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地宫里出来时,外面正值傍晚时刻,漫天晚霞纷飞。
黎秭慕软绵绵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吴邪~我好困~你背我~”
于是难得的,吴邪竟然没有说什么,就在黎秭慕面前蹲下。
她像一只小猫一样,趴在吴邪的背上,头伏在吴邪的颈窝,把自己身体的重要全都交给了这个后背。
闻着从吴邪身上传来的只有他特有的气味,黎秭慕渐入睡眠。
吴邪轻轻地掂了掂黎秭慕:真轻,是种体型和重量不对等的感觉。
吴邪背着黎秭慕回到寺里,苏难在站在院子的门槛里。
一见到他们,苏难神色担忧的上前:“你们没事吧。”
下一秒,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掉下悬崖的两人虽有些狼狈,但却没有受什么很严重的伤。
“没事。”吴邪沉声说着,不着痕迹地将身体移开一下,避开了苏难对黎秭慕探究的眼神。
吴邪带着昏睡的黎秭慕回了房间,苏难跟着转身: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连摔伤都没有,只是昏迷?
苏难在脑海中复现着黎秭慕以往的一言一行。
乍一瞧,她就是一个有些娇气、任性的小姑娘。
但如果开始深思细究的话,就会发现她和他们的‘不同’之处。
从始至终干净的身体,被黎秭慕拉着抱着时吴邪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忍痛表情,吃饭喝茶的时候,滚烫的食物直接入口……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苏难的内心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感,那是一种对隐秘真相的好奇和渴望;又是一种不得不与之为敌的纠结。
如果黎秭慕不是那金属盒子的女人,苏难也曾想过劝他们加入汪家,留他们一命。
……
本来从这么高的悬崖下摔下来,两天的时间毫发无损的回来,已经够让人怀疑了。
好在黎秭慕昏迷了还能找个受伤的借口,结果她睡了个五六天,刚醒就活蹦乱跳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体质特别。
吴邪赶紧把跑出房间的黎秭慕拎小鸡崽似的拎到屋子,撂到床上。
“吴邪~我不想闷在屋子里了,我要出去玩!出去玩!”黎秭慕摇晃着吴邪的手臂,吵着闹着不想待在屋子里。
吴邪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带熊孩子也不过如此了。
被吴邪严词拒绝后,黎秭慕气呼呼地背过身去,不看吴邪。
“我讨厌被关在屋子里!我要出去玩!”黎秭慕故意用吴邪听得见的声音,委屈巴巴地嘟囔着。
真像只炸毛小猫。
吴邪这么想着,把手伸向黎秭慕的头顶上,揉了揉她的脑袋,给她顺毛:“晚一点,让你在院子里待一会。”同时心里继续想着:这以后要是生个女儿像她这样难搞,该是有多烦人啊!
“吴邪你最好啦!”黎秭慕开心猛扑。
“嘶——啊——”吴邪惨叫。
……
“你给我老实待着!”吴邪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腰怒吼,什么小猫!分明是只大熊猫!
黎秭慕正襟危坐在床上,做错事的她头深深埋下。
知道自己错了是真的,内心愤愤不平也是真的:自己不过就是稍微,有一丢丢没有控制住力道而已,都是吴邪太弱了的缘故。
要不是自己的血液对人类来说,并不稳定,有大概率会破坏人类的基因,导致身体出现异常,即便吴邪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经历,不然她早就天天给吴邪喂,把他养的强强壮壮的。
黎秭慕一抬头,吴邪立刻后退了几步。
看到黎秭慕还老老实实坐在床上,没有任何要扑上来的意思,吴邪长出了一口气,在心理腹诽道:他娘的,都给弄出心理阴影了。
“吴邪~其实我觉得现在再伪装也来不及了。”黎秭慕说:“再说从一开始,苏难姐姐就没有信任过我,她一直在观察我。”
“你以为是谁的问题?”吴邪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看着她:“你知道别人在观察你,你甚至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吴邪当然也知道,现在再伪装已经于事无补,可要是不做些什么,他总觉得很难受。
他自认为对黎秭慕不过是一次利用,一次大发善心,送她回去避一避已经是仁至义尽。
可她追来了,那时候他想:是她自己贴上来的,之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反正她很强,汪家派来的人都杀了两波了。
所以他冷眼看着她对苏难漏洞百出的掩饰,或者说是一种‘薛定谔的掩饰’。
这样的言行举止,和在古潼京对他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谈话间好像隐藏了什么,但是在相处中,又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特殊的一面展示出来。
他很烦躁,不想管她,但又忍不住要管她。
直到从那地宫里出来之后,她说困了,就再没了呼吸。
