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岫一睁眼,便听到了师父的声音:“阿岫,师父要闭关一阵子,乖乖听话,不要惹事,等师父出来。”
她刚要回答,没见身边有人,才发觉不是在洞府里。她没生气,只觉得懊悔:怎么没有提前准备好留声石,好将师父的声音留下来,她可以一日听八百遍。
她小跑去洞府前,侧耳往里听了听,轻声道:“师父,阿岫会听话的,师父安心闭关,早些出来。”
说完,她一步三回头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很。
没走几步,又慢下来,正正神色。
她现在是神君的……妻子了……她傻笑一会儿,慢慢往前走,又在心里告诫自己:她已经是神君的妻子了,她得端庄一些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路过几个弟子,她笑着朝人打招呼:“早。”
弟子们见鬼一样匆匆跑了。
她一点不生气,继续笑着往前走,还特意跨过了地上的蚁群。她从前总觉得这些蚂蚁碍眼,今日突然觉得它们十分可爱。
前方灵草田,药修们看她像个木头一样走来,不敢招惹她,吓得都躲远了。
但她今天突然特别想干活,随意选了一个人,上前拎了她的水桶:“我来浇水吧。”
小弟子吓坏了,急忙将水桶抢回来,阿岫不肯松手,争来抢去间,水桶砰一声砸在地上,溅了阿岫一身。
若是旁人被溅了水,施一个口诀弄干净就过去了,可到了阿岫这儿就不一定了,小弟子吓得都快昏厥过去了。
不想,阿岫仍旧笑眯眯的:“没关系哦。”
小弟子觉得诡异,什么也来不及说了,提桶就跑。
阿岫没有追,自己找了个桶,笑眯眯给灵草们浇水。
她开心极了,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开心,但她不能,传出去对师父名声不好,她不想害了师父。
入夜,她装模作样又跟药修请了假。
她这段时日的确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晚上也将她关在这儿不是回事,药修便同意了。
阿岫没什么认识的人,除了那夜的巡逻弟子。她是想揍他来着,但她打不过,而且还要他再帮忙,所以只好先忍着了。
她悄声走过去,从背后拍了拍巡逻弟子的肩,被人反手拿下。
“松开我!”她气道。
巡逻弟子看到她的脸却是笑了:“是你?阿岫!”
她瞅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么惊讶做什么?”
“你不是被神君罚了吗……”
“不用说这个,我来找你,是有些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我想要一些糖果,你帮我弄来。”
“糖果?要这个做什么?”
阿岫有些不满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巡逻弟子道:“只是好奇一句而已,你若是不愿说便算了,不过那是凡人的东西,我得有机会下了山才能弄到,不知你急不急?”
她急,但没用,只能等:“好吧,这个给你。”
那是一袋灵石。若是平时她才不会给,但是这是她和师父的喜糖,她要自己花灵石弄来。
“够不够?不够,我下次再拿一些给你。”
“够了够了,还多……”
话还没说完,阿岫就跑了,她才没有什么闲心去听这些废话,她还要回去修炼呢。
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能出来,没有师父的日子真难熬。
先前的开心又慢慢消散了,她笑眯眯的脸又阴沉下来,药修们反而不刻意避着她了。
不过,灵草差不多种好了,药修们不爱和她相处,打发她先走了,她也乐得清静,回到师父寝宫前,每日眼巴巴地盼着。
练心法练累了,她就在寝宫门外的树下小憩,忽然一道阴影落下,她以为是师父,当即要起身,却看到另一张脸。
“你怎么来这儿了?”她脸一下沉了。
巡逻弟子不知是哪儿得罪她了,挠挠头,从灵袋里拿出一包物件递出去:“你要的糖果。”
她眼睛一下又亮起来,从他手里夺过纸包,小心翼翼打开,拿出一块麦芽糖,塞进口中,细细品尝一番,笑着道:“好甜!”
巡逻弟子腼腆笑笑:“甜就好。”
“你拿一块儿吧。”
“啊?”
