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馆门票不便宜，但里面没什么玩的，玻璃房子里非常拥挤，而且去的人里十个有八个是女生，他们进去逛了一圈就出来了，吴小谦说还不如去博物馆，博物馆还免费。
气球带不进去，进门的时候放在门口的保安那里了，绑在旁边的栏杆上，出来后肖屹发现气球不见了，保安也说不知道去哪了。
“东西在你们手里弄丢了，你们难道不用负责吗？”他问保安。
保安说：“这种东西我们不负责保管的。”
“肯定是被别人拿走了。”吴小谦说，“刚刚进去的时候不是说了我们等会儿出来拿吗？”
宋雨时拉住两个还想继续和保安理论的人：“算了，丢就丢了吧，再买一个就是了。”
手臂被抓得很紧，肖屹看着宋雨时，宋雨时对他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自认倒霉，走吧。”吴小谦说。
几个人离开艺术馆，不知道接下来去哪里。
“前面是不是有家电影院，去看个电影算了。”吴小谦说，“一号刚上映了几部新片。”
“那我们去看电影？”肖屹问宋雨时的意见，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没有一起去过电影院。
“要不你们去吧。”陈奇看了吴小谦一眼说，“我们就回去补觉了。”
说完没等吴小谦开口就把人拉走了。
走到地铁口陈奇才放开他，他把外套整理好后说：“拉我干嘛，我早就不困了。”
“你要和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你不觉得自己很亮吗？”
他两只手拽住衣襟抖了抖，扬起下巴说：“我当然知道我很靓了，试问谁见了我不叫一声靓仔。”
陈奇无语：“你酒还没醒呢吧，出门也不照照镜子。”
他拿出手机左右照了照，满意地说：“虽说是有点肿，不过无伤大雅，我觉得还是挺帅的。”说完转头发现陈奇早就站上扶梯下去了。
“哎，你跑那么快干嘛，等我一下！”
电影没有看成，刚走到电影院门口肖屹就接到肖正鸿的电话，肖正鸿恰好在隔壁市出差，听说他回来了，就坐车回了家，问他在哪里。
肖正鸿晚上要飞走，说现在见一面，他看着宋雨时。
“去吧。”宋雨时说。
他让肖正鸿把地址发过来。
相比何琳的住处，肖正鸿的房子地理位置要好得多，价位自然也不是一个级别，肖正鸿到底有多少钱他不知道，反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这几年没为钱发过愁。
“坐地铁过去应该快一点，我们去地铁站。”他看完地址说，“你和我一起去，见一面，说几句话就走，反正他也没什么时间。”
宋雨时不想见肖正鸿，他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嗯，好。”
地铁过去要半个小时左右，出了地铁口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周围很安静，一排过去都是独门独户，自带花园的小别墅。
宋雨时在转弯的路口停下，说就在这里等他。
他找到门牌号，按响铁门上的门铃，一位阿姨在里面给他开了门。
肖正鸿在楼上洗漱，房子应该装修好不久，家具什么看上去都是崭新的，顶上的水晶吊灯还包着一层膜。
他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肖正鸿就下来了，西装革履，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看来马上准备出门了。
“这是家里的钥匙，想回来随时回来，阿姨在，你的房间也收拾好了。”肖正鸿把钥匙放在他面前，在他对面坐下来，“你已经去看过你妈了？”
“去了。”
“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看上去不太好。”
肖正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件事说来已经和他没多大关系了。
没说几句话肖正鸿就连续接了三个电话，看来是真的很忙，他也不想多留，和肖正鸿一起出了门，司机要送肖正鸿去机场，没办法送他。
“我给你打个车。”肖正鸿说。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我坐地铁就行了。”
“那我走了。”
“嗯。”
肖正鸿坐上车，车子开走。
车子经过转弯处，肖正鸿往窗外瞥了一眼，看到了宋雨时，正一个人安静地站在路边。
没想到肖屹这么快就出来了，宋雨时以为怎么也要半个小时，这才进去几分钟。
“他赶飞机去了。”肖屹说。
“刚刚那辆蓝色的车是他的？”
“嗯。”
看时间已经三点多了，等会儿他要去何琳那里，两个人先坐地铁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刚好四点，何琳发消息问他出发了没有，他说马上过去。
他把手机充上电，挨着宋雨时在沙发上坐下来，宋雨时转身面向他问：“现在要过去了吗？”
“嗯。”他握住宋雨时的手指轻轻揉捏，“晚上想吃什么，点外卖吧，好不好？”
“等会儿饿了再说，你快去吧，别让你妈等久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他直起上半身，跪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倒在宋雨时身上，两个人一起向后倒去，他趁机在宋雨时的脖子上啃了一口，嘴唇贴在宋雨时的侧颈说：“那我走了啊。”
宋雨时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好。”
“我吃完饭就回来。”
“嗯，我等你。”
他抬起头在宋雨时的嘴上亲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爬起来。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把宋雨时一个人留在酒店里，但他也不想勉强宋雨时和他一起去。
去何琳家吃饭的不止他，还有那个姓伍的，伍海成。
一米七出头，身材微胖，五官平平，眼角有几道褶皱，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明显，门打开后两个人面对面，气氛有一丝尴尬。
“小屹来了。”
“嗯。”
伍海成招呼他进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进厨房帮何琳的忙去了。
何琳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对他说：“小屹，你先坐一会儿，吃点水果，桌上的水果都是刚洗好的。”
