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悄洗完拖把,把教室收拾妥当,身上的痛感来得后知后觉。
脑袋被桶砸过,闷痛持续着。她身上湿哒哒的,头发还在滴着水。衣服粘着皮肤,有些冰,这感觉实在难受。
许悄连书包都不想背了,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就准备走人。她按亮屏幕看时间的瞬间,程烬打来电话。
程烬……
看着这两个字,许悄体内被强制放弃了的委屈情绪,突然间被扯起一丝苗头,又在短时间内翻涌成无尽的心酸。
原本可以不委屈的。
原本可以坚强承受的。
今晚的遭遇和疼痛也可以不算什么的。
可是看到程烬这两个字,许悄开始想找到一些安全感,想被程烬知道她有多难受。
许悄突然不着急回去了,她转身,背靠着窗户。低着头,缓慢地滑动屏幕,接通了程烬的电话。
许悄没有先说话。她连开口都没力气了,只想听听程烬的声音。
然而程烬的态度却不是她所期待的:“许同学,我给你打八个电话都不接,你胆子挺肥啊?”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怎么还没回来?值日也不用这么晚吧,你们教室八百个平方啊?”
“都十一点多了还没回来,你该不会是被哪个男同学拐跑了吧?”
此刻,程烬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许悄想听的。程烬说话的态度,也不是许悄想要的。
许悄心里更难受了。别人欺负她,程烬也欺负她。
程烬还在说:“许同学,你怎么不说话啊?”
许悄现在不想说话。她嘴唇微微噘起,嘴角向下,是十足的委屈模样。
程烬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轻着声音喊了一声:“许悄悄?”
许悄背靠在玻璃窗上,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无意识地在衣服下摆上抓弄着。她张开嘴唇,声音几乎是带着哭腔的:“程烬,你凶我干嘛?”
电话那边是三秒的寂静。程烬再开口时,声音和调子都轻了好几个度,“许悄悄,你怎么了?”
许悄抬起头来,满眼通红却没有含泪。她看着天花板,神情有些低落,“请问,程烬,你凶我干嘛?”
“那…对不起?”程烬的态度转换很明显,“许同学别生气,我给你道歉。”
“哦…许同学不接受。”不知道为什么,许悄此刻十分想听程烬给她说些好听的话。
她明白程烬刚刚那样是因为关心她,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她此刻就是想要程烬耐心地、温柔地说一些好听的话。
安抚一下她心里不安定的情绪。
程烬不知道是不是能隔空读懂许悄的心。他好像就算看不到许悄的脸,只通过声音也能感受到许悄的情绪和心理活动。
“乖。”程烬的态度软到没有丝毫骨气,“刚刚是我的错,我态度不好。”
“你别生气。”
许悄望着天花板,语气里是没有意识到的撒娇,“程烬…那你以后不要凶我了嘛。”
电话两端是短暂的安静。
几秒钟后,许悄像是感觉到了程烬要说些什么,逃避似的挂断了电话。
耳边安静了,整个世界也瞬间安静下来,许悄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很浅,很缓慢。
窗外的风也小心翼翼,在树叶上留下一阵轻微的痕迹。许悄垂下手臂,脑袋贴在玻璃窗上,耳边回荡着她刚刚跟程烬说过的话。
竟然跟程烬撒娇了。
她有点后悔。
今晚,她和程烬好像都不正常。
别扭的怪异感让许悄的脑子越来越乱,一些有关程烬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闪动着,许悄后知后觉地开始脸红。
手里的屏幕再次亮起,许悄低头看了眼,是程烬发来的微信:【好,我一辈子不凶你】
是许悄没有想到过的回答。很意外,却也有愉悦的情绪被掀起波澜,抵消了她今晚的郁闷。
许悄关上灯,出了教室。夜晚里的风一吹,透过湿润的校服,刺在细嫩的皮肤上,冷意许久都消散不掉。
鼻尖那不轻不重的霉臭味也无法忽视。这一刻,许悄有点嫌弃自己。
还好,此时夜深人静,也只有她嫌弃自己,不会有别的同学朝她投来异样的审视,不会去嘲笑她的狼狈模样,去猜测她刚刚经历过什么。
许悄出了校门,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家的路上走,湿润的马尾带着不可忽视的重量垂在脑后。
她背脊薄而直,从不曾颓废地弯腰弓背。
几分钟后,许悄拐过弯,走上了那条回家必经的林荫路。夜风徐来,树叶随风而动,传来一阵摩挲的细碎声。
