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山听见身旁的人继续道:“正好,你我现在都在,可以一起去找师尊,你也可以看看你有什么想代替我位置的人选。”
他一翻话看似说的照料体贴,实际上是一点选择都没给凌山留。
少年说完后抬脚就朝前方走去,凌山急忙跑到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她赶在他之前开口,特意平缓了气息:“宴师兄留步,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想去这届的宗门大比。”
宗门大比的含金量不算小,不然他也不会因当年年纪小又拿到魁首而闯出名声。万虚宗里的弟子更是为了名额去冲破头脑,每日每夜都拼命练习,还专门找人陪练。
不过每年大比的形式都不一样但大概不差,她听闻今年是进入大秘境里比赛。
而魁首还能拿到什么天灵地宝,凌山说不去肖想这魁首之位是假的,可他又为什么放弃这资格。
对面的少年冷眼瞧着她,脸上还是带着那虚假的笑意,“凌山师妹,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他话刚说完,下一秒就唤出他的本命佩剑,皱眉道:“这修真界没有唤凌的名门世家,师尊却说遇见你时是在凌家,刚刚你眼中的法术也不是寻常术法,你究竟是何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留有试探的余地,他一定曾经在哪里见过那道术法。
在他没有失去记忆的时候。
凌山的心中一片悲凉,她就知道在这修真界遇到宴如屿这种心眼子选手活不长久。她看见对面的人抬起了那把泛着冷光的剑,清冽的声音响起:“我这把剑名为逍遥。”
逍遥,逍遥,这大概就是他不想去这次宗门大比的原因,倒是随意轻巧。
凌山挤出了一个落寞的笑容,带着几分谎言被**拆穿的无所适从,又转眼间释然,看见那把剑不后退反而向前又迈出一步,在洁白雪地里留下一层浅浅脚印。
“我确实不是什么名门世家里出来的人,我出生在荒凉野山中,是被山中的妖所抚养大,可世人却对妖存有偏见,我便谎称自己来自人间。”
成年人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凌山丝毫不心虚的扯着谎。
青衫少女用那双赤诚的惯带笑意的眼睛看着他,她的手中化出自己的配剑,准确来说就是一根带着新芽的树枝,看着凄惨。她的话没有说完,故事只编到一半,剩下的让对面的人自己去猜。
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刻,他的剑气骤然转向她袭来,带着寒冷而呼啸的风。
什么!这么警惕吗?
那道剑光带着冰冷杀意朝她的方向击来,凌山还未来得及动作,那道剑意直直的斩断耳边的一小截发丝又转瞬间击中少女身后的雪妖。
她扭头就措不及防的看见那妖物一瞬间扭曲的面孔,它的舌头被剑意斩落一截掉在雪面上。头一刻清晰地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这还是她踏进修真界之后第一次遇见实力强劲的同龄人。
她刚刚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察觉到了妖的气息。
她迅速的反应过来,在那雪妖痛苦的片刻时间腾空而起,转身在它周围布下繁琐的阵法,朝身旁的人解释:“只能限制这妖一会,快上!”
她忙的脱不开身,宴如屿还有闲心说话:“没想到你居然还会阵法。”
凌山瞬间骄傲起来,这可是她向师尊当牛做马学了好久才学会的,那段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两人第一次合作却默契十足,宴如屿看准机会,毫不犹豫的又出剑。下一秒,他察觉出不对,“是高阶妖物。”
凌山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要是普遍的雪妖还好,可是万虚宗设有保护屏障,寻常高阶妖物都是进不来的,怎么会出现高阶妖物。
凌山突然想到什么,手中的动作却不停:“好啊,我说今个冬季怎么那么冷,原来是你搞的鬼。”
按理来说,修行之人都会比普通人抗冷能力强,但万虚宗所在地段几乎都不下雪,本身又有屏障保护着,只当是今年天气特殊,自然不会有人想到高阶雪妖作祟。
那雪妖脑袋少了一半,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的地步,却还是像没有知觉般一个劲往凌山袭来。
不正常,她又不是唐僧肉为什么只冲着她来。雪妖抬手间的空隙,空地周边的雪凝聚在一起,经过的建筑全变成冻结的木屑。凌山混乱中轻巧的跳到远处的空地,已经应付的吃力,还好这附近没有人不然更是麻烦。
那头的宴如屿冷声道:“不行,这是从真假秘境里被封印的妖,得想办法把它带回去。”
凌山听见那雪妖的嘴里小声尖锐的念叨着什么,但她听不懂一句话。真假秘境就是这次大宗门要合力打开的秘境,只允许参加大比的弟子进去,什么时候允许里面的妖出来了,更何况现在还有几大宗门的长老在外面看着。
那些长老里有妖族内鬼,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凌山望向雪妖没说话,她的身体温度越来越低,唇色也变的苍白,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剧烈的心跳声。她向宴如屿投过一个目光,声音冷到打颤语气却还是很稳:“它的目标是我,我引它过去,等到了地方你把它引进秘境。”
少女没再看他,一路朝人少的小道飞奔,遇到障碍就用剑斩断身前的绿荫,时不时回头确保雪妖还跟在身后,但没看见宴如屿的影子。
有些不确定他会不会来,难不成被他发现了她的小心思?
