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十点多，肖屹睁开眼看见宋雨时坐在隔壁的床上玩手机，他爬到宋雨时床上躺下。

“还没睡醒？”宋雨时伸手替他盖好被子。

“想再睡一会儿。”

宋雨时拍拍他：“嗯，睡吧。”

他又睡了一个小时，快十二点才醒，宋雨时已经起来了。

“怎么样，头痛不痛？”宋雨时问。

“有点，不过还好。”他看见宋雨时在晾衣服，“你把衣服洗了？”

“嗯。”

接着他就看见宋雨时提起了他昨晚换下来的那条内裤，除了何琳和以前家里的阿姨外没人帮他洗过内裤这种贴身衣物。

他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放着就好了，我可以自己洗。”

“顺手的事。”宋雨时把内裤挂上衣架，看着他说，“怎么了，不好意思？”

他否认：“没有。”

“快去洗脸刷牙，十二点了，收拾完我们出去吃饭。”宋雨时把挂衣服的架子移动到在窗台边，窗户打开让风吹，下午太阳能照进来。

他爬起来走进浴室，在里面喊：“衣服帮我拿一下。”

“来了。”宋雨时把他的衣服从行李箱里找出来拿进浴室。

他接过衣服搭在肩膀上，一只手抓着宋雨时的手腕，一只手搭在浴室的门把手上，嬉皮笑脸地问：“要不要一起洗？”

“不要，我洗过了。”

“那就再洗一次嘛。”说着就要去撩宋雨时的衣服。

“别闹。”宋雨时按住他的手，把他推进去，替他关上门说，“抓紧时间。”

虽然耍流氓失败了，但这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在浴室里哼着歌洗完了澡。

洗漱完出来坐在沙发上，宋雨时帮他吹头发，他闻着宋雨时身上的味道，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投向窗边那两条颜色相近的平角内裤，然后想入非非。

“发什么呆，好了。”宋雨时叫他。

“没什么，走吧，吃饭。”

两个人下楼，就在附近找了家餐厅。

吃饭的时候何琳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回来了，让他去家里，怕他有顾虑，何琳说是她自己买的一套房子，一个人住。

“你是不是在爸爸家？”何琳问。

“没有。”

“不在爸爸家，那你住哪儿？”

“住酒店。”

过了几秒何琳说：“怎么住酒店呢，回来住吧，房间按原来的样子给你布置好了，你现在在哪里，妈妈去接你。”

“住酒店挺好的，方便，我现在在外面吃饭，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吃完自己过去。”

“你怎么还是这么倔。”何琳叹了口气，“那你先吃饭，我挂了。”

“嗯。”

电话刚挂何琳就把地址发了过来，肖屹知道那地方，离以前他们住的小区很远，离市中心更近。

吃完饭宋雨时付的钱，出了餐厅肖屹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了，回去好好陪你妈，我就在酒店呆着，不会乱跑。”

刚刚来的路上宋雨时看见有一家大的水果超市，拉肖屹过去，让他给何琳挑点水果带回去。

“她喜欢吃什么？”

他很少见何琳吃水果，也没听何琳说过喜欢吃什么水果，他说：“我不知道，还是别买了，万一她不吃多浪费，她要是想吃随时都可以买到。”

“不一样，你买回去她肯定会吃的，而且会很高兴。”

重要的是那份心意。

“那你挑。”他说，“让你先贿赂一下。”

宋雨时边仔细挑选水果边笑着问：“贿赂有用吗？”

“说不准。”

“你就值这点水果啊？”

“要是别人这一个店的水果都没用，你嘛，倒贴我也愿意。”说完傻笑着一个劲往上凑。

宋雨时闪到一边说：“注意形象，好多人看着呢。”

“看就看呗，长这么帅不就是给人看的。”

……

最后在进口区挑了几样水果，分量少，但价格一点也不便宜，宋雨时付的钱。

“不是说我买回去？”

“你不是说让我贿赂吗？”宋雨时把袋子递给他说，“打车了吗？”

“打了。”

宋雨时抬手帮他整理好卷起来的袖口，认真地对他说：“如果你妈留你就在家睡吧，多陪她说说话，陪她吃顿饭，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

“没有，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打的车来了，他走到路边打开车门说：“行了，我心里有数，你自己回酒店休息，如果觉得无聊就叫吴小谦和陈奇陪你出去转转。”

“是，我知道了，快走吧。”

宋雨时早有准备，带了书和作业，他没什么心思出去玩，就窝在酒店里看看书，写个作业。

打车到小区门口，是新楼盘，算不上高档，但安保不错，因为没有门禁卡保安不让肖屹进去，他只好打电话给何琳，让她和保安说。

接完电话确认了身份保安才让肖屹进去。

里面的楼不知道怎么排序的，乱七八糟，他绕了好大一圈没找到何琳住的那栋，小区绿化面积大，第一次来很容易找不着方向，最后晕了头，问路人才找到地方。

刚好何琳从电梯里出来，她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身形愈发单薄，肩上披了一条深蓝色的披肩，脸色略显苍白，头发松松垮垮地扎起，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

几个月不见，何琳就像变了个人，以至于他险些不敢认。

“妈。”他走近喊了一声。

“小屹。”何琳看见他立刻开心地笑起来，脸上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采，“我还以为你找不着路了，走吧，我们上去。”

