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未必可行

车子驶入营地,一行人下了车。

餐桌上已经摆了今天的晚饭,李欢欢不在他们视线里,厨房里点着灯。

夏春语下车后就跑去了厨房,然后把她买的糖递给李欢欢一块儿。

“姐,我看你手上似乎有伤口,就给你买了这个东西。”递完糖以后,夏春语又把自己手里的一个铁盒递给李欢欢。

李欢欢接过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正笑得开心的夏春语脸上,心里满满的都是不解。

她不明白夏春语对她那么热情的原因,要知道营地里的其他人对她都是非常嫌弃的,唯恐避之而不及,怎么她倒要这样好的对她?难道是为了讨好她好好为她做饭吗?

但是根本不用这样,有江陌护着她,她李欢欢不敢动她。

“喂,赶紧出来吃饭。”站在厨房门口的江陌对着夏春语的背影喊了一声。

夏春语应了声好,然后就走了。

吃过饭以后,夏春语又跑到了江陌身边,江陌问她怎么了,这才知道这个小姑娘打不开后备箱,所以找她帮忙。

江陌无奈一笑,问她:“都这个时间了,你还要去拿你的画框画架吗?”

原来在她们从那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出来后,夏春语就又拉着江陌去各种店里采购颜料画板画笔之类的东西,而它们现在就躺在车子的后备箱里,而夏春语想现在就把它们拿出来。

夏春语点点头,回:“是的,我想先拿出来画个大概,不然明天忘记了可怎么办?”

“好。”江陌应了句好,就带着她去了车库,然后帮着她把东西一齐搬到她的房间里。

然后江陌就要走,但夏春语拉住了她。

夏春语笑着说:“我的助理,留下来帮我看看我有没有画错呗?”

“……好。”江陌回头看了看她,最后同意了。

“那我们先……”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陌帮她合订起一个画框,然后把一张画布钉在上面,最后把它固定在画架上。

这是一个大概一米高的画框,画布洁白宁静,让这略显简陋的屋子也好看上不少。

摆好画布后,夏春语开始拿起一把刀削铅笔,江陌主动伸手要帮她。

夏春语会心一笑,把刀和笔一齐塞给她。

江陌信心满满地把刀捏在手里,却在利索地下刀几次后,误把中间的铅笔芯一齐削了下来。

江陌也上过学,她知道自己这是办了坏事,心上一阵紧张,然后抬头看向了夏春语。

夏春语笑得一脸得意,仿佛这是她早已预料的事情。

“那个大姐姐告诉我,你是用刀的能手,宰杀什么都很厉害。可大物小物哪儿能一样?怎么样,这小铅笔不是那么好征服的吧?”

听到李欢欢议论她,江陌顿时冷了脸,问她:“她是这么说我的吗?”

“啊?”只是开个玩笑的夏春语没想到她竟然生气了,仔细想了想以为江陌已经知道自己在美化了李欢欢评价她的事,因为不想江陌觉得自己骗人,于是全盘托出:“她说你心狠手辣是用刀能手,叫我离你远一点。”

听到她这样解释的江陌一愣。

她本来只想要一个肯定或者否定的词,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直接选择了说出真相,仿佛刚刚的她在审讯她一样。

江陌没有再说话,低着头认真地给她削铅笔,就像她小时候一样轻轻地,而不是用蛮力以求利索,用刀法以求轻快。

削好以后,江陌递给了她。

夏春语接过,对着江陌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微笑。

“怎么了?”江陌略显口生地问,虽然她知道这是怎么了,毕竟是她不回答别人在先,于是也不等她再说什么去解释,就问她:“还要我帮你别的吗?”

“嗯……”夏春语握着铅笔在纸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对她说:“你还记得她摆出的动作吗?虽然我已经深深记在了脑子里,但还是想看着画才有感觉。”

“嗯。”江陌点点头,然后主动搬起那个椅子放在夏春语能一眼看见的位置,大致摆起了那个人今天摆的姿势。

依照江陌所见的猜测,那个被称为小姐的人是一个富家子弟的私生女,被囚禁一般养在外置的庭院里。

因为那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她本人却不像一个主人。

“是这样吗?”江陌背靠椅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目光直视夏春语。

“是这样没错,但……”夏春语将铅笔抵在下巴上,扮出一个思考的模样,“但这个动作太平常了,是她摆出的没错,但我更想画的是最后一幕。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她侧着脸,目光落在一旁小桌上的礼帽上,头上一盏小小的王冠好似要滑落一样歪歪斜斜,双臂自由散漫地撑在椅子把手上,宽大的裙摆落在两侧,一双精致的鞋若隐若现!”

“可她不是说要画的端庄一点吗?”

