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呤呤——
急促的闹钟铃声将我吵醒,金色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我的眼皮上,让我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宿醉使我头痛欲裂,混混沉沉的,仿佛脑子被无数个小人跳动,我很想再躺回床上,可是今日的工作又让我不得不坚持起床。
我一手撑着脑袋闭眼回神,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下一刻今日的工作却占据心神,正在我想要拿起手机时,一股巨响打乱了我所有的思绪。
实木门撞在墙壁上发出的巨大响声使我震耳欲聋,脑子又一瞬间头痛,我还没来的发作就被人扑到在了床上。
下一秒,火热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认出了这是我新交的小男友,闭眼开始享受,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回应,面前人越来越激动,眼看着要擦枪走火,我急忙推开他,轻轻的喘着气。
“嘿,姐姐,你终于醒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侧响起,温柔的气息落在我的脸颊,我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性格温柔体贴,也不怪我和他纠缠三个月。
美男在旁,宿醉的烦躁终于消散不少,我俩又是一阵纠缠,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这才不紧不慢捡起地上。
“姐姐,真的不在睡一会嘛?”
约翰趴在床上,被子半掩在腰间,毛茸茸的金色卷发若隐若现出现在白色的枕头之间,他的声音更加低沉,用纯英文喊着姐姐更加让人全身酥麻,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心情欣赏这副美景。
我冷眼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以及我的上级给我发的两个消息浇灭了我所有的温存。
“约翰,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我的闹钟为什么会推迟两个小时响起。”
我理智且平静地用英文问询,我努力压制着自己地怒火,可想要杀人的眼神却掩饰不住。
约翰不以为意,从床上坐起,嘴角扬起一抹青春的笑容。
“我只是想让你多陪我一点。”
这句话瞬间让我火冒三丈,拿起床上的一个枕头狠狠扔在了他的脸上。
约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刚想发火就听见我冷声说道。
“我们分手。”
他愣在原地,我拿起自己的东西一边穿鞋一边给自己的老板打着电话往屋外走去。
今天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发布会,现场出现的媒体都是纽约有名的媒体,被采访人更是好莱坞最热新星。
这一次的我无疑出现了重大失误。
我的老板是一位七十岁的白人老头,头发已经花白,整个人苍老疲惫,唯独眼中的野心丝毫不减。
与他共事多年,我自然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此时我只能缄口不言,我被骂了足足半个小时,他总算口干舌燥,带着他身边的一位儒雅的西装男士离开了休息室。
门关上时,那人给我留下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是我此时最大的竞争对手,我出现失误于他自然时一件好事。
为了挽救上午的失误,我一整天忙的脚不沾地,与各大媒体企业高管辗转周旋,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日的凌晨两点。
一打开门,浓稠的黑夜率先侵入我的心神,一股熟悉的孤独涌上心头。
开灯,换鞋,关门,随后走进餐厅,从品类繁多,名贵红酒中拿出一瓶白的,打开就直接往嘴中倒。
小半瓶下去,我已经辣的的双眼通红,眼中不自觉沁出泪花,我停顿片刻又喝了一大口白酒,灼烧的感觉在喉咙燃起,仿佛这样才能消解我心中的苦闷。
白酒喝完,我又拿起一瓶红酒,这一次我更加慢条斯理,拿出高脚杯慢慢品尝,走到床边看着市中心的风景,心中却在复盘今天的过失。
滴滴。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两下。
我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约翰给自己打的三十多个电话以及数百条消息,我一眼没看,直接将手机扔到垃圾桶,刚想从桌子上拿起自己专用工作手机时,另一个黑色的手机屏幕率先亮起。
我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这个手机很旧,玻璃屏上甚至有一道裂痕,在五六个最新版的手机之间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可是上面干净漂亮的保护套又无声诉说着主人的爱惜。
这个手机是自己出国前常用的,里面保存的也是以前的同学朋友,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也知道自己新的联系方式,平常也是在自己常用的手机号联系,这个手机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究竟是谁还会联系自己。
来电显示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华国云城的地名,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手机来电挂断了,我并没有想打回去的想法,就在我拿起工作手机的时候,刚才那个来电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我没有丝毫犹豫,接起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单刀直入问对方是谁。
对面显然没想打我会如此直白,愣住两秒,随后一道温润的男声在电话另一端响起。
“你好,我是陈哲,请问你是简幸小姐吗?”