“好。”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碌，他在客厅里看不见厨房里的情形，只能模糊地听见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可以明显看出来今天何琳的心情不错，脸色也好多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很多余。
面对一大桌子菜他没有任何食欲，何琳说今天的菜都是伍海成特地去买的，让他多吃点。
按理说伍海成的年纪比肖正鸿小，但看上去却比肖正鸿老，打眼看上去像五十的人，说他是爷爷辈的都不算过分。
伍海成早年离异，有个女儿跟着前妻，一直没有再婚，他以前在外企上班，后来辞职，出来自己做点小生意，一年大概有几十万的纯收入。
这些都是肖屹在饭桌上得到的信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透露给他的，在他看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伍海成都配不上何琳，以何琳的条件随随便便可以找个更好的。
但他怎么想不重要，这是何琳的事，何琳既然让他们见了面，说明已经认定了这个人，他不能让何琳为难，何况这关系到何琳后半生的幸福。
她总归要找个人一起过完后半辈子，那个人是谁不重要，只要她喜欢，只要对她好。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这句话宋雨时对他说过不止一次。
这顿饭他吃得不少，何琳很高兴，吃完饭伍海成去厨房收拾碗筷，母子俩在客厅聊天。
他想走，但又怕何琳多心，所以等到伍海成收拾完出来，三个人一起坐了一会儿，伍海成问什么他答什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不耐烦。
七点多吴小谦给他打电话，问他晚上要不要找个地方一起喝两杯，他说马上过去。
“要走了吗？”何琳问。
“嗯，和吴小谦他们约好了。”
伍海成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去哪里，我开车送你。”
“不用麻烦了。”
“就让伍叔叔送吧，他开车方便。”何琳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他，“家里钥匙拿着，现在知道地方了，下次直接回来，别住酒店了。”
“好。”
他拿了钥匙，和伍海成一起下到车库，坐上车后报了酒店的地址。
发动车子，伍海成说：“听说你明天早上就回去了？”
“嗯，回去上课。”
“几点的火车，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打个车过去很方便。”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路伍海成接了何琳打来的电话，问他们到地方了没有，让伍海成等会儿买个锅铲回去，晚上炒菜的时候锅铲坏了。
肖屹一直侧头看着窗外，很难用语言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原本以为永远只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就成了别人的，而他却不能有任何怨言，甚至还要说一句恭喜。
他心里并不乐意。
“其实你妈最在乎的还是你的想法。”伍海成说，“她怕你接受不了，这事主要怪我，太心急了，让她两面为难。”
“你们怎么打算？”他问。
“只要她好好的，我不奢求什么，不管她怎么想，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人活半辈子，很多事情都会慢慢看透，何况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求的已经不是那一个结果，他说，“现在我会守在她身边，直到她不再需要，叫我走的那天。”
他会对何琳好的吧，肖屹想，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何琳应该很了解他的为人。
当初如果没有肖正鸿，也许这段感情一开始就会成，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两个人又走到一起，或许这就是命。
其实他一直以为肖正鸿才是转头就会再婚的那一个，没想到反过来了。
无所谓了，反正他们已经离婚，早晚都会组成新的家庭，新家庭的成员是谁和肖屹没多大关系，因为都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车子停在酒店对面的马路边，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说：“你们的事以后不用过问我，我没什么意见，谢谢你送我。”说完下了车。
伍海成看见他过了马路才把车子开走，这孩子比他想象中成熟得多。
收到肖屹已经到楼下的消息，宋雨时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洗了把脸，刚刚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天气很凉，睡这一觉起来头有点痛。
猜到宋雨时肯定没吃饭，肖屹在楼下买了份卤肉饭带回房间，卤肉饭很香，宋雨时打开先喂他吃了一口。
“怎么样？”
“还不错。”
宋雨时吃了一口：“还以为你要很晚才回来。”
“那个姓伍的也在，本想着吃完饭就想走的，多留了一会儿。”
他这么一说宋雨时就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笑着对他说：“你妈肯定很高兴。”
“嗯。”但他却不那么高兴。
坐在床边一句话都不说，宋雨时吃完饭坐过去问他：“不开心？”
他摇头说：“嗯。”
宋雨时被他的动作逗笑。
“笑什么。”
“摸摸。”宋雨时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烫不烫？”
确实有点烫，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好像真的不一样，他紧张起来：“你发烧了怎么不吭声！”
“没事，一点小感冒。”宋雨时拉他一起倒在床上，侧躺着，面对面，抬手捏着他的耳垂说，“别不开心，别想太多，她有自己的生活。”
“嗯。”他笑着点头。
“无论如何，你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