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就到此为止,请大家今天晚上完成作业后明天早上交给班长。”
目送班主任离开后,教室里因为放学开始嘈杂起来,不良少年少女们结伴商量着如何浪费晚上的时光,正儿八经的学生沉默的收拾课本离开。
不同生存方式的人往往都默认互不打扰的守则。
“嘿,明天见!”
“明天见。”
一头顺毛的黑发少年抬手示意,刘海遮住眉毛,比脸稍大的镜框滑落至鼻梁下端,与朋友打过招呼后背起背包离开教室。
帝丹中学高二的放学时间是下午五点整。
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七个小时。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的距离足够他与十几个普通同学进行友好问候,谈话的内容大多是要不要一起去市中心商业街的游戏厅嗨,没有这方面爱好的他当然选择全部拒绝。
事实上在高一刚开学时,本着拓展社交的目的他也去那块儿混过,然而过度游戏与廉价社交带给他的只有疲惫,消耗了他太多精力,而得到的往往不足预期百分之一二。
帝丹中学在东京米花区,他居住的地方位于隔壁的练马区,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人十分苦恼,所以只有时间紧急的情况下他才会乘坐电车上下学。
毕竟,人群密集的东京电车,里面的气味真是不好受,对于他更是另一种折磨。
骑着自行车的少年从车站快速掠过,不久后在一条菜市街附近停车下马,这个市场是上班族和学生党的最爱,物美价廉,时机得当还能淘到当天的低价白菜,肉的价格也比那些超级市场便宜得多,对于不追求口感只需要摄入的人员来说相当友好。
“婶婶,来一颗白菜。”
围着花围裙的中年女人与少年相熟,二话不说便挑了一颗相貌水灵的白菜姑娘,称完的价格却与低价菜差不多少,“200元,金木君。”
少年从钱包里拿出数量正好的纸钞递过,将白菜扔到单车前篮,继续走到下一个摊子。
背后纹有佛像纹身的黑脸大叔熟练的将两颗土豆扔进少年篮中,说:“每天好像都只吃些蔬菜,现在这个年纪不吃点肉是长不高的,你该不会要准备出家吧?”
日本的和尚好像很有钱,少年难得认真思考起来。
“你听见没金木研?”
“嗯嗯,听见了,吉桑大叔。”
少年乖巧的点头回应,清点好纸钞后迅速骑车离开,对隔壁的肉铺没有投去一丝一毫的眼神,把黑脸大叔气得够呛,嘴里叨叨着不知好歹的小鬼。
等一路飙车到家后时间来到六点。
金木研住的公寓是远方亲戚给他保租下来的,每月的租金由他自己交付,从初中开始他便到处打工赚取生活费,亲戚只会给他提供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学费也是由亲戚从他父母留下的遗产中抽取支付,不过亲戚说这些钱只够他读完高中,大学的费用只能他自己想办法。
这样看他那早死的父母完全没给他留下什么。
回到屋中将门反锁,金木研熟练的将白菜分成两半,一颗白菜够他吃两天,这样的早秋季节剩余食材即使不放到冰箱冷藏也不会坏,这不是为了省电费,因为冰箱是他家唯一一直通电的电器。
“我开动了。”
今天的晚饭是水煮白菜和土豆烧萝卜,这两道菜陪伴了金木研很多年,做饭在他这基本形成了肌肉记忆,小到盐放多少粒都略有讲究。
一室一厅的户型空间太小,电视机只能直接落座餐桌前方厨房对门,因为读书和打工他只有在吃饭时才有时间进行看电视这为数不多的娱乐,加上需要和班里的同学进行友好交流,他通常会提前设定将几个固定频道录像,等这个时间看回放。
两倍速看完几个搞笑综艺,享用完美食后金木研随便打开了一个新闻频道开始洗碗扫除。
“……近日,著名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又解开了一起杀人事件的真相,而在此次事件中被国民寄以厚望的日本警视厅仍然无所作为,在官方如此令人失望的前提下我想工藤新一这个‘日本警方的救世主’名号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
金木研看了一眼屏幕中身穿相同校服意气风发的少年,继续手中的扫地大业。
他与这位名人高中生虽处于同一学校同一年级却不在同一班级,他们之间就像泡泡机和叫花鸡,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而且也很少在学校见到这位,以其上电视的速度估计每天不是在探案就是在探案的路上,没被学校劝退真的托福这个社会大环境对侦探职业那不合理的容忍。
当然,他对这个社会环境没有任何不满。
这个世界非常美好。
如果没有那些层出不穷的杀人案就更好了。
等金木研做完卫生顺便做完作业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半小时。
“该睡觉了。”
将蓝色校服熨平后挂进卧室唯一的衣柜,里面除了校服外只有零零碎碎几件常服,大多是花花绿绿的颜色,不熟悉金木研的人恐怕很难想象他是会穿这些衣服的人吧。
好吧,他确实不会这么穿。
但每天一睁眼打开衣柜光是看到这些靓丽的色彩都会获得一整天的好心情。
金木研睡着前都在想那些衣服。
希望明天也可以看到。
“愿望很美好。”
金木研拉开衣柜,看着里面那件孤零零的黑色校服沉重叹了口气。
现在是早上七点整。
窗外隐约传来的汽车喇叭与楼道间略显嘈杂的争吵为屋子增添了几分人气,秋日的阳光照在床单上,少年熟练的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肉解冻,按照往常来说现在应该叼着面包跟时间来一场铁人三项赛跑。
但晴南中学是早上八点半上课,距离这里不过十分钟路程,骑自行车。
与昨天完全不同的街景,熟悉又陌生。
金木研曾思考过,到底哪边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或者说都是真实的?
这个问题在他小学第一次打开那个空空的衣柜后就一直纠缠着他,当年还淳朴的认为都是魔法衣柜的功劳,只可惜留下衣柜的爸妈早早投胎,让他无处询问。
可惜世界与它并无关系,衣柜只是衣柜。
解完冻的肉被直接摆放在盘子里,几缕血色蔓延开来,扮相跟西餐厅里被火燎了三秒的半分熟的牛排相去不远,只比追着牛啃好一点。
“我开动了。”
少年双掌和十,虔诚的,闭上了一只眼。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