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何出此言?您贵为大雍的贵妃,身份贵重,地位尊崇,严府上下,谁敢对您不敬?若这严府让您倦了,咱们随时都能离开。”
严时清忽而轻轻一笑,抬眸看向虞墨,那眼尾似泛起细碎波光,惹人怜惜。
她正欲开口,忽闻阁楼外传来一阵急促嘈杂的脚步声。
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娘娘,严老爷请您去前厅,说有要事相商。”
严时清心中冷笑一声,眸光一凛,面上却换上了端庄笑意。她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抚了下衣衫:“好,本宫这就去。”
说罢,她便莲步轻移,向前厅走去,虞墨紧随其后。两人身后,跟着一连串的随行侍从,皆是从宫中挑选出来的好手。
踏入前厅,虞墨的目光缓缓扫过厅内陈设,最终落在严永观身上。
瞧见他与严时清并肩而来,严永观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堆起温和笑容:“虞大人,时清,你们来了,快些落座!别在这儿站着累着。”
严时清与虞墨两人依言坐下,身姿端正,静静看着严永观,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等着他开口说那所谓的「要事」。
严永观见虞墨一副寸步不离的架势,任他怎么使眼色,虞墨皆视若无睹,不予理会。
他心中暗自叫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搓了搓手,说道:“时清啊,为父有要事想与你相商。不知虞大人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父女二人单独一叙?”
不待虞墨起身,严时清抢先一步,说道:“父亲有事直说便是,虞大人他不是外人,无需避讳。”
此言一出,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在场的两人皆是一惊。
严永观心下一片震惊,虞墨是谁?他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啊。难道……皇上宠她竟到了如此地步?
而虞墨则是满怀惊喜,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娘娘刚刚说,他不是外人,那他……便是自己人了?
“既如此,那为父便直说了?”严永观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眼神中满是试探。
严时清见状,心下便有了猜测。她这个父亲呀,一旦在她面前自称「为父」,多半是有求于她,且这事儿还不小。
她微微挑眉,目光中带着几分了然,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严永观见她不言语,只好讪讪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与无奈。
“时清啊,你也知道,为父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不过是靠着一点运气和你外祖父的情分,在朝堂上勉强混日子。如今忝居户部尚书之位,那也是乘了你在皇上那儿得宠的东风,才让皇上高看一眼,给了我这个机会。”
“可这户部尚书的位置,坐起来实在是如坐针毡啊,为父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出了差错,掉了脑袋,连累家族。”
“父亲,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严时清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笑意,直切主题。
严永观闻言,眸中瞬间一喜,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盏亮起的明灯。于是,他顺着台阶便下。
“时清聪慧!前些时日,皇上吩咐我清点各地粮仓储备情况,为父不查不知道,派人一查,属实大吃一惊啊!”
“各地粮仓的储备粮,竟大多是发了霉的陈粮,有的甚至已被虫蛀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食用。那一个个黑了心的东西,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中饱私囊!”
说着,严永观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愁苦之色。
“可那些人,背后牵扯太多,盘根错节,有的是朝中重臣的亲信,有的是地方豪强的势力,为父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若贸然上报,恐怕会得罪一大批人,到时候说不定会连累整个严家。可若不上报,为父又如何给皇上交差呢?为父……当真是进退维艰啊!”
严时清闻言,面色沉静,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波澜不惊,只淡淡道:“哦?那父亲,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严永观见她如此平静,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时清啊,为父思来想去,如今也只有你,能帮为父度过这个难关了。”
“为父想,这些年,你随岳丈大人游历四方,时常接济百姓,想来,关于粮食,你手上必是有门路的。还望时清能捐些粮食给各地粮仓,这样一来,既能让皇上看到我们严家的忠心,为父也能在皇上面前有个交代。”
严时清听了,心中不禁一阵冷笑。
她这个父亲,一遇到什么难事,就想把她推出来,让她当散财童子来填补窟窿,真当她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不成?
