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付身体好转,自然就要回边塞了,他临走之前和狐狸道别,也同陆九柠和许敬壤道了谢。
“谢谢你们让我明白了很多事,陆姑娘当时在梦境那本书还可以借给我看吗?”
陆九柠毫不客气的拿出那本《君王论》。“不用还,不用还。”
“只是……”她沉思一下,根据现在的历史,皇帝陛下已死,还被那十三皇子的人假传了圣旨,苏付此去,必然有两个结局,一是听了假圣旨自尽。二是自己想明白,带着边塞的孟甜将军一起杀回去。”
只要走向书中的第一个结局,必然就是输了。毕竟陛下表面上训斥他,实际上给了他孟将军那一柄利刃。
如今苏付已经解开了心结,理因自己是不会赌错的,所以……她想说,“以后有泼天机缘,请……眷顾一下堂庭山。”
“我有一师姐,貌美如花,还有一师尊,德高望重,却住茅草屋,”
“我多么想给他们盖一栋大房子啊,”
最后总结成一句,此一别,不知道何时相见,若苟富贵,请勿相忘。
“啊……他们是做什么错了吗?还是你们堂庭山搞虐待啊?就让你师姐和师尊住茅草屋啊?”狐狸惊了。
非也,自然是他们所有人都住茅草屋,师尊传来书信,听说又刮了大风,茅草都卷山下了。不少房间开始漏雨了。
幸好,施了法,让雨停了不然师姐房间的书就完了。
不用想,她房间有点啥也全完了,毕竟堂庭山的人爱护季离。自然也要誓死守住她的东西。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提前把重要的东西都带上了,比如她的那把剑,其他就没有了……毕竟她穷的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能住在空间符里面,是不是就不用住茅草屋了。
不过她房间那几盆花,算直接亲近大自然了吧,应该生长的不错。
狐狸自然是不能跟着去,苏付走了,陆九柠也告别了,它踌躇不已,依旧在忧心那日灰衣人说的事。
“可为何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呢?”
陆九柠刚一出门,暴雨铺天盖地而下,狐狸刚送完公子,“你们要不等雨停了再走吧。”
狐狸此时确实有些孤单,它终于也问出它一直疑惑的事,“你到底为什么帮我们?”
陆九柠看着大雨也真没走了,”因为史书的遗憾吧。”
“你真的在梦中看过公子的结局吗?”
她虽然帮了苏付一把,但是很多东西都要它自己决定。
半夜,地震又一次袭来,狐狸惊醒,狐族是有可以预知未来的能力的。可为什么,今日才觉醒。
他从预知梦中知道了,苏付此去一别,不再回来。
也看到了,他不做官了,升官发财的梦也不存在了,预知里面的公子喝下了那杯假传圣旨的毒酒,他连墓穴都没有,它找到了他的尸身,拖回了自己的狐狸洞,守了百年……
下一秒他接到了,皇帝陛下东访暴毙的消息,果真如黑衣人所说,陛下留下的诏书是赐下毒酒。
谁都知,这一刻,苏付的选择。意味着什么。狐狸这半夜未眠。恨不能赶到他身边。
那个它看到的未来,它也想质问他为何不反抗。最后只是无助的看他的尸身腐烂,王朝更替,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个被紫气选中,但却自己放弃的皇子。
苏付是否成了史书的遗憾,那也是它后面怎么也想不通的。或许,他当时就差一点点,一点点点化呢?
“苏付三殿下当场撕毁诏书,带孟甜将军起兵攻反。”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在这一晚,或者在苏付的一念之间,人生大起大落,历史彻底刷新。从此不再有遗憾,岑朝不再二世而亡,千秋大业,有着最英明的法治。
狐狸喜极而泣,它现在最最能分享想法的就是同在府中的陆九柠,等它去敲门时候却空无一人。明明暴雨还没有停止。
“谢谢啊。”
“其实我和殿下都应该感谢你。”
“大人,大人……”有人匆忙来报,“大人你上次用金子融的那把伞。被人带走了!!”
狐狸两眼一黑,刚才的感谢当它没想。
陆九柠当时找伞的时候,一眼看中了这个,金光闪闪让她挪不开眼,完全舍不得当雨伞用。
想了半天,她拿出了本来要送给季璃的伞,被系统万分阻止,“那可是天棠伞,我女的东西,你给我放下!”
