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刑部大牢出来,章洪便觉察出谢问渊心情并不大好,就是不知道那个钟岐云究竟又做了些什么,惹得谢大人犯了怒火,想到那晚那句“偷情”......
作为下属的他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只能闷头赶车将谢问渊送回了府中。kanshushen
谢问渊刚回到府中,换下朝服,那边延责就赶了过来,说道:“大人,令狐大人来了,说是有事要与您商议。”
“不见。”
“???”延责有些懵,弄不清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谢问渊见延责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处理,他眉头微皱微微叹了口气,直接说道:“你与他说,太子想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对令狐情性子了解至深,谢问渊知道这人不达目的势必不会罢休,届时定会缠着延责,不肯离去,“若是他还纠缠不清,徘徊扯皮不肯走,便叫家丁将他轰走,就说是我说的。”
“是......”
“再有,今日若还有人拜见,便说我忽染风寒,身子不适,正在歇息,不宜见客。”
延责见状急忙道:“可正午时,将军府来了人,说是让大人您今夜回将军府。”
不用说谢问渊也知道这会儿让他回去是个什么事,左右不过今日那事,他现下心头烦闷,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将军府那一干人等?
“你打发了令狐情后,便来我这里取一封信直接去将军府上,交给将军”
“是。”延责本想再说些旁的,却见谢问渊眉头微皱,他便不再说了。
见延责应声,谢问渊便不再多说,走出西厢房,绕过前厅避开令狐情往东边书房走去。
他确实是利用了钟岐云,将他的命握在手中,就是将魏和朝最大的疏漏握在了手里,他借此让封徵帝抉择。
他也早就知道封徵帝的选择,现下朝廷情况不明朗,丞相势力过大,直比那年那位曹丞相,而如今太子身子不大好,这是诸君斗争的号角,若是这时乱了,若是再不压制魏和朝。
建朝百年的大晸命数,谁都看不透也不知晓。
封徵帝压了他的官职多久,谢问渊心思通透,什么都明白。
封徵帝别无他法,唯独只能将他拔擢上来,让人看着他崛起,与丞相抗衡。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个谢家。
一个世代皆出忠臣名将的谢家。
他知道皇帝唤他去为的什么,所以这次,他一切都早已算好了。只是钟岐云那句‘我信你’他却没有算到。
本来就是他的一个棋子,现下多了些重量筹码,这样的人却几次三番说信他?虽然这也的相信于他而言是好事,可谢问渊又想笑钟岐云不自量力,明明长得一双通透的眼睛,却次次识人不清。
但不知为何,他怎么也笑不出来,反倒觉着烦闷。烦闷着钟岐云那个‘信字’
这厢谢问渊烦躁,那边大牢中的钟岐云却悠闲自在得很。
谢问渊让他不吃其他狱卒送来的事物他便不吃,倒在牢房的石床上,就等着章洪将饭菜给他送来。
近夜里,日头刚落,章洪就拎着雕琢精美的餐盒过来了。
饭菜都是从谢问渊府上带来的,谢问渊是谁啊,他家中必然是没有简陋的东西,就连这餐盒想找个丑的都没有。
那饭菜自然不是一般的牢饭了,钟岐云打开盒子一看二嗅三尝,三菜一汤,白花花的馒头还带着热气。
啧啧啧,这待遇,简直像是明天就要把他送上刑场,然后给他的最后一顿饭似的。
钟岐云饿了好久,这会儿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来古代那么多天了,这才吃上一顿正常饭菜的钟岐云感叹,大中华美食,果真自古以来都那么优秀,调料虽比不上现代那般齐全,但味道确是好得很。
谢问渊这人还算仗义,至少在吃的方面没有亏待他。
钟岐云吃得一干二净,就连汤水都没留下。
钟岐云帮忙将饭盒收好,递给牢门外等候的章洪,笑道:“劳烦这位小哥替我向谢大人说句谢谢。”
章洪睨了她一眼,心头想着这饭菜是他随便在厨房打的,关谢大人何事,但他嘴上却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钟岐云见人点头,以为是应了,便又继续说道:“那能不能再劳烦您与谢大人说声,明日炖只鸡来,哦不对,下午那会儿谢大人说过要离开京兆......”
章洪一听,心头更是惊诧,这人究竟是来坐牢还是来住客栈的,这种时候不思命途,反倒去想明天吃什么?是什么脸皮?