我没有口中,心中却思索着对面是谁。
自己不出声,对面也在耐心的等着,十秒之后我才说了一句是。
对面似乎因为找到人而惊喜了一下,不过这一抹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又转变为一种悲伤。
“是这样,您的前夫何易在生前签署了遗产协议,按照他遗产内容,他名下百分之八十的财产都归您……”
这些字我都没有听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何易这两个字之上。
何易。
何易……
这个名字在我出国十年间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我也刻意不去打探他的消息,仿佛只要他淡出自己生活,时间就能使我淡忘。
可如今这个十年间我避之不谈的名字就这么直白干脆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平静的心剧烈跳动,甚至于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好半天我才收拾好心绪,打断了对面还在说话的人。
“抱歉,刚才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我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在了桌子上,目光却凝神注释,思绪飘忽。
鲜红如血的红酒在杯中激烈晃动最终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趋于平静,一如我心。
我听到我的声音更加冷硬:“你刚刚说什么。”
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冷漠,对面顿了一秒,随后的声音不如刚才那般平和,更加疏离公式化。
生前,遗嘱,遗产。
这几个听得我脑袋晕乎乎,仿佛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又是一口红酒入肠,电话中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一篇模糊。
迷蒙之际,我仿佛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男人高大儒雅。一如往常,只听他无奈叹息:“你怎么又喝酒,每天这样喝只怕是不久就要见到我了。”
我的精神此时疲惫不已却仍不忘带着我满满恶意。
“滚开!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对面男人安静下来,整个人仿佛都耷拉着,几秒后消失在了我的梦中。*
那一天的插曲我并未放在心上,只当那一个电话是个虚无缥缈的梦,我还是一如既往过着我的生活。
奢靡,干枯,乏味。
书桌前无数的财务报表,酒会上的虚与委蛇,公司中的勾心斗角,逐渐让我烦躁厌恶。
幸好一个星期以后我又接到了闺蜜蓝吟的邀约。
这一天的我罕见早早下班,公司同事看着我挎包离开的样子瞪大了眼睛,仿佛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回家的下一刻,蓝吟就出现在了家门口,一打开门,只见她全身包裹严实,墨镜口罩一个不落,见我开门,赶紧跑了进来关上了门。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我的眼中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大明星,现在可是越来越红了,在北半球还这么小心啊。”
蓝吟将口罩摘掉,深深的叹出口气:“没办法,狗仔老想抓我绯闻。”
这一年我们都很忙,都快大半年没见了,乍一见心中自然有无数话要说。
蓝吟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餐厅刚想拿瓶饮料就看见了我一桌子喝完的酒瓶。
我就看见这她单手叉腰指着桌子生气地质问:“你还天天喝酒。”
我笑而不言。
看到我沉默蓝吟更加生气,刚想开口忽然住嘴,脸上地表情转而变成了一道忧伤。
我们之间的气氛忽然尴尬起来,蓝吟泄气地坐在了沙发上,我转移话题,蓝吟也顺着我开始搭话,谁在没再提刚才的事情。
夜半,蓝吟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我拿出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做完一切后我也打算在沙发上蜗居一晚。
听着屋内的浅淡的呼吸声,我也终于感觉到了这件安静的公寓有了一丝人气。
就在我快要入眠的时候,一道夺命铃声再次响起。
我坐起身,接着窗外的灯光看见了蓝吟不安的扭动身体,将自己的脸更深地埋在毯子中。
我拿起手机一看,又是那位名叫陈哲的电话。
不想接……
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紧接着手机页面弹出来数十条陈哲的电话,这一个星期他每一天都在打电话。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仿佛是更加急促,甚至能感觉对面人的焦急。
我有些生气,接通电话就开始劈头盖脸的质问。
“这位先生,请你以后不要再打这个电话骚扰我!”
“不是……我受何先生生前……”
“够了!”我大声怒斥,气的浑身发抖,“我不管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不想再听你们的这些恶作剧。”
说罢就将电话挂断,甚至因为怒火上头还将这个平时珍藏的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我坐在地毯上将头埋在膝盖中,脑子却不住回想陈哲说的这句话。
生前?
开什么玩笑。
何易与我同年,今年也不过三十六岁怎么可能会死。
骗子,都是骗子。
正当我想的出奇的时候,一双手抚摸我的头发。
我猛地抬起头,刚才流露出来的丝丝软弱瞬间消失不见。
“吵醒你了吧。”
蓝吟摇了摇头并未开口。
她整个人都埋在了黑暗之中,窗外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透进来的丝丝光影落在她的身上。
我看不见她的脸却无名感受倒了一股悲伤。
心中有了一丝不详。
我无声笑笑,手撑着沙发缓慢坐起:“抱歉啊,最近骗子很多,都跨国骗人了。”
“他说的不是假话。”
蓝吟忽然开口了。
我并没有动作,屋子中又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只有墙上时钟在哒哒行走发出的声响。
蓝吟又重复了一边:“他说的不是假话,何易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我的灵魂开始出窍飞到天花板上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和蓝吟。
“怎么死的。”
我动了动早已失温的身体,那漫长的刹那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精神。
“胃癌,前两个星期走的,我还参加了他的葬礼,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伤心。”蓝吟开始抽泣。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幸幸,你别太难过。”蓝吟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臂,我却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猛地甩开她的手。
我站了起来,在蓝吟哀伤的眼睛下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说完也不等蓝吟的反应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将一切隔绝到了门外。
黑,太黑了。
整间屋子都被浓稠的黑夜包裹,仿佛有野兽蕴藏其中,下一秒就要将我拆解入腹。
灯一开,房间瞬间明亮,我开始坐在床头看柜子上的报表,那一个个密密麻麻的英文仿佛蜘蛛一般要爬到我的身上,吓得我立刻将手上的纸张扔到了地上。
等白花花的纸张落地,我才发现这是一场幻觉等我赤脚下床想要捡起时却不幸踩到了一个硬物,疼的我的眼泪瞬间掉落,哗哗不停,如何也止不住。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掉眼泪的人,可想而知踩到的那个东西有多么痛。
捡起刚想扔掉,璀璨的亮光率先刺到了我的眼睛。
那是一枚钻石戒指,上面的宝石几乎有我一个指头宽,模糊的眼睛看了半天才扔出这是自己的婚戒。
明明将它放在了床头柜上,怎么又出来碍眼,还让我这么疼。
这是混蛋,就像送的人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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