许悄额前的刘海稍干了些,不安分地垂在眉梢下。偶尔路过几个行人,留下两秒的审视。许悄内心有些在意,却也不去低头逃避。
再往前走,凄静的月光下,许悄看到林荫路前方,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飞速奔跑着。
即使黑夜朦胧,即使距离不近,即使那身影在晃动中根本无法看清长相……
许悄还是认出来了。
那是程烬。
用尽全力朝她奔来的程烬。
许悄有一瞬间的思维卡壳,她突然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
昏黄的路灯挂在树枝上,在黑暗里阴郁地打着浅浅光亮。
程烬很快就跑到了许悄身前,神情复杂地看着许悄,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米。
好像只是一瞬,他就让自己在许悄眼前从模糊到清晰,从晃动到立定。
许悄本能地缩了缩肩膀,下巴也往下压了压。不知道是冷,还是因为难堪。她很不想让程烬看到现在的自己,太狼狈了,也太丑了。
偏偏程烬,就是来了。
他速度之快,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额前细碎的刘海也从两侧分开,露出光洁额头和清冷的眉眼。
许悄听到一阵急促又不规律的呼吸声。她竟有一丝无措,握紧了手机。
程烬咬着牙,脸侧是明显的肌肉凸起。
他在灯光下看着许悄湿润的头发和校服,留着灰色痕迹的脸,一阵悔意油然而生。
许悄该有多委屈,才会对他撒娇?
而许悄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程烬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于是她小距离地退后两步,“程烬…”
程烬继续上前,将距离变得更近,“许悄悄,你退什么?”
“我…”许悄不擅长撒谎,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很臭,“程烬,你别过来了。”
程烬听话地不再往前。
“刚刚,对不起啊。”程烬的嗓音低哑,却丝毫压不住温柔歉意。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许悄额前的刘海湿了又干,被风一吹,不安分地垂在眼睫上。
“你怎么来了?”
程烬内心情绪不稳,嘴唇干燥,说话时能感觉到一丝痛意,“许悄,你怎么了?”
许悄知道程烬会这样问,但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下意识机械又僵硬地摇了摇头。
程烬的呼吸还未平缓下来,随着胸腔的起伏,黑绳下的白冰平安扣也随着动作轻微起伏着。
他克制不住地往前,抬手,把许悄脸上的脏水沾走一些,“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悄感受着程烬指腹上的体温。很浅,只是一瞬的触碰,没留下任何涟漪。
许悄还是摇头,“没什么。”
程烬的眼神在许悄身上从上扫到下。
许悄额角有一团明显的红肿,湿润的头发和校服,被脏水染透的白色帆布鞋,实在不是一副“没什么”的样子。
程烬的心脏隐隐作痛,眼神幽深,“从头湿到脚,应该是掉沟里了。但是,学校里没有沟。”
许悄不说话,抿着嘴咬了咬下唇。
程烬生怕因为自己的言语和态度,给许悄造成伤害叠加。
他用温柔到极致的声音说:“所以我猜,你应该是被同学欺负了?”
许悄不说话,不摇头也不点头。她目光却有些闪烁,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程烬能感觉到她的情绪,眼里炙热的温度几乎要灼伤许悄,“许悄悄,我说了罩着你,你得给我说到做到的机会。”
许悄怔愣地被那双眸子勾着思绪,“我……”
被欺负这事儿,丢脸又羞耻。她不好意思告诉程烬,也觉得没必要告诉程烬。
此时微妙的气氛让程烬乱了思维,也壮了胆,做事不由思考,动作比脑子慢了一步。
他在气氛的催动下,不自禁地伸出手,贴近许悄的手。
程烬的指尖先是试探般地碰了碰许悄的手指,随后,大胆地勾住了许悄的指尖,“许悄悄,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你养熟?”
感受到指尖体温的那一瞬间,许悄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
她轻轻提着呼吸,心跳的频率也随着紧张的情绪,加了速度。
程烬怕自己太过分,很快便收回手,在朦胧的灯光下,直勾勾盯着许悄看。
许悄被盯得实在难受,睫毛忽闪,“程烬,你…老这么看着我干嘛?”
程烬脑袋极轻地偏了偏,“我在看,许同学现在想不想求抱抱?”
