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先行，这是围棋的走法。

她是在让我。

意识到这一点，赵欢悦抬眸，却对上了唐芙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心头猛得一触，赵欢悦又赶快把头埋了下去，明明心口的旧伤问题已经治好了，为什么她对上那双眸子还会敏｜感地和触电一样呢？

赵欢悦悄悄地挪了挪位置，她埋着头，修长的手指从黑子的竹篓里夹起了一颗黑子，轻微颤抖的指尖表明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唐芙却很淡定，她的指尖夹着白子，目光也落在了棋盘上。

赵欢悦先占据了最中心的位置。

唐芙也跟着她落了一子。

赵欢悦很紧张，可是听到唐芙的白子敲在棋盘上的声音，她突然又不紧张了，以前的感觉回来了，赵欢悦咬着唇，落下了最后一子。

看到对方的阵法已经成型，自己已经无路可走，走哪边对方都是赢了。

“我输了。”唐芙望着棋局，她承认的很坦然，眼里满是坦荡，她输得起。

唐芙很随意地将白子放回了棋篓里，她对着夹着黑子，有些愣神的赵欢悦，做了个请的动作。

“宿主是故意的吗？”白色的团子生出双手，挠了挠头，它怎么有些看不懂了，既然是给反派送礼，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进行一场棋局呢？

可是，当它看到赵欢悦有些不敢置信，她突然跳起来抱住了唐芙，金眸里满是喜悦地说了一句“谢谢。”

系统它就突然懂了。

这份礼，是赵欢悦她凭本事争来的，她赢了她的神仙姐姐，这是唐芙让她明白神仙并不是不可以触碰的，不要对她再有那种生疏的边界感了。

这种边界感让唐芙很苦恼，特别是当她听到赵欢悦唤她神明大人的时候，这种生疏的感觉最为强烈，强烈的直让唐芙皱眉，她又没聋没瞎，这屋子就这么点大地方，真当她看不见赵欢悦的那些小动作吗？

而现在，这份边界感淡了不少，如果赵欢悦只是桃花源的普通村民来说，唐芙保持神秘是极其重要的，神是不能对凡人示弱的，这神秘感与术法才是她们立命之本。

与其说是唐芙在对赵欢悦示弱，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种引｜诱，既然她身为邪神，那用一些小小的手段来引诱反派共沉沦，这很合理吧，她是来攻略反派的，又不是来饲养反派的。

“宿主，这么久过去了看到你还记得主线实在是太好了。”听完唐芙解释，白色光团的系统都忍不住泪目了，它直接抱着唐芙的双手，泪眼汪汪的，就差没往上蹭了。

唐芙没有理会她，她先俯下身子，将赵欢悦的衣服给整理好，大半夜的，等会儿要在这偏远的山间行走还是有些冷的，伤还刚好，还是不好受凉的好。

赵欢悦只是感觉自己有些兴奋，她的血脉里确实是有些争强好胜的战斗因子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想着从一个小炮灰爬到将军的位置，平日里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这样一场难得简单对决却安抚了她的内心，唐芙只能看到赵欢悦头顶上显示的小狗正眯着眼，开心地冲着她摇尾巴。

这场五子棋的对决，倒不如说是唐芙在以自己的方式给赵欢悦顺毛，可赵欢悦也偏生吃这一套，她是真的吃，而且还是非常的吃！

看到赵欢悦头顶的表情包小狗抖耳朵抖得这么开心，唐芙也忍不住替她感到开心，唐芙的脸上含笑，两个人都十分满意的牵着手，在山间走了一路。

唐芙穿着一袭清雅的白衣，赵欢悦则是穿着略显攻击性的一袭红衣，两人身高相近，并肩而行，一红一白，十分般配。

当然，还要她们没被别人撞见，要不然大半夜的，隔得远，真的会以为是什么妖精又出来掏人心窝了。

只是赵欢悦没有注意到，天空中的明月被乌云掩盖了，这山间的路是越走越黑了，走到后半路几乎是唐芙牵着赵欢悦，她怕把她搞丢了。

“这感觉有些不对劲啊。”原本呆在赵欢悦的邪神神像里的黑气探出了头，小声提醒着赵欢悦道：“等一下可能会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我和你说，你身边的这位可不是什么小白花，绝对不是你所说的什么神仙那么简单的。”

黑气朝着唐芙的方向闻了闻，“从她身上，我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我不相信你。”赵欢悦对着黑气摇了摇头，她皱着眉头，话语还十分坦诚：“你似乎遇到事情也只会躲，欺软怕硬的东西，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不久之前才嘲笑我当狗，唐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需要我付出就对我好的人，我不喜欢别人这样说她。”

“别人接近我都是带有目的的，或是为了我的钱，或是图我的才能，又或者，只是想要我的身子，哪怕是打战的时候一直跟在我身边，我能以性命相托的好友也一样，如果是皇宫里争夺皇位的那些党派，什么大皇子党，二皇子党，长公主派，那就更厉害了。”

黑气若有所思：“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好像有些无法反驳。”

“不对不对。”黑气突然打断了赵欢悦的话，反驳道：“你难道就不怕她是演戏吗？你不怕她是骗你的吗？”

“我乐意，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吧，哪怕你以前再威风，你现在不过是具连身体都没有，还要依靠我过活的邪神神像，离开了我，你也就只配被我唐姐姐丢进那青花瓷的花瓶中，过着那暗无天日的日子。”被这黑气这么一说，赵欢悦的反骨还上来了，忍不住怼了回去。

唐芙抬眸，发现赵欢悦头顶，那小狼狗的表情包正在对着这黑气呲牙呢，唐芙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赵欢悦就收回了目光，这或许真的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感觉到赵欢悦的内心，唐芙忍不住在一旁暗笑到。

黑气：“……”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黑气若有所思，看到赵欢悦得趁地仰起头，脸上露出了如同斗胜的公鸡的表情的时候，黑气突然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它之前骂赵欢悦的时候用过的技俩吗？这姑娘！好的东西不学净学些什么东西！！！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一点都不知道尊老！！

黑气被赵欢悦的举动气得咬牙切齿，最后只撂下一句狠话：“要是之后你真的出事了别可找我！”

看到原本趾高气扬的邪神神像中的黑气被气成这个样子，最后只能无能狂怒，灰溜溜地溜进了神像之中，赵欢悦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欢乐是容易传染的，唐芙看了赵欢悦是实在忍不住，捂住嘴巴也笑出了声的样子，唐芙也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白色团子状的系统就更放肆了，仗着只有唐芙能听得到，它插着腰大声笑了出来。

这下，只有黑气受伤的世界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