要是宴如屿要把它引进秘境,那他大概率自己也要进秘境,到时候开启的秘境外面观察的水镜就会判定他为自动参赛了。
到时候宴如屿就会暂时留在她的身边,等她找到取下问心剑碎片的方法。
凌山寻了个秘境大门没有水镜监视的角落,不知道那些人里谁是内鬼,而且牵扯的各方势力太多就只能先避着人的注意。
妖还是坚持跟在她的身后发出尖锐的怪叫,倒是有恒心。
她到了地方转头去看还是没看见宴如屿,眼前只有不远处被困住的妖,心中一冷,没跟来吗?
等到把头转回来时冷不丁看见身前站着一个人影,手中的剑还泛着冷光,折射在她的脸上。
“啊——”凌山呼吸一窒,整个人吓得跳起来。
宴如屿没想到她会被吓出这样,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小点声,等会人全都听见动静过来了。”
她气的肺都要炸了,明明是这小子故意吓自己在先,居然倒打一耙。行啊,看来是察觉到了她的用意,故意抢先一步,躲在这墙角装神弄鬼来吓她。
凌山彻底明白在他面前耍这些小巧思没用。
她拽住眼前人自然下垂的袖子,一双好看的眉眼直勾勾的望着人,眼里带着少见的一腔热忱,坚定道:“我就想让你当我的队友,不需要换人。”
他看着眼前澄明的目光顿了一秒,睫毛轻轻颤抖,头一次那么手足无措。
青衫少女莫名听见一道笑声。那笑声闷在喉咙里,像是刚刚浮出水面的水花,格外清晰又很快不见踪影。
她看见眼前的人笑的低下头来,抬起头脸上只留下轻飘飘的笑意。
“师妹,你要想好了,我这佩剑可不长眼。”话刚落下便垂眸将剑举起,带着疏离的意味。
凌山的眼睛仿佛如人实质般亮起光芒,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她急忙应下:“放心,我也有剑。”她又不是不可以还手,跟着一本正经举起自己的发芽树枝。
宴如屿发现他这新来的师妹是真的好笑,鬼点子多,脸皮还不薄。可是往往这种性格的人易受欢迎,他以往最是不屑,现在打算再观察观察。
而且——他想弄清她到底被施下什么法术,没准有助于他找回自己的记忆。
俩人不再废话,一前一后进入秘境里,凌山在雪妖身上贴了一道隐身符,肉疼一秒。宴如屿跟在她后面领着妖兽往秘境里走去。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你的剑为什么是一根树叉?”
凌山哽住,一向爱财的她有一刻想花钱给师兄报个高情商话术班。
她忍。
凌山扬起了标准的公式化微笑,悠悠开口:“我暂时还没遇到本命剑,这个用着挺顺手的。”
宴如屿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冷不盯出声:“别笑了,不好看。”
凌山忍无可忍,白了少年一眼,阴阳怪气着:“师兄,求刻薄教程。”
这下轮到身旁的人不再说话了,她掏了掏耳朵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凌山感觉到空间在一瞬间变的扭曲,周边的气息快速流失。
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满地的雪花而是截然不同的场景。她身处在秘境南方,周边像热带雨林,高耸的树上还挂着奇形怪状的果实,手腕上多了一根印有宗门图案的银色手环,上面显示着自己目前的积分。
参赛弟子:凌山当前积分:零分
又大又显眼。这次和她所熟知的前几次比赛形式都不同,好一个自己考试必遇大改革的永恒定侓。
她看着手环浮现的字。
【击杀妖兽可增长积分,可强夺他人积分。】
偏偏屋夜偏逢连漏雨,唯一靠谱点的宴如屿不在她的身边,当时突然遇见雪妖还没来的及看剩下几个队友是谁。
她只身一人朝前方大片森林走去,还顺便摘下几个没有毒的野果。
她错过手环最下面一行十分细小透明的字——在秘境中的所有表现都会被水镜记录并传递。
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通过水镜被外面的宗门长老看在眼里。
“凌山,你来送本大爷积分的吗?”一道欠揍且狂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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