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幸言拿着勺子的手一顿，问声抬头看着顾择余。

顾择余也拧着眉看着他，说：“不喜欢吃就别硬撑。”

乔幸言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放下了勺子。

乔幸言回去的路上时不时喝一口矿泉水， 每次油腻感涌上喉咙的时候，他都回抿一口水压下去。

他从小就不爱吃馄饨，可身边人都说好吃，他也尝试过，吃一个还行，吃了几个就觉得太腻了。

乔幸言自我感觉在饭桌上隐藏的很好，不知道顾择余是怎么看出来他硬撑的。

想到这，他喝水的同时偷偷地瞄一眼旁边的人。

顾择余一手拿着水，一手拿着手机还在闯关。

-

考试前的晚自习还是最煎熬的，因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复习，看了这个知识点又怕漏掉了那个知识点。

这就像杨梅平常教训他们说的“得陇望蜀”一样，然而后面又给了个巴掌再给颗甜枣的安慰他们说“临阵磨刀，不快也光”。

川中的月考不是随随便便，而是每次考试都会和外省联考，有省内的排名和市排名，高考可以用它作参考，所以他们每一次都很重视。

虽然乔幸言倒不用忧虑考试的事情，但是理科超前班的课程进度他不能落下一下，就比如今天下午听的那节数学课。

猛然换了一个老师，换了风格乔幸言还真有点不适应，这个老师讲课快，直接敲重点，思维能力也很强，但凡你神游一会儿下一秒可能就不知道讲到哪了。

晚自习没有老师，自习的功夫眨眼就放学了。

“唉——这苦逼日子终于结束了。”陆折收拾好书包长叹一口气，转头说，“顾哥走了啊！”

顾择余下巴一抬，示意你走吧。

陆折又跟乔幸言打了声招呼说：“乔同学明天见啊！”

乔幸言摆摆手：“明天见。”

这会儿班级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两个人。

乔幸言和顾择余面面相觑。

这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顾择余“啧”了一声，先抛了一个话题：“你家住哪？”

乔幸言想了想，说：“清嘉府。”

嘚，这还真应了陆折那句有缘分的话。

连特么住址都一样。

顾择余挑眉：“走吧。”

他们出了教室门的时候关上了灯和锁好门就走了。

此时校园内只有零零散散的十几个人一同往大门外走去。

因为清嘉府那一片的小区距离学校也就百来米，直接走回家。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实际上只有顾择余没怎么说话。

只有乔幸言一直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诶？”乔幸言突然凑到顾择余的身边，“小余哥哥，你当年怎么突然走了啊？”

连个告别都没有，走得悄无声息。

顾择余有些烦躁，一个人回家独来独往惯了，还真不习惯和人搭伴走。

他脑仁疼，没什么耐心地说：“忘记了。”

“噢……”乔幸言点点头，“那后来呢，离开锦城过得还好么？”

听到这句话，顾择余的眉头好整以暇地拧了一下。

“不知道。”他说，“你别问了。”

乔幸言一愣，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触碰到顾择余的哪个雷点，他刚刚好像看出来了 顾择余表情闪过一丝丝厌恶。

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他说的话。

明明……明明顾择余以前不这样的……

心情有些失落，乔幸言在心里胡乱地想了一通。

是不是让顾择之感到厌烦了？

或许……自己不该来找他的？

是不是不该就这样突然闯进他的生活？

难道时间长了，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么？

乔幸言低着头，看不出情绪，手里捏着垂落下来的书包带子，一会紧一会松的，是 那么的飘渺虚无。

顾择余看了他一眼，想张口说些什么，随即又皱眉别开眼，最终没说话。

后面的一段路，沉默无比。

-

“我到家啦。”乔幸言努力地挂着笑，尽量 让自己稳住情绪，“明天见了小余哥哥。”

顾择余指尖蜷了一下：“……嗯。”

随后想了会儿，别扭地又补充道，“……后来过得也挺好的。”

乔幸言本来都要进门了，听到顾择余那么一句，猛地看向他，眼睛顿时缓缓亮起来。

顾择余皱眉，别开眼。

“嗯！”乔幸言因为窃喜而拔高了声线。

都没意识到自己笑得也很开心。

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反正听到顾择余说过得好，就是开心。

顾择余道：“进去吧，我走了。”

