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晸朝接档唐朝,唐朝后期虽然没落,但这片土地的根基却还是在的,再加上大晸朝和平百年,虽不怎么待见商人,但也挡不住从商的大家族崛起。jiuzuowen
比如今本朝就有五大家鼎立全国各地,雄霸一方。
其实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的人,广大百姓生活无聊时总会想着找些谈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野史八卦流口口相传到现代。所以,这五大家也如同那些官家大人们为百姓津津乐道。
这些日子和陆晃他们呆在一起,钟岐云对这个朝代也是了解了不少,因为一行人都是从商的,嘴里更是时常提及本朝最著名五大家。
当然,其中杭州胡家出现频率最是高,因为五家中,胡家最富,首富自然容易被关注,更何况陆晃他们几个也是靠着胡家在做生意的。
朝代易破,世家不倒,这话用来说胡家最是合适,这胡家打从唐朝中后期发家,经营丝绸纺织产业,当年已是巨富。唐败以后,有一段时间没落,等大晸建朝后又慢慢发迹。
这也是外传这般,内行人都知道,那段说是‘没落’,不如说是胡家为了不受战乱影响,韬光养晦,乱世中将所以财力都积攒着不让人知道罢了。
而如今的胡家当家胡岩章,更是个有手段的,不过四十来岁当家二十年,将胡家纺织扩充到全国上下百分之六十。最为营利的丝绸业,前些日子吞并了苏州的苏绣坊后,除了散户小作坊,胡家可以说是独占了。
面前这位二十来岁的青年,如今能称作是胡家公子的,就只有胡岩章的独子胡宁岘了。未来胡家的当家人。
不过到底还是年轻了,说话总是冲得很,就那‘狗胆’两个字,任谁都是不愿听的。
这人却也是他们惹不起的。
几人中数陆晃家中最富,但这富也只能说是在泉州还拿得出手,闭上胡家这种家族,那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钟岐云想了想,这个差距,放在现代来看,应该就好比县里家里有千百万资产的暴发户与互联网行业几个大佬的差距吧。
其余人不说话,钟岐云这个刚刚来的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了。
他好不容易才离开大牢,眼前这个胡宁岘性情如何根本就不知道,万一又是个“周有翎”,他还想不想要这条命了?
不过,钟岐云倒真是有点好奇了,他们几个谈论谢问渊,这个胡宁岘有什么可气的,看这样子倒是维护谢问渊得很,看来关系不浅。
钟岐云心头啧了一声,这谢大人还真是好大的能耐。
只见胡宁岘眉心紧蹙,望着他们几人,神色不善:“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他人。”
“胡少爷教训得是,是吾等轻狂了。”何敏清笑眯眯地站起,冲胡宁岘拱手恭敬道:“吾等今后定当谨言慎行。”
何敏清不愧是个读书人,他这话虽说得恭敬,礼仪也是周到。
但在座的几个都比胡宁岘年纪大,其中陆晃更是个能做胡宁岘爹的年纪了,何秀才太过于恭敬,炸三狂四的人自然是以为这人识得自己,害怕自己权势而自得,哪里听得出话里的调侃?更哪里晓得何敏清此番用意。
不过,胡宁岘生在这大家,虽然多少有些富家少爷的做派,却还算本分,年纪轻没学到胡老爷那般手段,但见得多了,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商人扮相的人,只是待瞥见何敏清腰间别着的木牌子时,他心头一怔,急忙侧开身子,没有受这个礼。
钟岐云见着胡宁岘侧开身子,有些奇怪,不过瞧见胡宁岘视线指向何秀才腰间牌子,他便也都明白了。
大晸朝科举实施至今,对文人不单重视还尊敬得很,但凡考得秀才功名,官府都是赐予一个梨花木牌子,有此牌行天下进府衙除了皇帝,其余都不用跪拜,见官员也只需浅浅弓腰示礼,不需行大礼。
而何敏清行的这个大礼,他要是普通人倒是没甚,但秀才就不一样了,这是给皇亲国戚行的礼啊。
胡家虽富甲一方,但也只是商,当不得这种大礼的。
这个胡宁岘看来也不是个傻的,茶坊来来往往许多人,要是叫人瞧见秀才向他行大礼,那传开了,势必对胡家不好。
心头好笑这古人等级之森严,何敏清这人真的把他这个秀才身份运用得活灵活现。
只怕现在这胡宁岘在心头怒骂何敏清吧。
果不其然,钟岐云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胡宁岘,似有气憋闷心头。
胡宁岘确实心头气这个秀才作为读书人却这般不知廉耻、故意为之,当众又不好发作,只能憋着一股闷气在肚中:“适才是我先无理,当不得秀才公您这样一拜。不过,几位先生若是还想与胡家生意有来往,也莫要再多这些口舌。”
何敏清见状,便也知道这胡家少爷不是个傻的,别人没受礼,他也就笑笑退了开,只应道:“这是自然。”
胡宁岘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了茶坊。
等人走远,几人才哈哈大笑起来。
“何老弟真让我大开眼界,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不,我看着秀才公的身份着实好用啊!”
