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走了。
颜霜托着她递给自己的玉盒,暖玉质地的盒子还残存着她的温度,在手心里还兀自温暖着。
她握紧了玉盒,面容上的困惑之色渐渐淡去,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之貌。她的眸光,落在了手中的玉盒上,似乎还是没能想明白,那小姑娘为何会突然换了心情。
似乎……是在自己提及那四角花叶赤菱乃故人所赠之后?
颜霜的嘴角轻轻弯起,可在下一刻又敛了回去,转而便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她的眼神又是难明的复杂。
可是……
苏璃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正努力平复着心情,她可是还要给灵梦公主送去星血蛇草须呢,怎能苦着脸过去?
关于方才的醋意翻腾与心中苦涩,苏璃也毫无法子。对,自己是喜欢霜儿没错,但自己没有权力阻拦她喜欢上其他人,更不可能强逼她只喜欢自己、这么一个小姑娘。她的性取向该是正常的,强行掰弯不可取、当然本质上也做不到。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呢?
心里苦,那便自己受着呗,谁让自己这般不自量力,喜欢上这么一个优秀的美人儿。
自己该有的风范,是做好自己,再去考虑如何引她欢心。或许能得偿所愿,更大的可能是变成好友,但也仅仅止步于好友。有些事,不能强求,也无法强求。
所以,顺其自然吧,自己该保有一颗平常心才是。她若有心上人,那祝愿便是,自己也不可能跑去破坏感情,那只会引起霜儿的恶感;她若没有,那便最好不过,自己向着成为她的心上人的方向努努力便好。
一番思绪,豁然开朗。
想着这些自我安慰与开导的事,苏璃已经备好的星血蛇草须的玉盒,准备前往灵梦公主的房间送礼了。
对灵梦公主就简单多了,她不会像颜霜那般矜持,面对苏璃前来送东西,她就差“吧唧”一口亲在苏璃脸上了。反正目前这房间里只有她与苏璃二人,真就这么亲上去也不是不可以……
苏璃自然是没觉察灵梦公主对自己的脸虎视眈眈、跃跃欲试,她耐心和灵梦公主解释了一番星血蛇草须的功用,叮嘱她记得尽早服用,便准备回房收拾东西了。
所以,灵梦公主准备了半天的“吧唧”一口,最后还是没能落在苏璃脸上,不禁有些遗憾。但看了看手中的玉盒,她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温和柔软起来。独处时的灵梦公主,展露出的是最真实的她自己,这一笑,不掺任何虚假的表演成分。
一刻钟之后。
在钞能力的作用下,所有的马儿都已经被喂得饱饱的,反正路途也不需要马儿奔跑,喂饱些也无大碍。
而苏璃与灵梦公主已经上了马车坐着,言儿与晴儿则在帘外侯着。颜霜依然是骑马,伴在马车一旁,一众侍卫或前或后或两侧拱卫着中央的马车。
该出发了。
此时的苏璃还不知道,这一路,将会是她此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将她的命途导向了一个蜿蜒崎岖的方向。她曾把南下的这几天称作江南游记,但这场游历涉足之地,远远不止蓝晶江南这一亩三分地。
未来的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那一天,自己没有遭遇那场意外,那将会是怎样的光景?会不会是游览了南陵便回蓝晶城,筹划着如何去往不知何处的□□?
