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长情的背面是痴汉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大胆一点,大大方方表白,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坦然接受,遮遮掩掩算什么?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喜欢是有多单薄啊。”

王煦初失眠了,一整夜都在思考李曦纯的话。

谁不想大大方方告白,可谁都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蠢蛋,结局几乎已知,隔着难平山海,遥不可及。

他确实没有勇气,是无用的胆小鬼。

胆小到甚至自欺欺人,梁谦没有送李曦纯到家楼下,说明两人的关系并不亲密,他仍有机会。

就这么不停地劝慰自己,别灰心别放弃,一步一步来,总能抵达彼岸。

想想都觉得丢脸可笑。

五点不到便醒了,王煦初困乏但毫无睡意,起床泡了杯咖啡。

其实他尝不出美式和意式的区别,这玩意浸到嘴舌只有苦涩,而且爱喝咖啡的人不是他,是他的前合伙人,从小一起长大的陈照。

喝粤式凉茶还能清热解毒,这玩意净是苦。

躺靠在沙发里,王煦初出神地望着窗外灰蒙的天。

也不知是哪个小崽子给陈照露了信,新婚燕尔的老铁子远在国外度蜜月也忧心‘Thirteen’的运营,说今天落地粤城。

“别来。”王煦初丢出逐客令。

“你不用跟我客气。”

陈照让发小无须害羞,“咱俩出生入死革命友谊,我还不懂你吗,肯定瞒着我大摆宴席,可别太奢侈了,九百九十九元的规格就行,超过一千的饭钱我都替你心疼。”

“……”

来粤城开新‘Thirteen’前,他与陈照在临市合伙创办的主店早已分了家,陈照不赞成他到粤城开店,规划出现分歧,两人干脆利落清算账面审结资产,最后王煦初拿着一大笔钱走了。

合伙人关系结束,可发小的关怀从不缺席,陈照性格洒脱不拘小节,钱赚多赚少无所谓,竹马的感情绝不能断。

“除了我老婆爹妈二舅三叔四伯五婶六姨七姑八侄孙以及我陈家列祖列宗还有邻居家的狗,我发誓我最关心的人就是你!”

老铁子的关心无比深沉,让人惶恐。

“不开玩笑,你记得来接机,你嫂子回临市了,她相信你能把我照顾好,啥也没给我留。”

“滚!”

第二天李曦纯收拾屋子,发现梁谦送的礼物里夹了卡片,好看的钢笔字写着‘TO李曦纯小姐’。

李曦纯小姐受宠若惊,这果然不是送给李母的礼物。

梁谦还主动联系她解释,“我是故意找的借口,不然在你邻居面前被拒绝多丢脸啊,看在我捧花回家的份上,你就收下吧,只是一份小礼物而已。”

李曦纯只好道谢。

处理完工作,李曦纯去了一趟布料市场,上周答应李昕做的衣服还没开始动工,她得尽快买齐布料配饰。

之前研究过衣服的版型,并不算难,只是衣领袖口和裙尾的位置相对复杂,她在心里选定大致的面料材质和颜色,来到平日光顾的布行档口。

档口出入的人不少,好几个客户开着小货车进货,店老板娘正忙碌,看见李曦纯来,招呼她自便。

“这台衣车卖不卖?要卖一起收了。”店老板走进店里大声问。

“不卖,那个人才出价两百,机器没坏没锈还能用,这个价格太低了。”

李曦纯闻言抬头,只见老板正站在一台平缝缝纫机前,又比划着旁边的锁边机,“二手谈不了高价,还有这台也不要了,一起卖了吧,太占地了。”

“再说吧。”老板娘不情愿,随手拿起干抹布擦拭机器。

李曦纯走过去看,是常见的缝纫机牌子,型号很旧了,对比现在市面上带数字屏的电动缝纫机,外观显得普通朴素。

机身倒是完好,只是成色旧了些,机针夹线轴等各部分零件都能正常使用,桌面干净无灰,可见主人十分爱惜。

不由心动,家里没有缝纫机,她做衣服只能到裁衣店缝制,费用高且耽误时间,非常麻烦,她一直想买一台工业用缝纫机。

但网上订货无法对照实物,担心机器出现问题退换麻烦,所以迟迟没有下单。

“老板娘,你这台缝纫机卖多少钱?”

