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族没落,换一地复生

火焰燃尽后的飞絮如同漫天白雪,血雨停息,光束冲破阴云洒落下来,照耀的,乃是枯枝,乃是涂炭的生灵。

东方灭,东南绝,地灵皆不存,无灵自浮生。

黑门玄霜飞过炎地一带,血旗飘扬在黑曜石之中,他目光森冷地扫去,问道:“是谁领头灭此地?”

白袍人者语气平缓道:“是前人族二公主,奚落。”

他停在半空,神情明显不悦地掀起右衣袖,晃动手腕银铃,所处之地瞬间来到开阔裂地,一眼望不到边的死地。

“你终于来了,真慢——”

奚落语气明显不耐烦,黑门玄霜斜眼盯向一侧手中玩转一颗炎火缭绕的灵心的女子。

奚落察觉到一股莫名的杀气,转动蓝宝石的瞳孔回瞪过去:“作何?被孤立的妖还不是得和我们合作才能有此作为,不然此番你怎会成功?”

奚落心知肚明他做事,被此狐狸一向不喜,她也只能动动嘴皮子回瞪过去,想开打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黑门玄霜无视地走去前方,摘下发冠木枝平放地面,口中呢喃着什么,手腕银铃一响,一只黑狐灵体从他背后出现,探着脑袋蹭了蹭他的下颚。

“去吧。”

黑狐眨了眨眼,一脚蹬了下来,鼻子闻了闻木枝,仿佛闻到熟悉的味道,欢喜地叫了一声。

奚落一手将炎珠扔他手中,可瞧见那毛茸茸的黑狐狸,眼睛都亮了:“好可爱!!是你本命狐狸?”

“闭嘴。”

黑门玄霜一声喝下,奚落立马手动闭嘴,赶紧把手里的灵珠丢给他,就退了数十米外以免波及自己。

黑门玄霜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发火,现如今他也不再多想,退后一步,将两颗灵心摊放掌心,犹豫挣扎的嘴唇总归还是要念那道故人所传的法咒:

“以地灵,浮生云,开生门,复死,佑生!”

霎时间炎灵珠心化为一道金光冲破积云,百鸟争鸣,紫霞云峰,挥洒温暖光辉,日轮再现!

可另一颗却迟迟未有动静。

黑门玄霜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光辉洒落黑狐头顶,他叼着枯枝,目光炯炯地望向神色凝重的主子。

数十米外的奚落,回头看见白衣铃者落在她身旁,瞬间八卦地一手肘戳了戳他胳膊问:“这是怎么了?”

白衣铃者长叹道:“那颗灵,乃是他故人啊——”

奚落不解:“都挖了此人心,得此灵心,还称的上故人?可别搞笑了~”

白衣铃者不再多言,只是目光一直担忧的凝望背影消瘦的少年。

奚落也知铃者不愿再论,诸多问题也吞入腹中,可直到黑门身后九尾尽显,她本该平静的脸庞突然惊奇地睁大双眼:

“他为什么还是九尾?!他不是去了那座塔,不是传言登顶可成十尾狐神的吗?此刻他不该是十尾才对吗?”

此时黑门玄霜必须赶在光辉在地表形成圈时将此灵珠与枯枝融合,驱使全身灵力凝于掌心欲破开灵珠周身屏障。

可他忘记,此灵心的主人是个犟脾气,一道灵气波动瞬间将他退避三舍,功亏一篑。

“什么?!”

他应激地现出九尾,狐耳一动,是那与手腕银铃的半身青铃,那声一响,灵珠道道撕裂,“碰!”的一声爆发出片片金丝银杏。

而在东南之地,被尸骸覆盖的银杏叶忽然煽动,奋力的从缝隙中抽出,飞向被荆棘封印的古塔之上的最高处。

那颗灵心瞬间消失原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黑门自己都怔了一会后神情变得一贯冷峻杀意,他没有行动,只是背着手,合了目。

“什么不见了?此法当真可行?已经是两颗妖主的心了。”

“一旦不可行,是无法逆转的失败,一切生灵都会毁灭!甚至一同没落怨如沼泽的黑海。”

“他到底是想死,还是想要生?”