“说不定我被淋湿淋感冒了,师姐还心疼我呢。”
系统,“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我女是心系众生,但是你……”
“算了,也算个众生分之一。”
系统又开始吧啦吧啦了。陆九柠已经开始自动屏蔽了。
最后还是没用那把伞,她老老实实用上了两张避雨符,现在她手中的符没几张了。现在不用当恶毒女配了,自然也不可能再问堂庭山的小弟子要了。
“没了,没了啊。”她叹气,又想到本来昨日就该走的,可是狐狸县官让他们在留一晚的时候,为啥同意呢,”还记得吗,当时它的眼神,快碎了哈哈哈。”
系统,“……”
这是一处山脉的道路,有几分烟雾缭绕,乌云又一次爬上了山顶,随时准备落下来,走着走着有一块禁止入内的牌子。
后面的道路,杂草丛生,远处可见有房屋。不过年代久远。显然已经废弃了很久。
这是一条岔路口,想着禁止入内,他们就走另一条了,可是突然传来一声公鸡报晓。那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咯咯叫,“我们起来的,竟然比村里的鸡还早?”
就意识到了不太对劲,“这…这是报晓还是惨叫?”
“大早上,有人杀鸡?”
这声音居然还是那条废弃道路方向传来的。连续几声诡异的咯咯以后,她心里有些害怕,抓紧了许敬壤的衣服。“我们去看看?”
他自然知道她胆小却好奇,“好。”
她把禁止入内的牌子踢倒,“这样就好多了,没有人能挡我的路。
她笑笑又变了脸色,有些脚疼,许敬壤却附和她,“嗯,没有人可以挡柠柠的路。”
火麒麟,“其实……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和她还挺像的。”
终于明白什么是物以类聚,一枝独秀。脑子清奇。
进入了这里,雨势逐渐停了。周围一切很安静,沿着有青苔的路上去,真真切切看清了房屋。房屋大多残破。白墙斑驳,墙灰掉了一块一块的,门前还有池塘。
她是真没想到,那又黑又绿的水池上居然还有几只大灰鹅。
那大灰鹅看着有些呆的浮在上面,像是被凝固了的画面,好半天才拨动了一下子爪子,可是水像有什么魔力纹丝不动。凑近才能看到全是泥浆。
大灰鹅突然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句,“嘎……”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年久的机器突然开始运转。这时候扑腾过来一只鸡。
黑影一闪而过闪过,只剩下空中散落凌乱的羽毛。
她自然从那股黑影感觉到了煞气,她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大灰鹅,它看起来怪怪的?”
“好像……”
她捡起一块石头扔向了大灰鹅,谁知这时候大灰鹅反应灵敏,立马飞着闪开。
“开饭了,开饭了!”农夫把背着在后面的一筐草放下来,那几只大灰鹅从池塘飞跳着过来,这时候又钻出几只小鸡,周围的村圈也发出了猪羊饥饿的声音。好一处欢乐的农家乐。
如果这一切不是在一个废弃的村落发生的,这里真的废弃了吗?
农户本来想给它们开个饭的,但是却看到了地上的羽毛,和眼前两个不认识的人。
山脚露水深重,且刚才下了雨,他完全没注意力到两人衣裳居然没有湿。“不是说禁止入内吗。你俩干嘛来?”
他自然不相信两人看起来会是偷鸡的人,但是此时更想赶走他俩,他拿起扁桃对着他们,“你们大早上偷我鸡是吧?”
他已经想象到了,这两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小姐。可能是私奔到这里的,面对他的扁桃,能直接吓得跑走出山。“没看到告示牌吗?这里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赶紧走!”
火麒麟农夫不知死活拿起扁担面向他俩,它已经在摇头了,“人类都是这么想不开吗?”
他已经可以预见那人脑袋开花了,可见许敬壤没有一点表示,反而往陆九柠那缩了缩。毫不客气的往她后退。
“不是……怎么这么怂?你忘记上次那天寺院的和尚法杖也是这么对着你,那厮直接被你抽了筋,法杖都断三节了,怎么现在就不一样了?”
“纵使有个她在,你又不是病发那几日,也不至于天天在那扮猪吃老虎吧。你可是承诺我的,要一起打大本子,现在天天陪她玩这种小本本,还要跟着一起受气。”
“那你做点手脚,让她去大漠……”
“你……找到它的下落了?”火麒麟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它平生最厌平庸,它就喜欢干大事。“让她一起去……你不怕她知道你的……”
“我没想过骗她…”许敬壤道,“现在我也没受气?她说过,她要保护我。”
火麒麟:“……”
面对农户的扁担,陆九柠后退了几步,“我们没偷你鸡,但是你……你后面?”
圈门在动。
“不要想着转移我的注意力,我说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记住今天你们今天看到了什么也不要说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好啊,还不走?别怪我把你们献给伟大的灰……”
他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只有猪饥渴的叫声,直到后面的圈门突然被撞飞,正好打中他的背,让他在泥地里狼狈不堪。农夫四顾茫然,“谁打我?”