许悄:“……不想。”
又是一阵风吹来,许悄眯了眯眼。
程烬不想让她在风里待着,“好,那我们回家吧。”
“嗯嗯。”许悄身上都是湿的,在风下站久了,两条腿麻木又无力,她突然十分不想动了。
身子不舒服,脑袋也跟着晕乎,许悄嘴快地说了句没过脑子的话:“可是我不想走。”
话音落下,她自己都蒙了。
程烬:“嗯?”
看着程烬眼神里的明显变化,许悄睫毛扇了扇,急道:“没事,走吧走吧。”
然而她的腿还没抬出去,就听见程烬说了句:“那我背你吧。”
许悄想都没想,迅速摇头,“不用。”
程烬转了个身,蹲下,“今晚不背人,我睡不着觉。许同学帮下忙呗?”
许悄:“……”
程烬果然是老一辈里比较会说话的,巧妙又不算强硬地给人台阶下。
许悄摇摇头,“我很重。”
也很臭,不能让你背。
程烬轻声嗤笑,“就你那几根骨头,那几两肉,钻进袋子里我都能单手拎回家。”
许悄有些茫然,“单手…也不能吧。”
“改天试试。”程烬抬手拍了拍自己肩膀,“许悄悄,上来。”
《我是顶流的白月光》已完结
[乖甜女歌手x痞拽男顶流]
[久别重逢/双向暗恋/双初恋]
——
乐坛顶流陆斯衍,有颜有实力,专辑位居销量榜断层第一。因多次在颁奖典礼上嚣张发言怼黑粉,人称内娱拽哥。
女歌手温念予,人美歌甜,常居内娱甜妹投票榜Top1。她接到邀请,为一部青春电影献唱片尾曲。
录音室内,陆斯衍站在立麦旁,细碎的刘海搭在眉骨上,双眸里好似敛着星光。
分开五年,久别重逢,温念予主动上前打招呼:“陆老师您好,很荣幸能跟您合作。”
陆斯衍轻掀眼睫,“有多荣幸?”
录完歌后没多久,温念予在录制一档音综时,再次见到了陆斯衍。
尴尬之下,她对陆斯衍笑出小梨涡,“陆老师,好巧哦,我们又见面了。”
陆斯衍挑眉,“不巧,是我很难甩。”
温念予想到了多年前,她对陆斯衍说的一句违心话——
“陆斯衍,你有点烦,也很难甩。”
节目录制期间,在线听众问了陆斯衍一个问题:“衍哥,怎么跟暗恋了很久的人表白?”
摄影机拍到陆斯衍把视线转到了温念予身上,他笑得有些痞,“你好,结婚。”
节目播出后,CP超话[艳遇夫妇]粉丝数暴涨,词条#艳遇夫妇太甜了#显示被陆斯衍赞过。
温念予气哼哼:“陆斯衍!你点赞是什么意思?”
陆斯衍:“表示肯定。”随后他发文——点赞的事,我解释一下,不是手滑。
后来,恣意张扬的陆斯衍淋了满身雨,狼狈地站在温念予面前,“温小予,玩我两次,你挺坏的。”
温念予红着眼眶,抱住陆斯衍,“那你还要跟我谈恋爱么?”
“谈。”至此,陆斯衍的六年暗恋结束,伸手便能抱住他的白月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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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在枕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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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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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后,她在校外被欺负,周妄恰巧路过,轻松把几个混混打趴在地。偏了脸,懒散地递给她一颗糖:“以后我罩你。”
男人逆着光,恣意走进了少女的盛夏。
此后,周妄会在雨夜接她放学,会陪她去医院输液,会开机车载她吹县城的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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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看见周妄伏在台球桌上,漫不经心地笑起:“一直当妹妹的,不会动心思。”
手一抖,球偏了方向,没进洞。
*
高考完,许京窈离开周家。几年后成为国内顶尖珠宝设计师,高岭之花,不易接近。
拍卖会上,她设计的胸针被天价拍下。走廊重逢,已是商界巨擘的周妄西装笔挺,胸针彰显身份贵气,眉眼却满是轻佻:“许设计师,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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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许京窈被迫跟周氏财团谈合作。每次见面,她都刻意撩拨齐腰长发,看着周妄脸色不对劲,她轻飘飘地挑衅:“周先生,您不舒服么?”
周妄滚动喉结,按住她的腰身,指尖卷起发丝,“继续撩,不用管我的死活。”
情人节,许京窈收到一张废弃画稿,上面有她多年前的字迹:我确定我喜欢周妄。
还有周妄新添的字迹:我确定我爱许京窈,炽热的,狂妄的,非她不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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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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