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挂了打给袁笠民的电话, 孔潮汐就又瘫回了椅子上。xinghuozuowen了解了情况之后的袁笠民对她除了支持和鼓励外就是叮嘱,一要抓紧时间, 二要注意安全, 三要成功完成任务。
孔潮汐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作为队长,一个团队的领导者, 所承担的责任会更多,刑警大队队长的名头从来都不是一个虚名, 是一种荣誉,但更多的其实是压力。如何顶住压力带领团队将案件抽丝剥缕,穿破迷雾走向真相;又该如何调动团队内部的积极性,让每一个人都能发挥最大地价值和能力;或是如何将破碎或者凌乱的证据链穿起,还原事实……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将头脑里的思绪慢慢清理干净, 等终于平复了心情可以冷静思考时便将目前面临的所有问题一一列下,开始逐个击破。
在团队上,她的团队不需要过多操心, 每一位都是被她的实力征服又习惯她工作风格的精兵强将。蔡珏和他的团队孔潮汐不熟悉, 又是第一次合作,所以需要磨合是一定的, 但只从昨晚第一次的集体会议和今天蔡珏的状态孔潮汐就大概知道这个团队可能有些什么样的问题存在——
蔡珏比她年长,经验其实也比她更丰富,但是缺乏了一些自信, 所以团队整体也会因为他的摇摆而存在一些不稳定性。加上团队成员又偏低龄化,整体不够沉稳老练,情绪波动大, 所以团队气氛会出现像昨晚开会一样大起大落的情况,一个慌,一群慌,一个稳,一群稳。
这种团队中的队长往往至关重要,节奏把握得好,大家的情绪就会十分高涨,案件也会推动得十分迅速,然而如果队长先倒了下去,那少了主心骨的团队基本就要面临负面情绪相互传递直至最后全军覆没的困境了。
也正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无论是昨晚的会议还是今天和蔡珏的对话,孔潮汐都希望可以调动起来蔡珏和他团队的积极性。蔡珏虽然不够硬气,但是看刚才的反应,无论是对职业的坚守还是对荣誉的信仰都是实打实的。所以效果目前虽然未知,但至少状态不错,孔潮汐也就只是暂且将这一点默默记下,不做过多处理,之后多加关注便是。
然后孔潮汐的思路自然回复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上,她重新打开了那封剪拼成的信。将报纸或者其他书籍上的字剪下来拼成自己想说的话是犯罪嫌疑人们惯用的一种手法,虽然字迹也可以可以改变,但也保不齐有一些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小习惯或者怎样巧妙的巧合将自己暴露,所以很多时候为了安全又不引起怀疑地将自己想说的话传递出来,凶手们都会选择这个方法,这次的凶手也不例外。
视线扫过信件上的内容,孔潮汐的眉头微微皱起。昨天傍晚她才到了临海省的省会,今天下午信就送了过来……
凶手送信的目的十分明确,用与前两起案件同样的断指方式直接坐实了自己连环杀人凶手的身份,又用完美作案为由对以孔潮汐为首的刑侦体系发起公然挑衅。
凶手能够知道孔潮汐的存在并不奇怪也不意外,总局内所有挂了头衔的人都会公式在官网上以表透明并方便群众监督,而且孔潮汐的名头也算响亮,如果真的有心于此,孔潮汐会成为目标可以说是十分简单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
凶手怎么能够知道现在案子是由她接手?又怎么能够算准了她来到临海省的时间?如果她没有来,那这封信会不会存在?内容又会是什么样?
孔潮汐手中的笔转得飞快,脑子也在飞速运转。
凶手获取她位置信息的方式无非两种。一种直接,凶手本人通过某种方式直接获取,一种间接,凶手经由其他人知晓,信息在至少两人间传递。
如果是第二种……那么,难道她的身边有内鬼吗?