奚落千万疑惑,可一旁铃者未做出行动,她再疑惑再气恼也只能再次咽回去。

可她担忧地双手摩挲,心中呢喃:“此法唯有妖可施展,且是半神状态,我们仁的手根本无法运转……”

……

塔内血淋淋的骨骸,一人单跪在地,已死多时,血衣凌发,断剑旁侧,可落叶归根,银杏穿过荆棘,落在一道骨骸之上相融。

融与骨,骨恢复原来原貌,那毛茸茸的狐尾浮到半空,一声银铃在死寂之地清脆回荡间。

地府之内,奈何桥前,一缕身着白衣的苏煜止步原地,看到右手青铃晃动的厉害,他动容地抬手遮目,口中说了句:

“轮转——死门。”

青铃摆脆,铃声止耳时,他垂下遮目的手,眼前的不再是阴曹地府牛鬼蛇神,而是自己故乡“浒月”。

一缕魂魄立于破败狐神像前,背对着数不清的亲骸,空气中散不去的浓郁血腥,招来乌鸦盘旋,啃食骨血。

他愤恨与悲怀交织于血液当中,看着早已魂魄的自己,又能做什么?他不敢回头,他怎敢回头去见族人魂魄,他在咽着气压抑泪水支配的自己,支离破碎,朝夕覆灭。

若是他人,若是人,他都有再战之力,他一想到塔中遭遇,自愧地落下泪来:“我既忘了,恨意难消,自难平,归根我族之歧视,结果因他....”

“我总妄想,善待于他,便可淡忘,可.....”

他声音突然哽咽,突然身形不定的在地府与人间流转,他摊开手,淡漠的喊道:“星”。

一把断剑赫然出现在他掌心,一握间魂魄暂稳息间,他狠烈的朝空缺的胸口处插入本命之剑:“锁!”他厉声而下,断剑当场瓦解在胸口处,一字“封”的出现,水面“唰”一下的将他四肢束缚在此地间。

“灵契者应当担任保护族人之责,保护此方之太平,不可一味为己,当为民!”

脑海中回荡着进塔时哥哥所言……

苏煜的哥哥:“后日便是你的生辰,明日却要去爬塔,此塔凶险异常!族人将你逼的太紧了!”

苏煜:“这是为了族人。”

“可你呢?你为了所有人可以弃了自己想法,爹娘如此,可你不行!我为长子,兼为灵军,是为了哪日你不愿了,哥哥为你杀出一条,自由路!!!”

一段段回忆重现,早就失心的他哪还有少年时的肆意妄为,逃课捕鱼来的心气,他垂下头不愿再想,只想已不得轮回去弥补失去的一切。

“哥!等我回来,我便有保护一切的能力!也有护他一生的实力!!!”

一名少年穿过己身,快意的奔跑前方光阴中与云际并然的古塔处,他的四周皆是族人的身影,开怀的,担忧的和祈祷保佑的。

他们都知道,不过十五的孩子,要爬上一千零一层,何谈容易,日日夜夜修行的他只停在九百九十便艰难困苦。次次出塔不是伤痕累累,就是走了一步脱力的倒地就睡。

可如今人族迁移到此,必须强大才能保护族人安危!

少年以心火开启塔门,迈进去的那刻,银杏飘落,金叶相送少年心。

层层冲塔,直至九百九十九层,同样的黑雾弥漫,镜面对照形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阻碍,皮肤触及一寸,皮肉瞬间红肿流脓。

他九尾狐现,以灵护体,在第一重光丝下灵活避让,身法轻易有力,避开光丝,熟练取下荷花。

直到十朵荷花摘下,镜面破碎,怀中的荷花当场化成荆棘刺入皮肉,吸血绽放出血色彼岸。

苏煜立马从袖内拿出补血丸服下直到十朵彼岸完整出现,他一跃而上,拔下一朵已灵加持冲破顶上十重封印。

以往的他,直至三重,就因亏血亏灵跌落,吸取教训的他,早早保留灵力,储备补血丸,势必冲破进入千层!

“成功了!!”

三重破开了!他几乎压抑不住的喜悦,可随之第四重一股压迫直接把他弹摔在地面上,红色狐纹在脖颈处出现,一道绚丽地火焰化身一道灵狐冲去,他一手握花,当即扔出,狐灵为锤,花枝为钉,当即破开!