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圈门里面的猪冲了出来,农户闪躲及时,不然直接被猪拱走,几个人状的生物也随着猪冲了出来了,把猪按在地上。张口咬下去,猪不停的挣扎,一块一块肉被撕裂下来。猪蹄落了下来。也停止了叫声。
血水流动到到了农夫脚下,他从未见过如此场景,那几个人状的生物抬起来头颅,腐烂且生蛆的肉附在白骨上,眼眶漆黑,没有眼珠,偶尔有一只白花花的物体从眼眶冒出,虫移动了过来,两三丧尸也移动了过来。
陆九柠看出了他身上那斑驳腐朽的铠甲。他们生前,是士兵。
死去的士兵为何出现在这?
那虫在也在地上爬着,但移动速度比寻常虫子快多了,眼见着那虫要爬向他们了,她抬起了脚,打算踩死,可是,万一爆浆了怎么办?
这个想法让她心惊肉跳,她瞬间觉得狐狸县官门后那个大蜘蛛亲切多了。
许敬壤袖间的手施法。突然虫子转移了目标。它似乎察觉到了更简单人的入侵。
原来那虫子的目标不是她,而是转身爬向了地上的农户,刚松了一口气又差点没放下,她用藤条把昏迷的农户拉起来,才避免它没有爬进农户的耳朵里。
农户被这么一折腾又醒了,视线就是一片火焰燃烧在半空,
陆敬壤刚打爆了三只僵尸。农夫觉得世界有些安静,只剩火烧的裂开的声音。好像有火星子落下来,“不,我的扁担……”
空气中依旧存在许许的灰烟。陆九柠在那捧着脸。眼里都是羡慕,“用火烧僵尸就是好使,想学。”
可惜没有天赋。“五行皆通,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面对这种夸奖,许敬壤拂掉手里余烬,心情却突然有些雀跃。微微的抿起了嘴。
每个人觉醒一种属性都不容易,既然是天生的自然也不能改变,“你想要,若能取下我这火灵,我愿意给你。”
“啊?你不要瞎说。”属性源于心。这和挖心死掉有什么区别,虽然世人都说的男人嗯都怪会骗人,说鬼话。就像聊斋里面的男人每一个看到美貌的画皮妖都会说一句,美人,我愿意把我的心给你。都只是说说……
但是又想到他之前自挖双目的样子,他说的那么认真,好像是她无意中一个想法,他却真的在思考这样的可能。“我可不要你的火灵,……我有你就行了。”
“所以,你可得好好的,以后不要做那种事情了。”她表演了一个自挖双目。表情痛苦。
农户本来想逃,想着自己怎么又遇到会法术的了,这时候脑子里闪过灰衣人给他说的事,“如果你看到这种会用法术的。不要慌,这个世界分为两种人,一种像我们这类伟大的灰袍人一样的邪修同胞,我们这种天天受到压迫不公,难免脾气不好,将就的就是一个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见到他们跑就对了,不然血条不保。”
但是还有另一种人,天天自诩正义却不近民情,为了博个正义的名声,天天对我等人喊打喊杀,正邪本就混淆,不过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伪君子罢了……记住了吗?
遇到这种人,你越弱小他就不可能欺负你。反而仗着有点法力就喜欢和你讲道理,对你进行道理绑架,精神攻击……总之和这种人相处除了精神会变得不正常,但是生命终究是没有危险的。”
“记住他们最爱假惺惺的当好人了。如果能利用,就能为自己谋利。”
农夫趴下去,看着只剩骨架的大肥猪,嚎啕大哭,“好不容易养到快过年,打算卖了的……”
面前两个人果然停止了你侬我侬,特别是那个女孩目光悲悯的看着他和死掉的大肥猪。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对旁边男子说,“要不,我们把它们买了吧?”
农户大喜过头,这挤出来的眼泪果然有用,这个悲情的剧本就是,一个可怜的农夫看着好不容易养了好久,终于可以换钱的的畜牲。死在自己面前,这时候遇到了心地善良的好人,好人不忍此情此景,“快过年了,你也是不容易,别难过了,我买下它们。”
“回去吧,今年好好过个年。”
“真的吗?你们要买下它?”
“假的……”陆九柠道,之前听狐狸县官说最近瘟疫散播,死了不少牲畜,可是就如今,这里养的猪羊鸡还活蹦乱跳的。外面肉价都涨天上去了,“你看看你还有这么多……”面对这种养殖大户,谁心疼谁呢?
“要不,你给我们山捐点钱吧?”
“??”怎么这剧本不对,他继续哭惨,“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农户,每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割草喂猪,没缝过年都舍不得吃口肉…”
陆九柠也有同感,“我也是一个贫穷的修士,你家猪圈都没经历风霜雨雪,而我山上的房子都快被风吹塌了。过年?吃肉?我最近确实天天在吃肉,可是我的那些猪牛马辈的师兄弟们。除非过年杀他们几个,不然是真的没肉吃……”
救命,她到底是哪一派?农户有些迷茫。耳边又一次想起灰袍人的至理名言,“你要是分不清,就让她加入我们伟大的灰袍组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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