“你想要?”老板娘看了一眼旁边的锁边机,“得带上这台锁边机,两台六百八,附送这些大剪刀,线轴长板尺子。”

六百八在她接受的范围内,送各种现成工具更是划算,李曦纯点头,“行。”

就这样爽快敲定了,老板娘教她用缝纫机,给她说明各种注意事项,又送了她一堆布料,老板还帮忙给两台机器清洁换机油。

等她忙碌完离开布店,已是晚上七点。

她打算明天再找小货车送货,毕竟自己独居,不好晚上让送货师傅上门,她问了张小庭明天空闲时间,网上预约小货车师傅。

家里的家具摆放也要重新规划,给两台机器腾位置。

“李曦纯!”

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王煦初。

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

这是什么狗屎霉运,好好走在路上也能遇见。

陈照见王煦初跑上前还没反应过来,可一听他喊出的名字,马上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仔细打量李曦纯。

眼前的人戴着口罩,看不见脸容五官,但似曾相识的眉眼骗不了人,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小子!”

王煦初没理会陈照,快步走到李曦纯跟前,“去哪儿了,吃晚饭了吗?”

“回家去。”

李曦纯问非所答,她本想到小面店解决晚饭,生怕王煦初跟来,决定回家泡方便面。

这时陈照插话,“李曦,你是李曦吧?”

这人是谁啊?李曦纯拧眉,警惕地瞪着眼前莫名激动亢奋的男人。

“是我啊,陈照!你忘记了?”陈照指着自己,“王煦初的发小,以前我经常去你们班找阿煦,你还请我吃零食,说我大门牙啃西瓜肯定快,你忘了?”

这已经不是忘不忘的问题了,李曦纯汗颜,她以前这么口没遮拦的吗,居然会说这么不尊重人的话。

可门牙兄好像一点也不介意,还特别骄傲,呲着两颗大门牙一个劲回忆高中旧事。

“行了,你别闹了。”王煦初没好气推开陈照,“不用理他,他这人话多。”

李曦纯对陈照毫无印象,也早忘了那些久远的小事,“很抱歉,我没什么印象了,我的记性不太好。”

是真的不好,用药副作用强,她记忆力衰减,无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稍一分心或过度劳累便容易忘事。

更别提过去十年前的人和事了。

“伤心啊,老同学居然把我忘了。”陈照撅起一张大嘴哭唧唧。

“正经点。”王煦初撞了他一肘,又问李曦纯,“你吃饭了吗?我们准备去吃晚饭,一起吧。”

“对啊,一起去吧。”陈照也积极游说,“我刚从国外回来就遇见老校友,这可是大大的猿粪啊,必须要庆祝!”

“不去。”

陈照:“……”

老同学不仅记性不好,还特别有个性。

“你小子是不是早知道了?”

李曦纯走远后,陈照朝王煦初胳膊捶了一拳,“我可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

王煦初望着那道身影消失于拐角,许久才收回视线,“你想说什么?”

“再给我装。”陈照瞪他,“老实交代,你来粤城开店是不是为了李曦,你早知道她在粤城了?”

暮色黯寂,王煦初眯起轻度近视的眼,沿路的灯光霎时幻散出虚渺的影,如短暂的烟花,“不是,我也没料到这么巧。”

他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

所有人都知道。

只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怨极了她,怒极了她,誓要讨回一个公道,执拗着不肯放。

其实根本不是,他只想找到她而已。

打听到她可能在粤城也不过是碰碰运气,谁料命运慷慨,赠送超级幸运大礼包,一下刮出了特等奖。

“唉,我该说你什么才好。”

陈照自然知道他一直在找李曦纯,也曾打趣他计较小气,为了一件旧事记恨一个女生这么久,直到现在,才算彻底明白。

一层层剥刨,所有的蛛丝马迹全收归聚拢,真正的内情呼之欲出,浮于水面的是潜埋多年的固执。

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长情的背面是痴汉,你这样和痴汉有什么区别,我要报警!”

王煦初请他随意,“顺便把你自己抓了,罪名是吃霸王餐。”

“……”想到少得可怜的私房钱,陈照老铁忍辱负重主动折腰。

“真不容易啊。”

当年的事闹得大,学校担心高三年级受影响,明令禁止各班议论打听,王煦初想找人谈何容易。

早已深知王煦初是藏事不外言的性子,可谁能想到这一藏便是十年。

不免唏嘘,陈照喊来宵夜档老板上啤酒,“来吧兄弟,啥都别说了,一切尽在酒精中。”

王煦初与他碰杯,仰头喝了。

何止不容易,简直遭大罪了,冰酒入喉,寒冷彻骨。

王煦初红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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