说完抬脚上了楼。

乔幸言看着他的背影，又觉得透着一点孤寂。

半晌，他又摇摇头。

自己应该想多了。

-

考试总是过得那么快，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最后一场以数学考试告终，杨梅这时候 赶到班级让班长赵莹张罗着拉好位置后打扫卫生。

拉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

乔幸言帮其他女生抱书进去，路过一个没拉好的桌子时，不小心碰碎了一个玻璃杯。

破碎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忙碌的气氛。

教室静了那么一秒。

其实，这种情况不小心碎点什么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杯子的主人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不是你没长眼啊？”齐力文从后门过来， 对着乔幸言破口大骂，眼神充满幽怨。

“怎么了怎么了？”陆折作为A班劳动委员，忙赶着这边察看情况。

乔幸言抿了抿唇，诚恳道：“对不起啊，我没看见。”

齐力文哼了一声：“所以说你没长眼啊！”

“齐力文你怎么说话呢？”赵莹拿着扫帚从讲台那边冲下来，“不就碎了一个杯子么？人家也道歉了，你至于再骂他么？”

“哎呀好了好了。”陆折插在中间，“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嘛。”

也有人说着：“对啊对啊，别冲动。”

乔幸言看着他们在帮自己说话，自己默默地从外面拿了扫帚和簸箕，把玻璃渣扫了进去。

陆折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新同学嘛，多待见一下，别伤了和气！”

班长和委员都出面解决了，齐力文再看乔幸言不顺眼也不好说什么了，他“嘁”了一声，路过乔幸言的时候还撞了一下他。

乔幸言没有防备，被肢体碰得手里的扫帚脱落。

“你别太过分了齐力文！”陆折怒道。

在场的人眼都不瞎，刚刚那一撞分明是故意针对。

陆折看不下去了，刚想上去跟齐力不从心理论理论，然后顾择余就从后门把他给堵住了。

“给他道歉。”顾择余的声音很冰冷。

教室的人都在看热闹，对于齐力文这个人， A班人是不怎么待见的。

一个男生，心眼子笑的很，还开不起玩笑，和别人聊几句就能急眼，时间一长，谁都不愿意和他走太近。

大家在暗地里都叫他“超雄哥。”

齐力文在顾择余的逼视下，不情不愿走到乔幸言的身边。

“对不起。”齐力文一脸吃瘪。

他还是有点怵顾择余的，毕竟，之前在他 手底下吃过亏。

乔幸言挺平静的，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他没管齐力文对他莫名其妙的恶意，但他已经道歉了，明天重新买个杯子或者赔给他钱就好了，那以后也就会没有关系了，他不想计较什么。

聚而散之，大家叹了口气，又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活，仿佛刚刚就是一个小插曲。

-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陆折提议要去“好吃街”放松一下，顺便给乔幸言补一个欢迎宴。

好吃街是一家地锅鸡店，就在街头，在二环路，地理位置相当好，左交界线通学校，右交界线通一些工厂或者公司，下班的放学的一般都会进去坐坐，生意兴隆。

人老板又会做生意，每周五到周六俩天都会做个优惠，就为了学生考虑。

所以每每这个时候不少附近的学校学生都会去吃这家地锅鸡。

会做生意不说了，做的也贼拉好吃。

宋执和赵莹他们都没问题，陆折都定好位置了就等顾择余点头发话。

顾择余感到奇怪：“你们去就去，问我干什么？”

他们习惯了顾择余的推辞，明白他们顾哥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地方，每次出去玩或吃饭的时候他都没加入过几次。

乔幸言凑过来问他：“你不去么？”

顾择余转头看他，映入眼帘的就是乔幸言那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

还嘛。

他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

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碎片，那稚嫰的脸总是笑得灿烂，会睁着水灵灵的眼睛跟他说话。

手臂被人捉住，微微晃了两下。

“小余哥哥，去嘛去嘛。”

乔幸言凑近了些，双手抱着顾择余的手臂讨好似的，歪着头对他笑，酒窝一下子显现出来。

谁让他撒娇的？

不是……

哪个男生这样说话？

“……行。”顾择余半天干巴巴地吐出来一个字。

乔幸言笑得更开心，抱住顾择余的手臂更紧了些：“嘻嘻，小余哥哥真好！”

顾择余皱眉：“……手松开。”

“不要。”

“……”

陆折在旁边看着一脸羡慕，感慨道：“啧，他们关系真好啊。”

