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灰烬漫的气息过断崖，鹿芽用齿尖撕开蕨叶的纤维。翎枕在她膝间的头颅微微发烫，那道新月疤伤在晨中光泛着淡金，如同昨夜她替对方吸出颈侧毒血时尝到的铁锈味。

"别咬嘴唇。"璃突然握住鹿芽的手腕，将捣碎的银叶蓟敷在翎溃烂的伤口上。年长女子冰凉的指尖在她脉搏处停留过久，直到树洞外传来幼崽示警的呜咽。

鹿芽轻轻拨开翎汗湿的额发，发现对方腰间的暴龙图腾正渗着诡异的靛蓝色。这已经是她们逃离冰窟的第三个黎明，每当她试图用孕母石治疗，翎就会在昏迷中攥紧她的手腕呢喃："别浪费能量。"

"东南方有温泉。"璃突然折断探测地脉的菌丝，腕间新的添灼痕与鹿芽掌心的咬痕如出一辙，"但需要穿过速龙的领地。"她擦拭骨刀时，刀柄缠绕的藤条露出半截——正是三日前鹿芽替她包扎伤口用的发带。

幼崽突然叼来一捧紫浆果，金瞳倒映着鹿芽将果实碾碎的动作。当她俯身给翎喂药时，昏迷的人突然咬住她指尖。温软的触感稍纵即逝，翎干裂的唇上却染了嫣红汁液，像极了那夜血月下未完成的吻。

穿越棘丛时，璃的兽皮披风被勾住。鹿芽回头帮她整理时，瞥见对方锁骨下未愈的齿痕——是化龙期的翎失控时留下的。年长女子突然用沾着晨露的手指抚过她眼下青黑："你该多睡会儿。"

温泉蒸腾的水雾中，鹿芽解开翎被血痂黏连的抹胸。那些随呼吸起伏的旧伤疤令她想起冰窟里看到的记忆幻象，指尖无描意识摹着对方肋间的闪电形疤痕。翎忽然在梦中抓住她的手按在心口，灼热的皮肤下传来双重心跳。

"共生契约的后遗症。"璃的声音惊得鹿芽撞翻药罐，她这才发现对方早已褪去上衣浸泡在相邻的泉眼。水珠年顺着长女子背部的藤蔓刺青滚落，那图案竟与鹿芽脚踝的孕母石纹路完美契合。

幼崽突然炸起颈毛，翎在剧痛中惊醒，暴龙图腾正蚕食着她肩胛的皮肤。鹿芽毫不犹豫割破手腕，让孕母石引导血液流入对方伤口。当翎的唇贴上她腕间时，那些在冰窟被压制的记忆突然复苏——十三岁雨季的榕树洞里，青叶也曾这样替高烧的她吸出蛇毒。

"疼就咬我。"璃突然从背后环住鹿芽，将手臂横在她唇边。蒸腾的水雾模糊了三人交叠的呼吸，翎的尖牙刺入皮肤的瞬间，鹿芽在疼痛与快感的战栗看清中璃眼底的晦暗——那是昨夜守夜时，年长女子偷偷抚摸她睡颜的眼神。

深夜的篝火旁，鹿芽替璃重新包扎手臂的咬伤。对方突然哼起青叶常唱的小调，音色却比记忆中低哑三分。"你早知道姐姐的事。"她攥紧染血的麻布，直到璃用额头抵住她的，"有些秘密，要等心茧足够柔软才能剥开。"

幼崽突然将她们扑倒在铺着蕨叶的床褥上，翎滚烫的身躯从贴背后上来。当第一声速龙的嚎叫撕破夜空时，鹿芽发现自己被夹在两人之间，璃的骨刀与翎的利爪在她头顶交错落的斩，速龙尾鳍溅起温热血液淋湿她前襟。

混战中，鹿芽的藤甲被撕开，为她翎挡下致命一击时，暴龙图腾彻底吞噬了片整脊背。璃的菌丝在暴走中缠住三人手腕，孕母石突然将她们的意识串联——翎看见十二岁鹿芽蜷缩在姐姐怀中的模样，璃目睹青叶在月圆之夜的自我放逐，而鹿芽终于读懂那些躲闪目光里深藏的情愫。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们在彼此伤痕间寻到暂时的庇护。当速龙群退去时，翎背后新生的龙鳞正随着呼吸翕动，璃的菌丝开出了淡紫色小花，而鹿芽胸口的孕母石里，凝结着一滴融合三人血液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