嘛呢，快起来，小师姑的伤刚好，你别乱碰她。”

钟清受伤期间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似乎在阵法内坚持了许久，然后被廖逸飞用宝物救了。

苏小枫见钟清不说话，依旧不放心，“小师姑，伤口还疼不疼？”

钟清终于开口道：“我已经没事了。”

她说完后一抬头，看见廖逸飞正用袖子抹眼泪。

廖逸飞抽泣了几下，“小师姑命不该绝……”

廖逸飞担心急火了这么多天，此时已经不顾形象，当着小师妹的面就抹眼泪。

钟清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小飞，不要如此大惊小怪。”

廖逸飞连忙止住眼泪，正色说道：“就算是为了千岳派，你也不该替伏天派长老强算天机。”

钟清闭了闭眼，“我知道，此番让柯长老预知了些许天机，以后灵界恐怕不得安宁了。”

廖逸飞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小师姑当时为何不做个假术，算个假的天机给他。”

钟清看了他一眼，“那柯长老也会占卜之术，骗他不成反倒惹祸，再者，我自己也想试试能否算出天变。”

廖逸飞点点头，后来又忍不住问道：“小师叔，那你到底算到了什么？”

钟清看了他几眼，轻轻摇头，“时机未到，有些事你现在不知道更好。”

廖逸飞察觉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事，连忙岔开了话题。

两人在一旁聊着，苏小枫趴在床边听得快要睡着。

这次受伤之后，钟清为了护住一口气，耗尽了体内的灵力，灵脉亦被损耗，还需静修几个月才能恢复如初。

廖逸飞嘱咐苏小枫这一个月别来打扰钟清，然后就拽着她离开钟清的院子。

来到廖逸飞的院子，苏小枫就在一处熟悉的地方背手站好，心意猴蜷坐在她的脚边，眼睛都不敢直视廖逸飞。

廖逸飞伸出食指，戳着苏小枫的额头，“偷拿师兄的东西，未经师兄允许就离开门派这么久，你真是把派内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要是换了以前，包准要挨上几十鞭子。”

说毕，他又瞪了眼地上那只穿得人模人样的小猴。

心意猴连忙抱住苏小枫的脚踝，只露出半个脑袋。

廖逸飞数落道：“还有你，连个家都看不住，若是没你帮忙，她能把我的东西都翻出来？”

苏小枫抱起心意猴，低头忏悔道：“师兄我错了，我只是想救小师姑，我就是担心郑师兄他找不到蛇珠……”

廖逸飞脸色和缓，“看在你弄来蛇珠立下大功的份儿上，你偷拿灵符灵石的事师兄不计较了，救了小师姑，师兄什么都能原谅。”

苏小枫和心意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

廖逸飞又摁了摁她的头，“可是以后不许再这么乱来，南漠沙洲那么危险的地方，多少修士有去无回，你能平安回来是撞了大运，万一遇到危险，师兄顶多给你多烧几炷香。”

苏小枫：“师兄我知道了。”

廖逸飞：“行了，回窝里歇着去吧。”

苏小枫：“好嘞。”

一切恢复如初，苏小枫继续在派内四处玩耍。

半个月后，苏小枫落在从前常去的那片树林，那里不知几时起长成一大片蒲公英，蒲公英在夕阳的照耀下艳红如火。

苏小枫在里面转了几个圈，蒲公英的绒絮满天飞，如同下雪，苏小枫旋着蒲公英哈哈笑。

冲出漫天飞舞的白絮，苏小枫又飞回术修峰。

钟清正坐在大树下调息，苏小枫过去绕树转了几圈。

钟清站起身，带着苏小枫来到山崖边。

两人举目望天，只见天上有道清晰的昼夜交界线，一半是血红刺眼的落日残辉，一半是星光微闪的漆黑夜色。

钟清看向苏小枫，“小枫，其实之前算命那次，我并没算出你真正的命数。”

苏小枫眼里满是疑惑，“没算出来？”

钟清：“现在我倒是能算出大概了。”

苏小枫：“真的吗，说来听听。”

钟清：“算命者皆为改命，譬如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趋吉避祸之法，但你这辈子可能都要待在门派里，灵力也很难突破……”

苏小枫听得蹙了蹙眉。

钟清继续道：“或者你随性而为，不管命运吉凶与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