宋执赞同地点点头：“附议。”

只有陶舒芸瞪大了圆眼，她眼神在乔幸言和顾择余两人身上来回看。

她好像……

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也就只是平常吃个饭，小活动，不像聚餐，而且他们一群人中还有两三个女孩子，相当于聚在一起玩玩了。

晚上九点半，几个人结束后就纷纷回家。

在吃饭的过程中，陆折带着乔幸言喝了点酒。

一开始问的时候，乔幸言有些犹豫，从小到大他都没在自家餐桌上看到酒这个东西，唯一一次能沾点酒还是准备在中考那个暑假，但是又被检查有肝炎，所以到现在，他都没喝过酒。

兴许是男孩子的小小执念，乔幸言开口可以给自己来一点点。

尝了那么几口后发现还挺好喝的。

于是，趁着顾择余去洗手间又不知道自己酒品几分的乔幸言偷偷摸摸地为自己倒了好几杯。

川城的夜景很温馨，晚风吹在身上也很温柔，按耐住了人们心里那股躁意。

乔幸言脸颊在路灯的照映下显得微红，他乖巧地跟在顾择余的身后，格外的安静。

就是时不时会对顾择余傻笑。

在被乔幸言投过来第五个笑眼后，顾择余走到一处红绿灯口，忍不住问：“傻笑什么？”

乔幸言两手拽着背在身上的书包垂落下来的带子，见顾择余跟他说话，笑得更灿烂了。

抬着头对他说：“谢谢你今天帮我说话。

”顾择余别过头：“小事。”

乔幸言还在对他笑，眼睛亮亮的。

红灯数字跳动的光闪在乔幸言的眼睛里，像流溢的赤霞。

顾择余不禁感到好笑，平常乔幸言叽叽喳喳地烦得要死，怎么喝了酒反而安静了。

他笑得痞：“喝了多少酒？嗯？”

顾择余不由地伸手捏了捏乔幸言的脸颊，对方眨眨眼，似乎在回想。

这个样子有点呆萌，顾择余没忍住捏了几下。他的指尖是微凉的，乔幸言脸颊很热，在顾择余的触碰下似乎找到了冰凉的源头，下意识地用脸去蹭了蹭他的手。

肌肤相触，手中的柔软即刻贴近。

男生一愣，反应过来后慌忙把手拿开。

……他在干什么？

本以为会顺利的回家，结果半路上，乔幸言开始作妖。

醉鬼蹲在马路边，眼神呆呆的，不知道在盯着什么。

“？”顾择余回头：“你在干什么？”

乔幸言没理他，认真地瞅着地面。

顾择余凑近了看，借着路灯的光亮，看清乔幸言在小声地数着蚂蚁。

“……”

顾择余有点无语。

他刚想把人拉起来，就听到乔幸言突然说——

“我要把我的好兄弟都带回去，不能让它们露宿街头！”

说完伸手就要去抓，被顾择余手快地拉过来。

乔幸言“诶”了一声，“干嘛……我还没跟我的好兄弟告别……”

顾择余：“……”

他服了。

刚刚那句话想早了，这喝酒了之后更不安分了。

他真想把乔幸言丢在这，奈何他也那么做了。

顾择余看了乔幸言一会儿，拉着他的手松开：“那你去，我走了。”

乔幸言问：“你去哪？”

顾择余：“回家。”

哪知下一秒这醉鬼突然本着脸挽上他的手臂，眼神坚定地样子莫名搞笑。

顾择余：“……”

“你干嘛？”他黑着脸问。

乔幸言眨巴一下眼睛：“回家。”

“……”

离家的距离，不过七百米，硬生生地走了半小时，到了清嘉府大门口，顾择余已经快没耐心了。

十点多，顾择余把人带到家门口。

“到家了。”顾择余看了眼被某人挽了三十多分钟的胳膊，“撒手。”

乔幸言没撒手，已读乱回：“这谁家门口？”

顾择余：“……”

他真的被气笑了。

顾择余刚想说些什么，眼前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走一个身穿长袖睡衣的女人看过来。

看到这个场景有点惊讶，徐茉与顾择余对视了一眼，之后又把视线转向有些理智不太清醒的乔幸言身上，后者看清人，笑着叫了一声：

“妈。”

这破文谁爱改谁改！我TM不该了！???[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