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遇仙缘

东海之滨,自古多苦。

苦在东海。

苦在妖兽之海。

从东海之滨算起,不过千里海外便是如今人们噤若寒蝉的妖兽海。

不知多少万年之前,东海外有一妖兽皇朝,以一无边大岛为皇城,又以兽神为祭,海妖异兽为民,建立了一个异于人种的国度,虽谈不上以人为食,但也凶狠暴虐,与大地之上的修士和民众时有冲突。

幸而千里海域隔绝,虽有冲突,但并无大仇,这方世界,大地广阔,海域更是无垠,内陆环境并不适宜海上妖兽居住,海域更是荒凉,修士也不会轻易踏足,因此,这人兽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三千多年前的某一天,妖兽皇朝的天子不知什么原因,举国之力,大军进攻陆地。

大战初期,因为毫无防范,更兼妖兽数量占了优势,人道势力一触即溃,更何况人心叵测,没有外敌的日子,神州虽广,终究陆沉于心,人间浩劫,难以挽回。

幸而修士之中,修为高深之人的数量,又远多于妖兽皇朝,待得普通民众十不存七,腥风血雨的两千年之后,以青漓山为首的正道门派,方才反攻成势。

又过千年,有组织的修士,终于彻底击溃妖兽皇朝的皇族势力,尽毁妖兽皇城,仅留下妖兽海的名头。

皇朝虽灭,但亿万妖兽仍在,且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妖兽原先也算智慧物种,这场大劫之后唯有皇族部分边缘血脉尚存神智,亿万妖兽竟真成了野兽虫豸,开始以人为食。

幸好又有一陨日阁,战后千年,始终屹立东海之滨,妖兽海虽不时爆发兽潮,无数妖兽成群结队上岸肆虐,吃人度日,但总算不能深入内地。

只是苦了沿海的凡人,以海为生,却时常要提防兽潮的侵袭,稍有不慎,陨日阁增援救护慢了一步,便是毁村灭部之灾。

这一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只是空中仍是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有近百人拖家带口,衣衫褴褛从东海之滨往内陆迁徙,正穿过一处峡谷。

忽的,峡谷之上一声爆喝,猛然间冲出数十人,山匪打扮,手持凶刃,气势汹汹的往难民冲去。

难民们本是抱团赶路,一见土匪,瞬间鸟作兽散,四处逃逸,只是此间峡谷狭窄,山匪又是当地惯犯,轻车熟路般砍死几人后,便将难民聚拢一处,连声呵斥,索要财物。

“大当家的果然英明,知道兽潮又犯,这些臭赶海的肯定要往咱这儿躲,哈哈,看吧,果然逮到大肥羊了!”

一个个土匪晃着手中明晃晃的长刀,喜气洋洋的朝自家当家吹捧,一双双贼眼直溜溜的盯着难民中衣不裹体的妇女,哈喇子差点掉地上。

为首的土匪,书生打扮,薄眉细唇,颇有女相。

他手拿一把折扇,附庸风雅般不停把玩,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也不搭理手下人的马屁。

只见他将折扇一拍,走上前,清清嗓子,捏着尖利嗓音道:

“诸家勿乱,吾等好汉替天行道,不求亡命害民,只愿衣我同袍,饱我同泽,尔等……”

这人说话文文绉绉,这些难民哪里懂,只听得“替天行道”四个字,纷纷腿都吓得颤如筛糠,绵羊般扑倒在地哭喊起来:

“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

“大王,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我们保证不反抗,不要杀我们啊!”

……

呼喊声此起彼伏,众土匪哄笑一堂。

当家的书生土匪冷哼一声,一把抢过旁边兄弟的长刀,随意对准身前老者就是一刀砍下,疾如闪电,从肩到腹,喇出老长一道血口,那老者顿时血如泉涌,噗通倒地。

众难民均是吓傻呆立,不时有屎尿臭味传来。

书生土匪将长刀往地上一扎,狠狠朝地吐了一口唾沫,怒喝道:“你们这群该死的两脚羊,给你们客客气气的就给老子哭天喊地的,淦,从现在起,谁再哭一声,老子就把谁给咔嚓了,都给老子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谁要是不老实,让老子发现了,看老子不把你们全咔嚓啰,就对不起老子‘杀人书生’的名号……”

“哎哟!”