“啊什么?快拿一块儿。”
巡逻弟子的脸红了红,小声道:“谢谢。”
“噢。”阿岫不冷不淡应一声。
若不是她和师父的事不能公之于众,她肯定要这人说一句祝福她和师父白头偕老的话,才不会让人白吃。
不过,胜在她心情好,也不想计较这么多了,她还好去给别人发糖呢。
她转头就要走,巡逻弟子急忙拦住:“诶?阿岫,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师父!”她才不关心这些,捧着糖朝门口站着的人跑去,仰头看着他,“师父,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观尘看扫过她一眼,又扫过巡逻弟子一眼。
巡逻弟子立即恭敬行礼:“神君。”
观尘没有说话,默默转身,朝寝宫里走。
阿岫也管不上外面的人,追进门去。
“师父。”她又唤一声,牵住师父的手。
可师父停下脚步,瞥一眼他们牵着的手,轻轻挣脱了。
阿岫心凉了半截:“师父……”
观尘没有看她,默默往前,在榻上坐下。
她追过去,坐在他身旁,双手环抱住他:“师父,你怎么了?”
“我闭关。”观尘扫开她,起身往里走。
她赶紧追:“师父不是才出来吗?”
观尘被抱住,他不想动手伤了她,只冷着脸道:“松手。”
阿岫终于看出不对:“师父,你生气了吗?”
他没有回答。
“你就是生气了,你平常不会生气的。”阿岫环抱住他,转到他跟前,可怜兮兮看着他,“我没有闯祸,我听话了。”
他微微避开眼,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
“那师父是为什么生气呢?”她慢慢回想,“方才我正在和那个人……”
话音未落,师父突然吻了过来,她惊得瞪大了眼。
观尘捂住她的双眸,重重吮吸舔舐。
她有些喘不上气,整个身子往后倒,全压在师父的手臂上,师父将她抱起,缓缓朝洞府走。
她迷迷糊糊的,迷糊的视线看着师父清晰的下颌。
师父生气了,是因为她和那个人说话吗?师父醋了?
她扬起唇,勾住师父的脖颈,一口咬住师父的唇。
观尘微惊,脚步一顿,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她在笑,漂亮的眼眸弯起来:“师父吃醋了,因为那个人。我不认识他,我只是想让他帮我买些喜糖。师父和我没法儿成亲,我只想用这种方式庆祝一下。”
观尘也弯起眼,心中憋闷一扫而空:“好。”
阿岫凑到他耳旁,悄声道:“阿岫是师父的,唇是师父的,胸是师父的,下面是师父的,心也是师父的。”
他看着她,喉头微微动了动。
阿岫清晰地捕捉到了这点动静,指尖轻轻在他喉头上碰碰,小声道:“师父想要阿岫了。”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抬步往里去。
阿岫从他怀抱中挣脱,手一挥,光裸着站在他跟前:“师父,阿岫好看吗?”
“好看。”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师父,亲我。”阿岫害羞得双腿紧紧贴在一起块儿,眼睛却大胆地看着他。
他缓步走过去,双手轻轻握住她的肩,弯背低头亲吻她的嘴唇,待他直起身时,阿岫身上多了件衣裳。
“买的什么糖?”他牵着阿岫的手,在石榻上坐下,“给师父看看。”
阿岫立即兴致勃勃将糖捧出来:“是麦芽糖,这是我们的喜糖,师父,我想分给他们。”
“好。”观尘看着她。
“可是他们大概不会收。”阿岫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声音低了一些,“他们不喜欢我。”
“师父和你一起去,他们会收的。”
阿岫又扬起唇:“那师父陪我把这些分成小份,我想用红纸包。”
观尘微微抬手,眼前多了一张桌子,一沓红纸,两把剪刀。阿岫把糖放在桌上,拿起剪子将红纸裁成小片,每一片中都放进一小块儿麦芽糖,然后包裹起来。
“师父,听说凡人成亲是要穿喜服拜堂的,修道者成亲有没有什么讲究呢?”
“倒是听闻过有结成道侣的,不过大都没什么讲究。”观尘学着她,将红纸也裁出来,“凡人寿命有限,能力有限,一人或许便是一生,故而看重一些,礼节多一些。而修道者,光阴不过转瞬,所谓道侣,大多也只是转瞬中的须臾而已。”
她眉头一皱:“师父这样想吗?”
“从前这样想。”
她眉头又舒展开来:“师父,明天发喜糖时,我想穿红色的衣裙。”
“好。”
“师父也穿红色吧。”她说完又当即否决,“不行不行,师父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颜色,别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传出去不好,还是我自己穿吧。”
观尘莞尔:“师父的发绳可以换成红色。”
“我知道,师父从前的发绳都是都是白色。”她歪着脑袋,抿着唇笑,“师父觉得我穿什么样的衣裙好看?我还不知道喜服都有什么样的。”
“我们去人间走一趟,你自己去看。”
“真的?”她一下站起来。
观尘笑着点头:“真的。”
“在人间没人认识师父,我是不是能挽着师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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