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陨凡尘,妖劫再临

战局在谢溟衡、沈疏羽和燕惊尘的联手之下,暂时被稳住。妖物虽多,但在谢溟衡精妙绝伦的剑术、沈疏羽虽受压制却依旧有效的净化之力,以及燕惊尘悍不畏死的猛攻下,竟一时无法突破三人的防线,更遑论伤害被他们牢牢护在中心的慕栖棠。

沈疏羽见神坛前方压力稍减,心念电转。他深知百姓的恐慌会滋生更多负面情绪,滋养影啼,也让九宗弟子难以专心维持阵法。他必须稳定住后方。

他身形翩然飞起,如同一只洁白的仙鹤,越过混乱的战团,轻盈地落在惊慌失措、拥挤推搡的人群最前方。落地瞬间,他双足踏地,双手结印向下虚按!

“嗡——!”

一道柔和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罩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巨碗,将大片混乱的百姓和正在结阵苦战的九宗弟子笼罩其中。光罩之上,淡金色的天道符文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心安的秩序与威严气息。那些试图冲击光罩的低阶妖物撞在上面,立刻如同冰雪遇阳般发出“嗤嗤”声响,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恐慌的尖叫和哭喊声在光罩内顿时减弱了不少。人们惊魂未定地看着前方那道沐浴在淡淡金辉中的月白身影,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是……是那位仙君!”

“仙君来救我们了!”

“大家别慌!仙君布下结界保护我们了!”

九宗弟子们也压力骤减,得以更专注地维持防御阵型,清剿结界内零星残存的妖物,并试图重新梳理那被打断的供奉阵法。

就在这时,一个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仙、仙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妖怪?”

沈疏羽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竟是悦来居那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胖掌柜。此刻他吓得面无人色,肥硕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但看着沈疏羽的眼神却充满了依赖和期盼。他之前只觉得这位“沈公子”气度不凡,定是出身显赫,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能飞天遁地、挥手间布下结界的真正“仙君”!

沈疏羽目光扫过掌柜那张写满恐惧的脸,又看向结界内无数双充满惊惧和希冀的眼睛,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必惊慌,妖物作祟,我等自会平定。诸位安心待在结界内,切勿外出。”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定人心神的力量。掌柜的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涕泪横流:“哎!哎!多谢仙君!多谢仙君!我们一定不乱跑!一定不乱跑!”

安抚住后方,沈疏羽心中稍定,目光再次投向神坛前方的战局。

只见谢溟衡那边,战斗已近尾声。他一人一剑,如同闲庭信步般游走在残余的妖物之间。“断念”剑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剑光时而如绵绵春雨,细密无声地瓦解妖物的攻势;时而如九天雷霆,霸道凌厉地将其彻底斩灭。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华丽的招式,仅仅是基础剑术的极致运用,便已展现出碾压性的实力。那些汹涌而来的妖物,在他面前竟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转眼间,神坛前方为之一清,只剩下影啼本体还在与燕惊尘缠斗。

谢溟衡收剑而立,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竟纤尘不染。他抬手随意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姿态慵懒,仿佛刚才那场激战只是热了个身。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沈疏羽布下的金色结界上,赤金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赞赏,随即又转向与影啼激战的燕惊尘,好整以暇地抱臂旁观,似乎有意磨练这少年。

“燕惊尘,速战速决!”谢溟衡扬声提醒,语气带着几分鼓励。

燕惊尘闻言,精神大振,胸中豪气顿生,谢大哥在看着,沈大哥也在身后,他绝不能丢脸!他清啸一声,体内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尽数灌注于手中长剑。

“惊雷——逐影!”

剑身嗡鸣震颤,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炽白雷光,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宛如一颗坠落的雷霆之星,以决绝之势再次冲向影啼!

那影啼似乎也感知到了这一剑的威胁,核心黑雾疯狂蠕动,发出刺耳的尖啸,周身散逸的黑气瞬间回缩,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厚重无比、布满痛苦扭曲面孔的暗影盾牌,盾牌边缘更是探出无数条漆黑的触手,如同毒蛇般缠绕、抽打向袭来的剑光。

“轰!嗤——!”

雷光剑芒与暗影盾牌悍然对撞!没有立刻穿透,而是爆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撕裂与能量湮灭之声。炽白电蛇与漆黑邪气疯狂纠缠、互相侵蚀,迸溅出混乱的能量乱流,将周围的地面切割得千疮百孔。

燕惊尘只觉得一股阴寒粘稠、带着强烈精神侵蚀的力量顺着剑身反噬而来,手臂剧震,虎口发麻,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阻住!那些暗影触手更是趁机缠绕而上,死死箍住他的剑身与手臂,一股巨大的拖拽力传来,要将他连同剑光一起拖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糟了!”燕惊尘心头一紧,这妖物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它并非一味猛攻,竟懂得防御与束缚!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将毕生所学的剑术精髓发挥到极致。手腕猛地一抖,一股巧妙的螺旋劲力透剑而出!