书生土匪话音未落,突然空中飞来一块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他的脑袋。

书生土匪顿时捂着头暴跳如雷,叫骂不断,哪儿还有半点书生气质。

“淦你娘诶,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老子!”

“快,给老子找出来,看老子不活吞了这个狗日的!”

旁边的喽啰慌忙道:“大当家的,你没事吧,该死的,我看见了,就从那儿丢出来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丢咱大当家的,给老子滚出来!”

只见这名土匪如狗腿般扶着书生土匪的,用手指向了难民堆的一角,咋咋呼呼的怪吼。

书生土匪定睛看去,只见两个老妇人扭扭捏捏,慌乱地护着一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还欲躲藏,两个老妇人牢牢将她拽住,一个劲儿朝大当家赔罪道:

“大王莫气,大王,这还是个孩子,咱们马上给东西,大王饶了她罢……”

书生土匪怒从心起,既是惯匪,哪儿会听劝,提起长刀上前两步,恨恨地接连两刀,当场先结果了这两名唠叨的老妇人。

只见得刹那间鲜血暴飞,四溢而出,将小丫头浑身染上血色,仿佛一个身披红裙的年画娃娃。

书生土匪手握长刀,拿刀尖指向那小丫头。

“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竟敢戏耍老子,哼,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啪!”

长刀刀尖的血滴落在地,书生土匪这才拿正眼看了看这个小丫头。

只见她十二三岁,个子不高,一身破烂衣裙,瞧着身形尚未长开的样子,面黄肌瘦,脸上稚气未脱,但见一双乌溜溜的眼珠不停乱转,这会儿被两个老妇的鲜血洒了一脸,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看着竟有些狰狞。

眼见书生土匪拿刀逼着自己,小丫头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冷哼一声,怒然道:

“别唬人,你当我们傻么,这条路的土匪从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的主,咱们这群东海逃难的难民能有啥值钱物件儿,你还不是瞅准了咱们无依无靠,杀了老的,留下年轻的,掳了人口要拿去当牲口卖!呸,要杀要剐都随你,别想咱们就这样认命!”

说着,小丫头双手向书生土匪狠狠掷来,竟是不知何时在手中捏了一把尘土。

黄烟弥漫,书生土匪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暗器,挥起长刀防住周身,只见刀光泼墨不进,这书生土匪看似书生,没成想竟是一身江湖武艺傍身。

待书生土匪察觉只是些尘土,更是肺都要气炸了,定睛看去,见那小丫头扭头撒丫子就跑,她仗着个子小,动作灵活,在难民中穿梭自如,眨眼已跑进了难民堆里,竟是一时分不清在哪儿。

周遭土匪眼见书生土匪吃瘪,但也知晓小丫头插翅难逃,也不慌乱,竟是嘻嘻哈哈起来,甚至有一粗壮汉子开起了书生土匪的玩笑:

“大当家的,咋啦,昨儿在楼里软了脚,这会儿让一小丫头喷了一脸沙,哈哈哈,要不要兄弟们帮帮手!”

书生土匪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哪儿还有文弱书生模样,只听他恶狠狠的道:

“都给老子闭嘴,把这些人围好了,谁要是不小心走跑了那小娘皮,看老子不赏他一个时辰的屁股活儿,老子就是他爹养的!”

