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身体可好些了?”徐氏端了汤药进来,扶林南坐起,:“来把药喝了,再睡一觉就好了。”
“娘亲,苦。”林南皱着小脸撒娇。
“都是快出嫁的姑娘了,还撒娇,不知羞。”徐氏笑着嗔了眼林南,慢慢搅着碗里的汤药,小口小口喂林南喝下。
喝完药林南抓住徐氏的衣角撒娇道:“娘亲,我想去看花灯。”
“等你病好了娘亲带你去,乖。”
“好。”
林南及笄已有数月,隔壁的李家早早的就派人来提了亲。林家父老不舍得这个乖巧伶俐的大女儿早早出嫁,硬是把婚期往后拖了月余,可再拖时间也是不等人的。
将近年关,林南快满十六了,眼看着再拖就成了老姑娘了,方方才不舍的将女儿嫁出去。两家人墙挨墙,两人婚后林南也是三五不时往家中跑,就跟未出嫁时一般。
婚后两年林南给李家老大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公婆觉得这是个有福的孩子,更是对她喜爱有加,只当亲生女儿般对待。李良从小就欢喜住隔壁的林南,这回又给他生了对双生子,越发对她宠爱。怕她坐月子闷着,时常给她带些小玩意回来。
一日夜间,林南拉着李良一起看李良给她的带的民间奇谈,里面有写食梦魔,传闻食梦魔专食人梦境,被食梦之人,梦尽,人殁。她小时也常听家里的婆子说起,食梦魔,以食梦为生,梦尽之前会给予对方一个美梦。当时只觉可怕。想起小时,又拉着李良给他讲自己儿时趣事。
次日清晨,外面锣鼓喧天。林南本就喜热闹,这坐了数个月的月子,着实把她闷坏了,索性就穿戴好出去看热闹。
高头大马上坐着新郎官,原是知府最宠爱的小女儿出嫁,当真是喜庆啊。
“当真是喜庆啊。”林南喃喃着从床上坐起,外面锣鼓喧天,她走出屋子,哪儿有什么夫君公婆呢?不过是个梦罢了,真是个美梦呐。
林南已年芳十八,是个老姑娘了。三年前她与妹妹们去逛花灯节,被喝醉酒的书生坏了清誉。这原也没什么,四下无人,书生好生赔个罪便是。
书生深觉林南这个商户女是接机想攀自己这根高枝,回家与母亲说了此事。妇人多嘴碎,拿去与人说,一传十,十传百,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了那经商的林家有个不知廉耻的姑娘。
恰巧有人状告林家小儿子行事荒唐,调戏自家闺女。知府大老爷原已与林父说好,等花灯节一过就将人抬进府里当个小妾。现下林南坏了名声,知府大老爷是深觉林家有意怠慢自己,林家小儿子自是没好果子吃。
林父多次上门,把林南往知府大老爷那送,林南自是不愿,多次反抗。知府大老爷更加觉得林家有意羞辱自己,别说放人了,直直的往牢里去又给了林家小儿子十个板子。
就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关头新任期的知府下来了,林父又多次带着林南上门。新知府的妻子怜林南凄苦,有个这样的爹爹,将人收了安置在外面的小院里,一住就是三年。
“囡囡啊,你这些年都住这里?”徐氏打量着小院,小院虽简陋,却也干净整洁。
“嗯,我一直住这,平日里织些布匹来卖。”
“那知府大老爷可曾......”
林南停下手中动作,静静的望了徐氏几秒,“未曾。”
“如此便好。”徐氏放松的笑起来,“你父亲这些年觉得亏待了你,他给你相了门好亲事。”
“娘,我不嫁人。”
“女人哪儿有不嫁人的呢?”徐氏说着往外走,“你先收整下,明日你爹爹来接你。”
几日前知府被调走了,林家听闻知府并未将人带走。徐氏上门,果真没好事,若是如梦中那般就好了。
归家几日后林南终于知道她的好亲事是哪门了,林父近日有意想与年近五十的方员外走近,着实送了些好物件。这不,连自家闺女都送上了。
林南知晓后夜里偷偷逃了出去。揣着这些年织布攒的银两和知府夫人走时送的银两租了个小院儿,又开始了平平静静的生活,她想,就这般过一辈子也挺好。
这日家中米缸空空,林南带上这些天织的布上街去卖,卖完去了米粮铺子。
正巧住隔壁的李良也在铺子里买粮,林南一阵恍惚,李良成亲了,那日的锣鼓喧嚣便是他家喜事。
李良主动打招呼,“林家妹子。”
林南笑笑,“李大哥。”
“听说林伯父在四下找你啊,发生了什么?”李良也不等林南接话,一个人絮絮叨叨:“再怎么说那也是父母,闹矛盾了怎么能离家去呢?又不是男孩儿,若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林伯父定会伤心难过。”
林南又是一阵恍惚,“谢谢李大哥,我知晓了,我这就回家去。”
李良见林南神情不对,生怕林南出什么意外,便一路尾随相护。又过两日仍不见林南回林家,便带上林家人去了林南住的小院,把她带了回去。李良只觉是做了件好事,却不知是在把林南往火坑推。
林南回到林家后被严加看管,就是如厕也有三两人跟着。又过几日,听说下月便要将她送去方员外家做贱妾,贱妾是什么?那是连最最卑贱的奴才都不如的,她的父母啊,怎舍得呢?
从小就不曾给予她什么关爱,就连名字也是“囡囡,囡囡”的叫习惯了随口取的‘南’。在睡梦中,林南迷迷糊糊的想起小时听婆子说的食梦魔,据说梦尽之前会有个美梦,若是能遇到就好了。
林南终日昏睡,期望食梦魔能吃掉她的梦境,再给予她一个美梦。林家见林南这般,怕她有什么事,扰乱了他们的计划,遂找大夫给她看诊,大夫看了只说是心病。
大夫走后徐氏坐在床边抹着眼泪说家中如何不顺,铺子都只能开四间,可往年家里只能开三间铺子的呀。妹妹们也来说她走后家中如何如何,一个劲劝说她嫁去,从不曾有人问她愿不愿,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林南一一应了娘亲妹妹的话,开始打起精神,白日里也做些小玩意打发时间。被送走的前一晚徐氏带了些小册子来,神神秘秘的嘱咐她看,让她藏小心些。
林南知晓那是什么,随意放在一旁,无意翻看,早早睡下。
林南一路看着新娘子的轿子进了知府,砸砸嘴,心道真是气派。回去便与李良说当时盛况,婆婆也抱着两个孙子来听,林南忙接过孩子,讲的眉飞色舞。李良看着林南笑得温柔,时不时给她递茶,让她慢点喝。
卯时,丫鬟小穗唤林南起床梳妆,多声呼唤无果。见她胸膛无起伏,便小心翼翼探她鼻息,并无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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