不过不管想几次,她最后的想的都是——没有如果。也恰是没有如果,才有了该有的结局。
不过,她现在还不知道,所以她依然很欢,甚至在马车上,就把那花叶赤菱给剥了壳吃了。
嗯,价值几百两甚至可能上千两的三角花叶赤菱,被她直接剥开了壳,三两口吃了下去,末了还吐槽了一句:“除了有些甜脆的感觉,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
当然,说是如此,实际上味道还是不错的,吃下口齿生津,清心净气,神台清明。单就味道来说,放在水果中也算是上佳的,更遑论这本质上是天材地宝级别的药材。
对于修炼方面的效用嘛……苏璃没怎么感受出来,拓宽经脉、促进修炼这种事,怎么听怎么玄乎,也不知道到底起没起效、效用又有多大。
清心净欲的话,倒还是有些效果。起码自己再想起清晨时的酸楚,倒也没那么难过了,不论霜儿有无心上人,她对自己都还是很好很温柔的,那便够了,自己又怎能多央求什么?做人嘛,知足常乐才不会过于郁郁寡欢。
此外,苏璃还记得,那纸上还写了此物对女子隐疾颇有奇效,也不知,对女子生理期有没有安定之用?只要自己不作死,自己的生理期倒是挺安稳的,也感受不出来这方面。
至于送给灵梦公主的星血蛇草须,那玩意的服用方式是泡水。对于苏璃强调过的尽早服用,这一回灵梦公主倒是选择了和她一般的雷厉风行,水壶中已经盛满了装有星血蛇草须的热水,待稍微凉一些便可以喝了。
马车已经驶离了朱樟镇,正向南陵深处进发。
就像颜霜说过的,南陵,最不缺的便是山水。地处丘陵地带,加之长陵江支流之下错综复杂的水系,与人烟稀少之地充足的绿林,恍若一副山水绘卷。
一旁的江,是祁水,长陵江的支流之一,发源地在蓝晶西南诸山,从朱樟西部绕过汇入长陵江。祁水也有许多小支流,其中大多没有官面称谓,民间倒是各自有着其地方土名。毕竟大江支流众多,一一命名并登记在册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儿。
至于山,那更是无名氏大家族,丘陵地带或高或矮的山群海了去了,除非极具特色或者有一定地标作用的山,否则一律都是名字都不配拥有的无名氏。南陵的山,还有一个特点,看似就在眼前,并不远的路途,实则望山跑死马,那真实的距离简直遥远的不敢想象。当然,用科学一点的话来解释就是,山的高大导致了看起来近的视错觉,加之山路崎岖多绕,行经的实际路程往往是二者距离的几倍不止,这才有了这般特点。
至于林……那便更没什么说的了。谈及称谓,“林”之一字足矣。
马车里,苏璃依然与灵梦公主说着些体己的悄悄话。马车外,颜霜目不斜视看着远方,神思不属,大概,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占据了她的思绪吧。
侍卫们也大多放松着心情,南陵的确是一处风光宜人的宝地。这一番路途,不论是皇家侍卫还是苏家侍卫,都有了一种“带薪休假”的幸福感。皇家侍卫尚且还守着几分规矩,至于苏家的侍卫,又非军队,并没有严明的纪律要求,如今也有了低声闲谈的声音。谈些什么呢?无非风景多好看,姑娘多好看,最近锻炼怎么样,老家的谁谁谁第二个孩子出生了等等。寻常人家闲谈之事,不外如是。
不过,这般轻松愉快的氛围,只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发生了异变。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会突然发生,更遑论追究其起因,但它就是这般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一瞬间,乌光宛若地底迸发的水流,如一片薄如利刃的光幕扬天而起,迸裂的瞬间如刀割一般,恰巧经过其上的马匹被迸发的乌光瞬间斩切成两截,头身分离!
骑在马背上的侍卫自然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来不及反应,在马匹轰然倒下、鲜血迸溅之际,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次乌光的迸发,直接斩杀了三匹马,还有两名侍卫落马受伤,好在还没有人员当即毙命。
马受惊的长嘶声不绝于耳,成了一行人懵逼不知状况的伴奏。那道乌光迸发之后并未散去,而是如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将一行人分割成了两部分,苏璃所在的马车自然位于后面的那一部分。可见的,那道光幕还似乎有实体一般,随着陡然挂刮起的大风,如旌旗一般被风吹得摇曳生姿。
如平面般平整的断口还在向外迸着血柱,地上的马血还在流淌,身首分离的惨状,即使是马看起来也分外血腥令人恐慌,摔落在地上的侍卫也慌忙起身,各自带着不同程度的伤,脸上和衣服上,还沾了些粘稠滚烫的马血。
一瞬间,队列就乱了起来,或是高谈或是私语的情况并不少见。颜霜清冷的眸子也满是愕然,一手抓着缰绳顺便轻抚安慰身下的马匹,另一只手,却是已经握紧了青蓝光色的若星剑。
马车的帘幕被扯开,苏璃和灵梦公主一并探出了脑袋,二人的表情,各有不同程度的惊讶与困惑。
“发生什么了?”
终究还是灵梦公主更镇定一些,公主的身份以及相对而言更有秩序一些的皇家侍卫也听她的话,于是她扫视全场,发问道。
随后站出来一名侍卫,简单行礼后,把方才的情况简单口述了一遍。灵梦公主看着那冒出来便就随风飘扬的高而宽的黑幕,沉思了起来。它自冒出来以后就什么都没做了,所以,可以大致排除什么其他的特殊情况,那这,当应是不知缘由的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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