但她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微微挑起眉梢,缓缓开口道:“父亲,这捐粮之事,可不是小事。这些年,我虽积攒了些家底,但若要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粮食,恐怕也会元气大伤。”
“如今,我在这宫中为妃,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处处需打点上下。宫中的规矩繁多,人情往来错综复杂,每一处都得用银子来铺路。如若捐粮,后续我这日子怕是要捉襟见肘,连维持表面的体面都难了。”
严永观见她只是有些犹豫,并未直接拒绝,心中一喜,忙说道:“时清啊,为父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为难,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而且,捐粮是为了天下百姓,皇上向来以仁治天下,定会有所嘉奖。”
严时清心中暗自思量,这捐粮一事,倒也并非不行,只是还需筹谋一番,看看能否借此机会,谋得一些长远的利益。
于是,她说道:“父亲,此事我还需好好考虑。父亲先给我一份详细的粮仓储备清单,以及各地需要填补的粮食数量吧。”
见她松口,严永观心中大喜,忙说道:“好好好,为父这就去整理,下午便给你送去周府。时清啊,此事就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帮为父这个忙啊。”
虞墨静静在旁听着,全程如同透明人一般,心中却对严时清的处境多了几分了然。
见事情谈完,严时清转头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那眼色中带着几分暗示。
他立刻意会,微微点头,随即拱手说道:“严大人,时候不早了,娘娘还需移驾周府,处理一些家中要事,我们便告辞了。”
严永观笑着应好,人是他从周府请回来的,如今事情已了,即便要走,也无不乐意。
“那好,那好,时清啊,你回去好好想想,为父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严时清微微颔首,与虞墨一同起身,莲步轻移,朝着前厅外款款走去。
还未踏出府门,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严永观手拿一个雕花木盒,脚步匆匆地追了上来。
严永观清了清嗓子,温声道:“时清,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我一直妥善保管着,视若珍宝。如今你已入宫,日后你我父女相见的次数怕是寥寥无几,今日我把它交给你,希望它能如护身符一般,保佑你在宫中一切顺遂,平平安安。”
说着,他便缓缓打开了雕花木盒,递到严时清面前,只见那木盒中,赫然躺着一枚兰花玉佩。
那玉佩色泽温润,质地细腻,品相极佳,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正是严时清母亲的玉佩,也是父母二人当年的定情信物。
严时清心中猛地一震,目光紧紧锁住那枚莹润的玉佩。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接了过来。
“多谢父亲。”严时清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于幼年丧母的她而言,母亲就像是一幅被岁月晕染得有些模糊的画卷,只存在于她无尽的想象里,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母亲的思念与向往。
毕竟,脑海里存在的人,可以任由她肆意勾勒,她的母亲,定如春日暖阳般温柔,似繁花绽放般美好。
故而,收到这枚玉佩,她心中自是十分欢喜。只是,这喜悦之情并未在心中停留太久,疑虑便如潮水般涌来。
心中涌起了层层疑云,严永观为何突然将母亲的玉佩送给她?难道是想借这枚玉佩,让她在捐粮之事上更尽心尽力?
严时清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将那枚兰花玉佩收入怀中,而后与虞墨一同迈出严府大门。
一辆雕花马车早已在府门外静静等候,严时清在虞墨的搀扶下,缓步登上马车。
府门一侧,被惩处的严临夏与府上侍从,齐刷刷跪了一地,皆头低垂着,大气都不敢出。
虞墨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微微抬手,冷声吩咐道:“留下两个侍卫,监督惩处之事,不得有误。”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严时清轻轻倚靠在车厢壁上,手中再次取出那枚兰花玉佩,在透过车帘洒下的微光中,更显温润如脂。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触手温润,细腻的纹理在指尖流转,眼神却渐渐变得悠远,思绪纷飞。
虞墨坐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严时清身上。
见她这般出神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忧,他忍不住轻声问道:“娘娘,您在想什么呢?这玉佩……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严时清回过神来,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这兰花玉佩,的确是我母亲留下的,这是她与父亲的定情信物。父亲突然给了我,一时间有些想不通是为何。”
【小剧场】
墨:娘娘说我不是外人,那我就是娘娘的内人了(害羞脸)
清:……
已开启段评,收藏文章即可。期待评论哦~(笔芯)
欢迎来作者专栏:
中短篇完结文《深渊无边》《掌上珊瑚怜不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第 42 章 求捐粮 赠玉佩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