这话粗鄙不堪,但效果奇好,那些个土匪个个浑身一哆嗦,嘴巴紧闭,夹紧了屁股,瞪大了眼睛瞧着那些难民,生怕今晚某些部位遭罪。

书生土匪恶狠狠地将长刀往身上衣袖一抹,擦去血迹,便准备上前一个一个的找出那小丫头来。

“哼,这里快一百只两脚羊,就算把那些老掉牙的家伙杀了,也还能剩个几十个青壮的,卖个好价钱,至于那些妇人,啧啧,老子又不差那点银子,干脆全带回寨子自己用,老是玩儿这些粗糙汉子,倒也腻了,嘿嘿。”

“至于这个小丫头嘛,老子要把她赏给所有兄弟,嘿嘿,日玩夜弄,慢慢儿才整死她,瘦不拉几的小猴子,老子可没兴趣!”

这书生土匪暗自琢磨,已经将这群难民当做盘中餐,刀下俎,美味可口,随时享用,想到邪恶处,不禁狰狞冷笑起来。

那群难民眼看这书生土匪凶神恶煞的走进人群,吓得纷纷躲闪,让出一条道来,要不了几刻,那小丫头便难逃魔掌!

“咵嚓!”

突兀地,天空中电闪雷鸣,众人眼前一花,难民中央便出现了一年轻道人。

书生土匪大惊失色,双足一顿,提起长刀便是一式蛟龙出海扑向年轻道人。

只见这年轻道人手持一柄墨玉如意,眼神清明,眉峰坚毅,看着扑向自己的穷恶书生打扮的山匪,随意一挥手中如意,便卷起一道狂风,将书生土匪吹翻数丈。

众人避之不及,倒是相互之间砸翻了几名土匪身子,引得“哎哟”连天。

年轻道人神色冷淡,也不管那书生土匪,只是转身看向难民堆,似乎在寻找什么。

“嘿,兀那牛鼻子,使得什么妖法,竟敢戏耍老子‘夺命书生’,呔,看老子砍死你。”

书生土匪利索地爬起身,惊愕于自己似乎丁点儿都未受伤,再眼瞅这道人比自己还瘦弱几分,不由断定这道士看起来不会武功。

而自己又未曾招惹过那些仙家名门,多半是仗着会点妖法便想黑吃黑的妖道,于是怒喝一声给自己壮胆,便要再次杀去。

刚要上前,又猛然想起以前老人给自己提过,一些旁门左道之士大多畏惧阳刚童子的血气,舌尖热血可破妖法,书生土匪暗下狠心,咬破舌尖,往长刀上一口喷去,染得刀上绚彩夺目,方才摆开架势,正是他的独门绝学,“五虎断魂刀法”的起势——“白虎跳涧”!

这“五虎断魂刀法”是书生土匪混迹江湖的倚靠,再加上又喷了自己的“童子血”,想来也不畏惧这妖道,书生土匪胆色一豪,浑没想起自己哪儿来的“童子血”,便是接连三式“剪扑自如”、“雄霸群山”、“伏象胜狮”朝年轻道人攻去。

只见书生土匪身形矫健,霎时便贴近年轻道人,众土匪拍手叫好,一众难民却面露不忍。

那年轻道人本有正事,也不欲多造杀孽,方才也只是赶跑书生土匪,却没想这家伙如此没有眼力,也是心里一恼。

“哐当!”

只见武功碰修仙,脑袋撞如意,那年轻道人不着意的一挥,那柄如意划出一道玄妙轨迹,穿过书生土匪的胳膊,便砸中了大当家的脑门。

书生土匪立马五体趴地,半天没了动静。

周间顿时哑然。

年轻道人也不去看他,突然眼中一亮,从怀中掏出一盏古灯,朝着难民堆端起,默念口诀,那古灯竟然无火自燃,亮起一朵七彩灯花。

而那难民堆中也是突兀地冒出一道七彩霞光。

周遭的难民吓了一跳,瞬间四处躲开,露出最角落,体泛霞光的一道人影。

年轻道人一见那人,激动得浑身颤抖,红着眼喃喃自语道:

“师娘…十余年了…弟子终于找到您了!”

“跟弟子回青漓山吧!”

“师尊一定也很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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