“是啊是啊,咱这几个也就何秀才你有这本事敢和胡家大公子说上那么一两句了。”
钟岐云也笑道:“何哥,你这么做就不怕小少爷找您麻烦?”
“我若是怕,那就不会来跑商了。”何敏清坐下,又拿起茶杯慢悠悠品茶,呵呵乐道:“左右不过做不成商人挣不了钱了,实在不行我便又回去做个秀才。更何况我瞧这小少爷也不是个傻子,还没到那种霸道嚣张的地步,我家在泉州,他胡家手脚再长,也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奔到泉州找我麻烦。”
这人倒是个看得开的,钟岐云笑望着何敏清,没再继续说这事,转了话题问道:“不过,我倒瞧着这个小少爷维护谢大人得紧?”
陆晃听了说道:“兴许那个传言是真的吧?”
“什么传言?”钟岐云喝了口茶,望了过去。
“昨日我与祝君到胡家铺子取货,倒听到胡家下人悄悄在那闲谈,说是胡家想与我们刑部尚书结亲,胡大少爷维护自己未来的妹夫,也应当说得通。”
“哈?”钟岐云喝到嘴里的茶还来不及吞下去,“和谁结?”
“谢问渊、谢大人,你也觉得惊讶吧?”见钟岐云这模样,陆晃笑道:“胡岩章有个小女儿,名叫胡宁蕴,今年十五,说是生得水灵漂亮,想来胡老爷这是想把女儿嫁入官家。”
“已经谈成了?”
“这我哪儿知道,只是听到这么个事儿,连真假也不确定,谢大人那般身份也不一定看得上商贾家的女儿。”
“那倒是,”何敏清闻言点头道:“这谢大人还未娶妻,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女儿排着队想着嫁给他,若真要论身份,胡家的女儿最多也只能做个侧室。”
“是啦,谢问渊这身份三妻四妾那是正常的,也说不得真会和胡家结一门亲。”
钟岐云放下茶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钟老弟羡慕啦?”陆晃笑道:“虽说商人不能取侧室只能取正妻,但美妾那是你想多少便能有多少的,你正当年轻,正是有为之时,有了银子自然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钟岐云闻言笑了笑,“那就借路老哥吉言了。”
在茶坊听完小曲儿后,日头西落时间也不早,几人便准备回客栈。
杭州街巷,灯火初上。
刚出茶坊,何敏清请的帮工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何敏清就向几人说道:“我装货的车队那边出了点事儿,你们且先回去吧,我过去瞧瞧。”
“去吧。”
等人走后,钟岐云才笑道:“我瞧着何哥过得倒是恣意,秀才考得上,商贩也做得风生水起。”
陆晃在乐呵道:“钟老弟你真以为咱何秀才就只是个秀才?”
钟岐云当然不这么想,大晸朝再如何看中文人,连杭州府刺史都要客气两分的胡家也不是一个小秀才敢去惹的?何敏清看着不是个乱来的人,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那么和胡宁岘说话?
只是钟岐云却未说,只佯装诧异道:“不然?”
陆晃只看了看钟岐云,却没有回答,边走向转去客栈的小巷,问道:“钟老弟回泉州不预备些货物回去?”
钟岐云见状也知道陆晃是不愿说了,他也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和这一群商贩相处虽差不多有一月了,但也不算太熟,别人防着他也是自然。
“明日我再到街上转转,看看有什么可带的。”
陆晃点了点头,“我瞧着你这一路都未买车马,这样带不了丝绸回去。”
“嗯,明日也一道去看看。”他身上现钱不够,马匹又太贵,能拉动的东西又太少......
钟岐云还没琢磨哈该怎么办,前方忽然有五六个人跳了出来挡了去路。
“那酸秀才呢?”
一听这话,就是来寻仇的,钟岐云想到了胡宁岘,可是看了看挡路的几人,却没见着胡宁岘的身影。
钟岐云乐了:“你家主子这都多大年纪了,还玩这种背地里堵路揍人的把戏?”
杭州城最大的酒楼三楼隔间窗户正临安静的小巷,正与人商谈的令狐情却忽然听见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
神色一怔,随后推开窗外往下望去。
等借着月光辨识到其中一人的面貌时,他深思莫测,随后又忽而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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