“给我开!”

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游龙般剧烈震颤、旋转,炽白的雷光不再是单纯的爆发,而是化作无数细密跳跃的电弧,沿着触手与盾牌疯狂窜动、切割!

“噼啪!嗤嗤嗤!”

缠绕的触手在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灼烧下,发出焦臭的气味,纷纷断裂、消散。那面暗影盾牌也在高频的震颤与雷弧切割下,光芒急速黯淡,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影啼发出痛苦的嘶鸣,显然这防御也消耗了它大量的本源力量。

就是现在!

燕惊尘眼中精光爆射,抓住了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以及盾牌濒临破碎的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毫不吝惜地再次压榨丹田,将所有残余灵力孤注一掷!

“破——!”

他暴喝出声,声如惊雷!人随剑走,剑光与身影在这一刻彻底融为一体,不再是简单的突刺,而是化作一道更加凝练、更加极致、仿佛能洞穿虚空、无视防御的白色惊鸿!

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带着少年一往无前的锐气与守护身后之人的决意!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利物穿透败革的声音。

白色惊鸿以点破面,精准无比地从暗影盾牌最脆弱的裂纹中心一穿而过!去势不减,直接没入了影啼核心那团疯狂翻滚的黑雾最深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影啼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嘶鸣戛然而止。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核心处的黑雾不再是翻滚,而是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剧烈鼓胀、收缩,表面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白色裂痕,裂痕中透出炽热的雷光。

“桀……嗷!!!”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尖锐,充满了无尽怨毒与不甘的惨嚎,猛地从它“体内”爆发出来,声浪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下一刻——

“轰!!!!!!”

影啼的躯体再也无法承受内部爆发的雷霆之力与天道净化的双重冲击,猛地由内而外炸裂开来!狂暴的黑暗能量混合着残存的雷光,如同一个巨大的、不祥的烟花当空绽放,化作一股席卷四周的冲击波!

燕惊尘首当其冲,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出去,人在空中勉强调整姿势,落地后依旧踉跄着连退七八步,用长剑拄地才稳住身形,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他顾不上擦拭,立刻抬头紧盯着爆炸中心。

只见浓郁的黑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被净化,一枚约鸽子蛋大小、通体暗紫、表面布满诡异扭曲纹路、内部仿佛有黑色液体在流动的晶核——“妖丹”,从半空坠落,兀自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怨念与不祥波动。

燕惊尘不敢大意,强提一口气,身形一闪,上前一把将妖丹抄在手中。入手瞬间,一股冰寒刺骨、直侵神魂的邪异感传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刻满了封印符文的特制玉盒,小心翼翼地将这枚危险的妖丹放入其中,“啪”一声合上盖子,贴上符箓,这才真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抬手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和脸上的汗水与污渍,转身望向沈疏羽和谢溟衡的方向,尽管体内气血翻腾,衣衫也有些破损,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与如释重负的光芒,脸上扬起一个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又有点小得意的笑容,朗声喊道:

“谢大哥!沈大哥!影啼已伏诛!”

沈疏羽见他无恙,微微颔首。此刻,妖潮暂时平息,九宗弟子在结界内勉强稳住了阵脚,虽然供奉仪式被打断,但至少百姓暂时安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正是弄清慕栖棠身份与眼前迷雾的关键时刻!

他身形微动,再次回到神坛基座前,与谢溟衡并肩而立,目光落在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沉静的慕栖棠身上。沈疏羽神色郑重,对着慕栖棠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晚辈觐见先贤的礼节,语气带着发自内心的尊敬:“清虚昭华娘娘。”

这一礼,让慕栖棠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泛起复杂的波澜。她看着沈疏羽周身那纯净的天道气息,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历经沧桑的疲惫:“不敢当此称谓。我如今……只是慕栖棠。”她顿了顿,看向沈疏羽,眼神清明,“您……是当代的天道化身,沈疏羽大人吧?凡间亦有流传您的名号与……两百年前那场天罚之事。”

她虽轮回为凡人,但神魂本质未变,对神域与天道之事并非一无所知。

沈疏羽直起身,没有否认,而是直接切入正题:“娘娘为何会在此?又为何……会以凡人之身,成为这青州乐伎?”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一位陨落的上古正神,即便轮回,也不该是如此境遇。

慕栖棠轻轻抚摸着怀中冰冷的箜篌,仿佛在触摸遥远的过去。她抬眼望向夜空,目光似乎穿透了时间,回到了五百年前那场惨烈的战争。

“五百年前,永夜战争末期,为护佑东黎这片土地最后的生灵,阻止妖域与幽冥的终极邪法,我别无选择……自燃了神格。”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但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悲凉与决绝,“神格燃尽,本该彻底消散于天地间。许是……执念未消,又或是天地间尚存一丝我未尽的职责,我的一缕残魂得以投入轮回。只是神格崩毁,神魂受损太重,这轮回……便漫长了些,辗转数百年,直至这一世,才在东黎国苏醒,成了慕栖棠。”