章洪皱眉,什么也没说,接过饭盒就直接离开了。
章洪回府时,正巧在府中廊亭碰到正欲回房的谢问渊。
谢问渊见他拎着餐盒,便知他去了何处,“去了大牢?”
“是。”
谢问渊点了点头,本不欲多问,却又不知为何多说了一句:“他有说什么吗?”
章洪斟酌着说道:“他让我向大人带一声谢,还有......”
“怎么?”谢问渊神色淡淡地望了过去。
“他说他明日想吃炖鸡......”
谢问渊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而后才说道:“不必理他。”
章洪点头应是,他本来也没准备搭理钟岐云。
接下来两天,钟岐云也发现这间牢房四周把守的人比往日多了几倍。
门外或是远处偶尔会传来喧闹声,但是终究有些人还是没能走到他这间牢房跟前。
吃着章洪送来的饭菜,别的什么也没碰过的钟岐云不免心想,他这样虽说暂且无忧,但若是谢问渊想要他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他不是没有怀疑,但现在这种情况,那那场庭审他得罪的人肯定比谢问渊更想要他的命,所以现在他只能相信谢问渊。
至于之后......之后事之后再看吧。
只是呆在这如铁通一样滴水不进的牢房中,消息太过闭塞,谢问渊带出来的下属和他们主子一个德行,惜字如金得很。他不能像以前在蜀州府时候那样听牢友闲聊,获得些消息。
他不知道外边是否变了天,不知道谢问渊做到和何种地步。
谁也不和他说,就连来送饭的章洪也是板着一张脸,从未开口说过话。
这时,钟岐云反倒是睡不着了。
又过了几日,八月十五,中秋节,打从一早,钟岐云的左眼皮就跳得厉害,本来不信神佛的钟岐云经历了穿越,心里多少还是信了些的。
曾经他老妈就常说左眼跳凶,右眼跳吉。
儿他这左眼皮从醒来就没停过,看他这情况,怕是凶得很啊。
八月十五中秋夜,月黑风高,万家灯火通明,正是饮酒赏月的时辰。
钟岐云正是肚子饿时,一个手拿谢问渊令牌的人,拎着往常章洪带来的饭盒走进了大牢。
那人一双眼笑眯眯的,对钟岐云格外友好。
“章洪今晚回家和家人团聚了,我顶了他的班,来给你送吃的。”
钟岐云接过饭盒,一边打开,一边笑道:“是了,今天是中秋,也该和家人好好聚聚。”
钟岐云打开饭盒,和往常一般无二的饭菜,他嗅了嗅,说道:“章洪没给你说今晚要给我带烧鸡吗?”
男人一怔,旋即又笑道:“这倒是没有,兴许他忘记了?”
钟岐云拿起筷子,端起一碟菜,不如以往,这碟菜已经凉了。
钟岐云笑笑地站起身,望着男人:“没事儿没事儿,没烧鸡也没关系,这菜也是很不错的,谢谢小哥了。”
“哪里......啊——”
只是,未等男人话说完,钟岐云他抬腿就是一脚狠踢,男人吃疼弯腰,钟岐云旋身踏至他身后,一把将他压制在地,让他动弹不得。
手上的碟子没有分毫犹豫地狠狠摔在男人头上破成几节,手上那块尖头直接抵在男人脖子大动脉上。
“那章小哥他有没有告诉过你,除了他带来的食物,别的我都不能吃?”
男人只见露馅,却也不慌不忙,哈哈大笑出声:“果真如谢大人所说,你这人机敏得很。”
钟岐云闻言一怔,随即往四周望了望,这边这样大的动静,那看守的却没一人动作,竟都装作不知。
一瞬间,钟岐云脑袋嗡得一声炸响。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问渊想要我的命?”
“你既已明白,那又多说什么,你以为如今这个地步我们还会放你就这么走?”
钟岐云皱眉摇头,手上的劲儿也没松,“他让你来的?”
“不然你以为我如何能进这大牢?”
钟岐云其实也猜得到谢问渊不可能放了他,只是没想到外边的事情谢问渊处理得这样快,不过短短几天,他对谢问渊来说便没了用处。
“我只是以为他会送我一只鸡,让我吃饱了再死,或是他亲自来送我归西。”他也以为,至少谢问渊会犹豫犹豫......
被他压在地上的男人闻言一梗,“若是谢大人亲自来,你还能逞威风?”
“不能,你这身手比他还是差了些的,不过,如果他来,至少我也会想办法让他和我一道下去不是?黄泉路上多难过,有他谢大人作伴,好歹没那么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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