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从床下拉出了旧皮箱，掏出了纸花之类的东西，三两下，就做成了花圈，熟练的动作像是做过很多遍一样，她平静地看着我，“半死不活才是最可怕的。”

“那家伙可真幸运啊。”

我的酒彻底醒了。

我看着那具依然躺在地上的尸体，有种还在做梦的荒诞和凉意。

明明……我看着她脖子上的掐痕，哪怕晚上回来的阿妈没有尖叫出声，也没有报警，只是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下铺睡觉了。

我也当作什么都没做，醉醺醺地爬上床，但是不行，闭上眼睛，我总感觉床下有人在盯着我，我忍不住探出头去，那双漆黑的眼睛，果然在看我。

我受不了了！

我发疯一样跳下床，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没有挣扎，只是看着我。

去死去死去死！

但现在，她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为死去的阿爸处理后事，不，应该是……

“呀，完整度很高，器官完好，真罕见，是意外死亡的。”收尸人在凌晨的时候到了，他像是看不到爸妈脖子上明显的掐痕一样，微笑着对我说，“啊，忘了介绍了，我是你父亲的同事。”

“能抵多少？”

“不太新鲜了，大概……”

我听着阿妈和陌生男人讨价还价，隐约明白了什么，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脸色紫红的男人双眼泛血，就像菜市场挂着的全猪。

古韩的耕牛很重要，平民宰杀犯法，但稀有的东西，王和大臣们也会想吃，就像控制了全国的财团一样，因此，总会出现莫名其妙摔死的牛。

我看着收尸人背起尸体离开，脑海里想起那晚爸妈说过的话，祂们真的没试过……

“啊，对了。”走到门口的收尸人回头，好心地提醒道，“明天记得来上班。”

他微笑着对我说，“你知道的吧，自殺是犯法的。”

什，么？

我看着阿妈把人送到门口，在门外摆上了花圈，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

上班是什么意思？自殺？

在这之前，我对死亡毫无敬畏，甚至觉得杀了人，被枪决，或许也是不错的归宿，但学校之外的现实，似乎运转着我并不熟悉的规则。

正如我从出生起就负债累累，贫穷的家庭根本没有任何资产能让我继承，我背脊生出了阵阵寒意。

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