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这就是君无双。”姽婳指着床上的人道。
君子如玉,天下无双。
姽婳曾经用这么一句话形容过他。
的确,躺在床上的人虽看起来略显狼狈,却依旧掩不住那一身的风华。
我看着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不过好在姽婳也不太在乎我会说什么,扭过头来对着我笑道,“十三月,没有了我,你会不会难过?”
我把视线转会来,投在姽婳身上,她笑容清浅,而我却依旧说不出话来。
她轻轻的笑,把目光挪开不再看我,语气有几分无奈,“我希望你会难过,却又不舍得你难过。就像我希望君无双记住我,却又希望君无双一点也不记得我。”
她举起手,看着栓在自己手上的红线,从窗户投过来的阳光打在她手上,仿佛可以透过她白皙修长的手穿透过来一样。
我看着她,仿佛可以看到她飞速流逝的生命。
那是她心甘情愿给另一个人的。
“你说得对,”她眯起眼睛,嘴角笑意更深,“感情真是个叫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你现在把线解开还来得及。”我自己也没料到自己开口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样,“你把几千年修为给了她,而她却只能再活几十年。”
我说,“这样很不划算,把手给我,我给你解开。”
姽婳双眼亮晶晶的,坐在椅子上含着笑意安安静静的听着我说。
没有打断我,却也没有答应。
“十三月,没关系。”要丢了几千年修行重新被困在画里的明明是她,不是我。她却反过来安慰我,“我再睡个几千年而已。”
君无双突然梦呓了一声,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什么。
她眼神温柔的看他,重复他刚才说的话,“长谙,你等等我。”
“你看他这么喜欢她,连梦里都是她。”她没有任何不开心的模样,反而目光里都是欣喜,“现在我把她换回来,他一定会很开心。他开心,我就开心。”
不等我说话,她抱住我,不一会感觉肩头传来湿意。
那是她忍住不住的泪水。
我唤她的名字,“姽婳。”
她噗嗤一声笑开,喑哑着声音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叫我姽婳。”
然后她的嗓音更低,哽咽道,“十三月,麻烦你了。还有,谢谢你。”
然后身上一松,毫无预兆,姽婳就这么消失。
我呆站着,泪水突然的流下来。
像是姽婳突然的消失一般让人措防不及。
我一直叫她画妖,那是我第一次叫她姽婳。
人与妖一向不会有好结果,姽婳也未曾逃过这一劫。
墙上挂着的那副美人倚塌图,美人还是美人,却再不会有人躲在里面,满心欢喜的看着另一个人。
我坐在房梁上,等君无双醒来。
等了一会,君无双没有醒来,一个小厮却是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少爷少爷,你别睡了。您今天不是说好和长谙姑娘游湖吗?”小厮伸手推他,“长谙姑娘来了可是有一会了。”
君无双被他推醒,听到小厮叫长谙的名字突然的坐起,抓住小厮焦急的问,“你说长谙,长谙她怎么了?长谙她没事?”
小厮被吓了一跳,“长谙姑娘能有什么事?不过你要是再睡下去,少爷说不定你就有什么事了。”
君无双拍了拍混沌的脑袋,皱着眉看墙上的那副画。
美人含笑,却不是看他。
小厮小心翼翼的问,“少爷,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睡糊涂了?”
君无双好一会没说话,盯着墙上那副画盯了许久。
是我故意没有抹去君无双的记忆。
我窜改了所有人的记忆,唯独留下了君无双的。
君无双指着那副画问小厮,“你有没有觉得这幅画好像少了什么?”
小厮顺着君无双的手望过去,认真的看了一会,不解,“没少什么啊,这不还是那副画吗?少爷你提的那两个字都还在上面呢。”
君无双愣了一会,自嘲似的笑了笑,“也是,是我睡糊涂了。”
“告诉长谙我马上就去。”
那副画少了什么?
那副画里少了一个姑娘。
我伸手抚上毫无起伏的胸口,那里面空无一物,空的叫人发慌。
然而为什么,我却感觉有块石头压在那里,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那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白头偕老。”
“因为你喝多了啊。”那个姑娘瞎扯,却理直气壮,“你喝多了醉糊涂了,都出现了我这么个幻觉。我想等你一觉醒来,那个被你放在心尖上的姑娘一定还在等着你娶她过门。你醒之后,这个梦也就被你忘得差不多了吧。”
“嗯,这肯定是一个梦。”
君无双,你可知这个梦是一个姑娘放弃成仙,用她几千的修为给你换来的。
门口风铃叮咚,那个姑娘却再不会站在门口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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