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孔潮汐的视线集中在眼前的卷宗上,脑海中的思绪再度开始发散,为了将头脑中那些四处纷飞的想法按住,孔潮汐起身,将所有证物、卷宗和自己的笔记分门别类,摊开在桌子上,然后拉来了墙边的白板。
手腕翻飞,黑色的马克笔字迹顺着她画出的时间轴铺展开来。
从米妍失踪和推测的第一起碎尸案事发时间开始,孔潮汐将案件的时间节点一一写下,快速移动的笔尖在写到监控录像时突然停了下来,“监控……路线……假证和收费站……”
她的嘴里小声嘟囔着,手中的笔顿了顿继续写了下去,直到最后将凶手的来信写完盖上了笔盖,明亮而锐利的目光在时间轴上左右扫过。
“……学姐六天前就到了临海,第二起犯罪也已经全部完成,但是凶手没有来信……今天送来的信……”孔潮汐将笔盖顶在下巴上,另一只手抱在胸前支着手肘,“难道真的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是我?到底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就算案子真的发生在海都,也不一定会是我接,就算我接了也不一定会来临海……但是凶手又是……”
“啊……”孔潮汐发现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个怪圈,说来说去其实都在讨论一个事情,一个目前只能依靠主观臆断来推测的事情,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浆糊一样的脑子让她的眉头皱得打结。
“啪”的一声将马克笔放在桌上,孔潮汐拿起了外套就匆匆忙忙向外走去。当尼古丁的味道在冷冽的寒风中聚集又消散,白烟也由浓转淡,孔潮汐才感觉自己疯狂转个不停的脑子终于有了减速的迹象。
等烦乱的心绪被空白取代,孔潮汐心中那躁动的情绪才让她有了真切的意识和知觉——
她想她在焦虑。
她的思维已经不在受理智支配顺从证据延伸,而是在由情绪支配,坠入了无底的混乱漩涡。
戚沄斐的声音和袁笠民的声音在她耳边交替出现,让孔潮汐的眼中写满了痛苦。
其实戚沄斐给她出的选择题根本算不上选择题,因为无论是怎样的二选一,她的答案都会是江声。她并不担心戚沄斐和孔函口中那些江声的辜负与不理解,不只因为她坚定于两人的爱,更因为同为身在体制中的人,她们对于这些的敏感度根本不会低于孔函和戚沄斐,这也是两人默契选择地下恋而不公开的真实原因。
孔潮汐早就有了离开的打算,在她和江声在一起的那天开始,离开的想法就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如果不是戚沄斐突然的干预,孔潮汐会慢慢将队内的工作转移给常秋杉,一点一点弱化自己对于团队的影响力,直到最后退出。
但是戚沄斐的话虽然现实但很有道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每多在体制内一天,就多了一分风险,不光是她和江声,就连孔函和戚沄斐都会受到影响。是她太贪心了,她想要的太多,又想全都兼顾,最后就成了将所有的压力都堆在了自己的肩上,无所适从。
就像戚沄斐说的,如果真的把刑侦当成了自己一生的事业去做,那就要克制自己的**,不为自己的未来发展埋下一颗危险的种子,同样,如果无法舍弃江声,那就更不要让这种可能不定时爆炸的风险成为两人未来的阻碍。踏踏实实要远比战战兢兢来得幸福太多,如果两手都要抓,可能到最后留下的就只有手指缝中的空气——
一无所有。
然而现在的她,面临着自己职业生涯最后一个刑侦案件却束手无策,强烈的无力感从孔潮汐心底蒸腾而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明明卷宗上的内容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也不少,但她却没有办法沉下心去思考。
一根又一根烟头被暗灭在垃圾桶上,就连尼古丁带来的刺激都开始慢慢减弱,将兜里空了的烟盒扔进了垃圾桶,孔潮汐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进了大门。
她身上的烟味极重,但是一路走来却因为大家的忙碌都将她自动忽略,看着刑警队大厅里或是来来回回不断穿行的身影,或是皱眉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神,都让孔潮汐更加默然,就连眼底里那份鼓励蔡珏时的坚定都几乎消散。
推开了会议室大门,孔潮汐就看到了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正专注看着白板的江声。
听到推门声江声的眼神就立马扫来,看到是孔潮汐眼中的平淡瞬间转为温柔,“回来了?”
然而孔潮汐身上还没有走近就足以闻到的烟味以及那写满了茫然的眼神都让江声心中泛起了钝钝的疼意,她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但余光瞥到了墙角的摄像头就立马停了下来,略微思忖了一下,转身将白大褂脱下来搭在手边椅背上后快步走上前靠近了孔潮汐,然后轻声说道,“跟我来下。”
孔潮汐顺从地跟在她身后,一路走出公安局大门,又拐上了旁边的道路。因为今天正常执勤,所以两人都还穿着制服,所以都只能规规矩矩地并肩向前漫步走着。
“潮汐,你看起来状态很差,”江声的双手垂在两侧,视线却转头温柔地望向了孔潮汐的侧脸,“是信的原因吗?”
孔潮汐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江声,她很想将江声揽进怀中,呼吸她身上的清香,但是和江声眼中温柔一起落入她视野的却还江声身上那身她再熟悉不过的制服和那在阳光下还闪着光的肩章,孔潮汐的双臂瞬间像注了铅块一般沉重而僵硬,明明眼前的人和她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却好像被两套制服生生隔开了老远,是她无法跨越的险峻抑或是沟壑。
这距离制止了孔潮汐的动作,也将她的心底割裂开了一道口子,“学姐……”
孔潮汐的声音有些颤抖,眼前江声的目光依旧用温柔将她包裹,脑海中那些原本的纷乱在此时被瞬间清空,孔潮汐的世界只剩下了眼前的江声。
然后便是无限的爱意从孔潮汐心里那道裂缝中喷涌而出,浸润她,又温暖她,所有的烦扰都被融化,坚定重新破土而出,那将要熄灭的小火苗也在顷刻间重新燃起,迸发出光亮,将孔潮汐晦暗的眼眸点亮。
“我想辞职了。”
“等这个案子结束,我就要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日万。
小虐怡情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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