“嗯。”

两个人一起进电梯，何琳欣慰地看着他说：“长高了。”

“哪里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他问。

“没事，可能这几天没睡好。”何琳看着他手里提的袋子问，“这是拿的什么？”

“给你买了点水果。”

何琳微微一愣，笑起来说：“花这个钱干嘛，家里有水果，给我拿着吧。”

“我提着就行了。”

电梯门打开，何琳说：“到了。”

开门后何琳给他拿了双新的脱鞋，进去他看见桌上还摆着没动过的饭菜，看样子已经凉了，他把水果放在桌子上，转身问何琳：“这么晚了还没吃饭？”

“早上吃得晚，不饿。”何琳关好门，取下身上的披肩说，“别站这里了，去沙发上坐，妈给你洗点水果。”

“你坐着，我去吧。”他提上水果进了厨房。

电饭锅里的饭还是热的，他把水果放在一边，去桌上把菜端进厨房，何琳以为他要收拾碗筷，跟进来说：“放着我来收拾。”

他动作熟练地开火热菜，目不转睛地盯着锅说：“菜凉了，热一下，多少吃点。”

何琳看着他，半年时间不见，长大了，也成熟了很多，心里有欣慰，也有心疼，如果不是因为两个大人的事情，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不会被迫成长得这么快，她说：“小屹，我来吧。”

“不用，马上就好。”

何琳在旁边洗水果，洗好端出去。

菜热好上桌，何琳盛饭，问他吃不吃，想起宋雨时说的话，他说：“那我少吃点。”

“好，半碗够吗？”

“够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饭桌上闷头吃饭，以前就没多少话可说，现在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总感觉相处起来比以前更不自在。

何琳给他夹菜：“不要只吃饭，吃菜。”

“你也吃。”他吃了一口菜，何琳的厨艺还是老样子，说不上难吃。

“在外婆家学会做饭了？”何琳问，她想借此打开话匣子。

“只会些简单的，热个菜，煮个面。”说起煮面，他的厨艺恐怕也是遗传了何琳。

何琳笑着点头说：“以前做饭加多少水都不知道，现在都会自己煮了，这样也好，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做，肯定比我强。”

他已经不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肖屹了，他学会了很多技能，更重要的是他遇到了一个什么都会并且愿意陪在他身边的人，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一个人的生活了。

吃完何琳收拾碗筷，他说他去洗，何琳不放心，跟过去看，看见他手上麻利的动作何琳想起了他小学的时候，他想开电脑玩游戏，何琳说把碗洗了就让他玩，结果他把那天的碗全打碎了。

“从那以后你就再也不选洗碗了，说不喜欢那个滑溜溜的感觉，情愿多写点作业。”何琳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洗洁精挤太多，第一遍洗完不用清水洗，碗当然是滑溜溜的。”

他也笑了，说：“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

“是啊，现在好了，长大了，什么都会自己做了。”不会什么事情都依赖妈妈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没人可以永远做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厨房收拾好到客厅坐了一会儿，买的水果何琳说好吃，吃了不少。

房子没有以前的那个家大，三间房，何琳说有一间是他的，他的东西都放在里面。

“要不要去看看？”

“看看吧。”

房间门打开，里面的陈设几乎和他以前的卧室没区别，床是他以前睡那张，桌子也是以前用那张，几个角已经掉漆了，床单和窗帘也和以前一样，当初他自己选的，房间里的衣柜，书架，吉他，篮球，所有东西的位置都没变。

可是其他什么都变了，所以这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反而让他感觉不舒服，但这毕竟是何琳的一份心，布置这里肯定花了不少心思。

“挺好的。”他说。

“你喜欢就好。”

何琳出去了，她要去休息一会儿，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拿手机给宋雨时发消息，问他在酒店干嘛。

—看书呢，怎么了？

他一个视频打过去，宋雨时坐在沙发上。

“还以为你在睡觉。”

“不困，你在哪儿？”

他反转摄像头，大概扫了一下整间屋子说：“房间里。”

“这是你的房间？”

“嗯，和我以前的房间布置得一样。”他把摄像头翻转回来。

“看上去不错，你妈肯定为这事费了不少心，她还是很在乎你的。”

他说：“我知道。”

“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就是觉得在这里不舒服，不自在。”

他心里其实还是没有完全接受父母已经离婚的事实，加上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原本就少，有这样的感觉很正常，宋雨时说：“别想太多，她是你妈，是你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她现在没有组成新的家庭，她的家就是你的家。”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他很难克服心理作用。

宋雨时注意到后面墙上挂的吉他，问她：“你还会弹吉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把吉他买回来好几年了，一时兴起，买来没摸过几次，一直放在那里吃灰，他是个音痴，没什么音乐细胞。

“不会弹，给你了，等会儿我带回酒店。”

“放那儿吧，我也不会弹。”

“不会弹就学，这又不难，你肯定能学会，我相信你，到时候学会了第一个弹给我听。”

宋雨时问：“你想听什么？”

“你给我录的那首摇篮曲。”

“那不是摇篮曲，其实是一首钢琴曲。”

他问：“那首钢琴曲叫什么名字？”

“《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