“但我觉得,她本人应该不喜欢端庄,不然不会在我们还没走的时候就流露出这种略显颓废的情态。”

“这样的话人家怎么会收?不如好好画。”

听到这话,夏春语伤心地叹了口气,撅嘴摆出一个苦闷的表情,道:“唉,这就是艺术的局限性了,画者想画的却不是别人想看到的,白白浪费了人家的才情。”

她这样子,就像一个失意的诗人,对着自己预想的佳作不被人欣赏而这样苦恼。

江陌见她这样,以为她真的很伤心,也觉得刚刚自己说的话似乎确实不怎么讲情面,不怎么讲情理,这是别人的事,她又不是她的老板,她不应该管。

就像昨天林跃对她一样,明明是请她办事,却那样高高在上,仿佛她办这件事是不得不办一样。

她之前竟然对此毫无察觉。

但正当她要说几句话安慰她的时候,夏春语突然眼睛一亮,开怀道:“那我画两幅画不就好了?万一她真的跟我一样喜欢不端庄的那一幅呢?也算是觅得知音了。”

“……”江陌微微一愣,惊讶于她的美好期望,不愿再打击她,于是就按她说的那样又重新摆了个姿势。

江陌微微侧脸,假装旁边有一个桌子,桌子上还有一顶优雅的礼帽。

夏春语也没有多言,拿着铅笔就在画布上描描画画。

“画好了。”在一段时间的安静过后,夏春语这样说。

江陌眨了眨眼睛,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站起身走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洁白的画布上勾勒着交错的线条,曲折又圆滑的走势共同勾勒出一个女人坐在华丽的椅子上侧头而望的画面,她旁边立着一个小桌子。

这幅画现在还没有细节,但已经能看出来画者想表现的大致画面。

“嘿嘿。”夏春语嘿嘿一笑,“我决定先画这个我想画的,另一幅之后再画,反正她也没说什么时候收对吧?”

“嗯,我走了。”江陌对她点点头,走到门口又问她:“还要买画布吗?明天我还得再去一趟城里,可以帮你买一下。钱你不用担心,林跃会给我。”

她这么说是因为今天买这些东西已经花完了夏春语所有的钱,她知道夏春语没钱了。

“嗯嗯。”夏春语对她露出一个善意的笑。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江陌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她套上已经穿了两天的衣服打开门,就看到门外是一脸严肃的林跃。

因为谨记自己与何所思的赌约,江陌很快速低了头,不去看林跃的脸。

“快点,送我去城里。”林跃直白地命令她。

江陌没有回他,径直关上自己的门出去,却看到李欢欢这时候还没起床。

林跃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惊慌成这样?

见江陌愣在原地,林跃发了火,吼了她一句:“去开车啊?站在这里干什么?”

江陌回了神,虽然满心不悦,但还是去把车开出来,然后一言不发地把他送到城里。

“给我一点钱。”在林跃要走的时候,江陌拉着他的衣服让他停了下来。

林跃回头看了她一眼,问她:“为什么?”

江陌把眼神落在别处,自言自语一般说:“给夏春语买画布,你给她接的悬赏需要画布。”

林跃冷笑一声,反问她:“她不是有钱吗?而且什么叫我给她接的?还有是什么让你觉得这张画布该由我来出钱?”

江陌没动一下,面无表情回他:“她自己的钱花完了。”

林跃冷哼一声:“然后呢?”

“……”江陌沉默了一会儿,她不明白为什么林跃为什么不愿意给这份钱,就像曾经时候她的爸爸那样,无论怎样都不愿意给出补贴家用的钱,就算他本人有足够多的钱。

难道所有的男人长大后都这样吗?

沉默良久后,她回道:“不用了,让她自己想办法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开着车走了。

江陌径直回了营地,因为林跃告诉她两天后再来接他,也就是她去城里帮别人宰杀的时候把他接回去,因为他要去谈一点重要的事情。

她不在乎他要谈什么事。

她回去的第一件事是去找夏春语,她想跟她说明今天没有带回画布的原因,然后还想跟她说,等自己赚了钱就给她买画布,不用等很久。

但她几乎翻遍了营地所有的位置,甚至连站在溪边和张铭聊天的何所思身后的位置她都找了,还是没有看见夏春语的身影。

那个小姑娘能去哪儿呢?江陌有些心慌,特别是看到张铭用那种眼神看着何所思的时候,她心里更加烦闷,她想走过去打断两人的谈话,不管她有没有理由。

想着,她就已经走了过去,容不得她再犹豫几分。

何所思不知何时已经注意到了她的接近,正与张明交谈甚欢的她表情一滞,然后停口,迈着步子自顾自往旁边去了。

见何所思要走,张铭眼巴巴地跟了上去。

江陌知道她这个动作是在躲自己,不免心上一酸,原地停了下来。

何所思还再往前走,张铭呆呆地跟在她身后,神叨叨一般问她:“小何,我们要去哪儿啊?我们要去哪儿啊?”

江陌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身影,一个婀娜多姿,一个身姿伟岸,倒也相配得很。

但何所思不应该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喜欢林跃,喜欢自由,或者喜欢……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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