她收回目光,看向沈疏羽和谢溟衡,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涩意的弧度:“既入轮回,我便不再是拂婳。我只想作为一个普通人,体会这凡尘的喜怒哀乐,感受人间的点滴温暖。这挽碧阁,虽非清净之地,却也能让我凭心爱的音律谋生,听世间百态,倒也……自在。”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平凡生活的向往与眷恋。

“奈何……”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树欲静而风不止。当年永夜战争的幕后黑手,妖域与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存在,似乎并未放弃。他们或许察觉到我并未彻底湮灭,或许……是冲着别的东西而来。”她看了一眼沈疏羽,“我并非愚钝之人,近来的妖域异动,以及今日这场针对我的、目标明确的袭击,都说明了问题。”

沈疏羽静静地听着,心中疑团却未完全解开。他沉吟片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但是,我在初次见到娘娘时,便清晰地感知到,您身上有一股力量……与我的天道本源,乃是同源。”

此言一出,不仅慕栖棠愣住了,连一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竖着耳朵听的谢溟衡也瞬间冷下了脸,赤金色的眼眸中寒光乍现。

同源之力?这怎么可能?!

世间生灵,唯有血脉至亲或传承同一本源的力量,才可能拥有同源之力。而天道之力,乃是天地法则的具象,独一无二,凌驾于万力之上,怎么可能与一位已然陨落、神格尽毁的古神残留之力“同源”?

慕栖棠眼中充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同源?这……这绝无可能!我之神格源于自身修行与天地认可,与天道权柄截然不同,怎会……”

谢溟衡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实的冰冷:“拂婳娘娘,晚辈冒昧一问。当年您自燃神格之后……那崩散的神格碎片,最终……去向如何?是否……有被他人收集的可能?”

这个猜测太过骇人听闻,连谢溟衡自己说出来时,都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慕栖棠猛地抬头看向他,瞳孔骤缩。她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谢溟衡话中的深意——有人收集了她崩散的神格碎片,并试图将其与某种力量融合,甚至……可能与当今的天道产生了诡异的联系?!

“这……这简直是亵渎!是禁术!”慕栖棠失声低呼,脸上血色尽褪。收集并利用陨落神明的神格碎片,这在神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禁忌,其行为之恶劣,堪比魔道!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当时……我自燃神格,核心力量确实用于净化与压制‘食魂幽尊’……大部分神格应该随之消散了……但,似乎……确实有一小部分,逸散的方向……有些异常……”她越是回想,脸色越是难看,“当时战况混乱,我并未过多留意……难道……”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头顶传来!仿佛整个天穹都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量硬生生撕裂!

所有人骇然抬头!

只见青州城上空,那原本被灯火映照成暖橙色的夜幕,此刻竟被撕开了一道长达数十丈、边缘闪烁着不祥紫黑色邪光的巨大裂痕!狂暴混乱的妖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裂痕中倾泻而下,瞬间冲散了沈疏羽布下的金色结界残留的安宁气息!

一道绯红色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伴随着一声闷哼,从那裂痕中被狠狠抛出,带着一溜血线,重重地砸落在祈安广场边缘,将青石板地面都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那身影挣扎着抬起头,露出一张娇艳却此刻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庞,眉心那点朱砂痣红得刺眼——正是潜入妖域调查的绯月!

她手中的赤霞绫光芒黯淡,显然经历了恶战。她甚至来不及缓口气,目光焦急地扫过全场,瞬间锁定了神坛前那抹月白身影和玄色身影,用尽力气嘶声喊道:

“谢七!沈疏羽!小心——!!!”

她的声音因为受伤和急切而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与惊怒:

“该死的!妖域那群疯子……他们把‘门’彻底打开了!妖潮——真正的妖潮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天空的巨大裂痕中,传来了如同万马奔腾、又似万鬼哭嚎的恐怖声响,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妖物阴影,如同遮天蔽日的蝗虫群,正从裂痕另一端蜂拥而出!

刚刚平息片刻的青州城,瞬间被更大的阴影与绝望笼罩!

沈疏羽脸色骤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裂痕之后传来的妖气,远比刚才那些杂兵要精纯、恐怖数倍不止!能将绯月伤成这样的,绝非寻常妖物!

谢溟衡眼神瞬间冰冷到了极致,手中“断念”剑发出低沉的嗡鸣,他一步踏前,再次将沈疏羽护在身后,目光死死盯住天空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裂痕。

短暂的喘息之机结束,真正的浩劫,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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