“……?”

苏煜一手擦去嘴角血渍,摘下第五枝时却发现其余封印不攻自破,诡异极了!

他错愕的许久未回过神,可四周灯火褪去,上方光束而落却是实。苏煜叹息地将疑惑抛之脑后,上去那千层。

“好了——”

一声温柔却苍白的二字,让一切回忆沉落水中。

“而我要做的,是千古不变的报仇吗?”苏煜自问着,目光闪过一丝光点:“我只知,族中之人有错,他毅有错,可错与他活,恨与他身,杀族剜心,又何尝不是天意?”

“我所需做的,是复兴,是送万亲回魂——!!”

突然一道火光划过天际,而苏煜重拾重新凝聚面前的灵契“心”,他双手捧着,可随之却轻易的掰成两半,一半在手,另一半他闭上眼口中呢喃着什么便消失在了手心上。

苏煜眼帘掀起,半尾若现,他深吸口气的转过身面向早已等待多时的儿女老少的魂魄,是如月光散发幽光,各各为生前最美模样地见他转身,微笑地右手双指贴额,齐声道:

“平安平安,但愿平安——”

“平安平安,愿得真安——”

泪水无声的漫过泛红的眼角,强抿止不住发颤的嘴唇,立马咽下,哽咽道:“以灵契之名,苏回司之名!

换得轮回长河!!!”

灵珠附体,乌云遮月,身后千万族人温和的目光中站在最前端了如无边无际的夜空中划过银河,孤寂又遥不可及。

可却在血水倒影下,他又似枯败的银杏树,金叶枝头,当顶上浮光,秋风轻拂,金色满路。

血河不再波澜,而是脚下踩过银杏树,沙沙作响,是希望,是朝阳,是总会升起的,黎明。

一道光在末端划过黑夜,光照耀之下,他最后温柔泪笑道:“我带你们,归魂,再生——”

黎明之下,银河化长云,黑狐耳朵一竖,立马朝光圈跑去,黑门玄霜一副阴沉的神情中,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忧色,是那颗带有金色灵气的半颗心出现,缓缓降下,黑狐凑近,闻了闻,喜鹊的欢动尾巴,把嘴里的枯枝放在地上,一跃进入灵契心之中。

一刹那,灵珠与枯枝相融,没等黑门玄霜强制开启,即自己融入了这片大地,大地的裂痕长出绿丛的嫩草,干枯的河道在山的复苏间落下三千银河,连接弯曲如生命之树的河脉。

本只有沙的味道,此刻花香,鸟声,河水,生灵皆在大地复苏,光而落,阳重生。

悉落和白衣铃者都看得忘了神,家园复生,百姓回归,不再分割两地。

悉落高兴的落下泪来:“终于,完成了——”

白衣铃者看着前方黑门身后十尾重新生长出,目光欣慰又不安地附和:“嗯——从今以后,他就是落阎神——”

“十尾?怎么又成十尾了?”悉落擦去泪水,才缓缓在光芒下看清确是十尾,诡异的拧起眉头,脑海有些猜疑,却过于可笑:

“我怎么觉得,是有人给了他?不会是——”

她有些不敢再想,因为太过于荒唐,可心里又痒的紧:“是那个人吗?你所说的,他有个喜欢的人?”

“......”

黑门玄霜缓缓迈出脚步,就看见黑狐用尾巴护住那棵十分脆弱的树苗,他眉头微蹙,几番变换,整个脸庞充斥着复杂和本该预料到的诅咒和反噬都未到自己身上,他挣扎地扶着半边脸颊,急促地乱了头绪:

“为何?”

“你所做的,不该是报复吗?不该是拿起刀剑跟我拼命吗?”

“你做的什么荒唐的事!!!!!”

他怒气涌上心头,一手唤出弯刀,蹲下身,手起刀落时,瞳孔一缩,即恍惚见一颗露珠划过叶间而落,他愣了许久,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赶来的剩下黑狐侍卫带手中都抱着还是年幼白狐的幼儿,和一同而来的人族将士和其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一同而来,一同跪拜复生的大地,与朝阳的苍穹。

两族没落,换一地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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