明明知道她不是人类,或许其实本来的她也不用呼吸,但在那一刻,他还是感到了内心传来的恐慌。
后来,她的身体变得很热,很烫,那是一种人类不可能承受得了的温度。
她说过,人类和非人一样,身体都是有一定的运行机制。
吴邪很快就联想到了,她现在的情况,很像是人类身体免疫力的一种自我保护反应,为了消杀体内的病毒或者细菌,并将其排出体外。
她大概是在地宫里碰到了什么能够伤到她的东西。
他在害怕,不知道是害怕这是她变成怪物的前兆,还是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睡了整整六天,吴邪的眉头也皱了六天。
这六天,他几乎都守在她身边,即便是离开,也不敢走得太远,太久,以免苏难趁他不在的时候对黎秭慕做些什么。
直到她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的眉头才舒展开,吊着的心才回归了原位。
也是在这段时间,他正视了潜意识里一直在逃避的东西。
他甚至开始隐隐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好好将她隐藏,保护好。
“因为我没打算留活口啊。”黎秭慕说:“我是打算等她下山的时候,找个机会毁尸灭迹的。”
闻言,吴邪立刻联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书里说: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家,她们背后彼此诋毁,面子上这样多情,两个政敌在香槟酒会上碰杯的一套功夫,怕也不过如此。
吴邪现在深以为然,毕竟这段时间,黎秭慕见了苏难一口一个姐姐,看起来就像是亲密无间的好闺蜜,谁知道心底里想的是如何灭口。
而苏难,虽然对他有所好感,看起来也和黎秭慕相处甚欢,其实心底里正盘算着怎么把他们俩绑到汪家。
“那现在呢?你还忍心对她下手吗?杀了她,你会愧疚吗?”吴邪问。
“如果她对我们没有威胁,当然可以不杀;如果对我们有威胁,我为什么要因为杀她愧疚。
大师兄说了,如果发现自己被谁觊觎,或者说有谁对我产生了威胁,不管这个谁是谁,认识了多久,感情有多深,一定要毫不犹豫的将他杀了。
即便是觉得感情很深的朋友,在‘他’做出伤害我的决定时,‘他’就变成了病变的器官,腐烂的肉。”黎秭慕顿了顿,看着吴邪道:“你会因为换掉的病变器官,剜掉的腐肉而内疚和自责吗?”
“我也是这样吗?”吴邪问:“如果有一天,我威胁到了你,你也会杀了我吗?”
“好听的假话和难听的真话你想听哪个?”
“好听的假话。”
“你就是我的唯一,是我存在这个世界的理由,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就算是你践踏了我的感情,让我受尽了冷眼和折磨,就算让我遍体鳞伤,我也绝不会对你刀剑相向,对你的怨恨,我也只能以我的死亡为终结,让你子孙满堂都无法填满心中的求而不得的空洞。”
以上,都是黎秭慕从虐文里学来的。
黎秭慕说得声情并茂,吴邪听到的可不是那么回事,好听的假话颠倒过来,就是难听的真话:我是为了你留在这个世界的,我确实很喜欢你,但是,你要是践踏了我的感情,让我遭受一丁点折磨,我绝对会对你刀剑相向的,什么‘你失去的只是一只腿,而紫菱失去的,可是爱情啊’这种事情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以死亡来报复你更是无稽之谈,子孙满堂是绝对不可能让你有的,你坐好这辈子瘫痪在床的准备吧。
“你听完了有没有很感动?”
“不敢动。”吴邪一边说,一边挪到床边:“你往里面挪挪。”
黎秭慕听话地往里面挪了挪。
吴邪躺在了外侧,虽然现在的身体经过黎秭慕血液的强化比他之前的身体还强壮了许多,但也经不住黎秭慕没个轻重的造啊。
吴邪一躺下,黎秭慕也跟着躺下,看着吴邪的侧脸,从眉峰,到鼻梁,最后落在了唇瓣。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两人无所事事的躺着,好似两只小猫依偎在猫窝里。
看着看着,黎秭慕翻身而上,跨坐在吴邪的大腿。
“你又要作什么妖?”
“觉得你很好亲,想亲一下。”
吴邪:他不照镜子,也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邋遢样子,她是怎么看出来好亲的,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黎秭慕低头,轻轻地在吴邪的脸颊上啄了一下。
她的唇很软,还带着些说不出来的甜味。
亲完吴邪脸颊的黎秭慕又抱着吴邪的脖子,这一次,她收着了力道。
黎秭慕的脸埋在颈窝嗅啊嗅:好闻的味道有点淡,还夹杂了一些其他的味道,回去了一定要给吴邪洗白白了。
“真不害臊。”黎秭慕窝在吴邪的怀里,喷洒着颈窝的呼吸撩拨着吴邪敏感的神经。
“正视自己内心的**,有什么好害臊的,喜欢你,想要和你亲亲抱抱,肌肤相贴,是爱的本能。”
就算是过去的黎秭慕,喜欢纸片人吴邪,想要嫁给他这件事,也从来不觉得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
哪怕对于别人来说,她的喜欢是天方夜谭,是痴人说梦,是荒诞不经的。
即便是不被理解,被嘲笑,她也坚定着自己的喜欢。
或许,如果她能够顺利长大,这种喜欢会渐渐淡去,偶尔想起许多年前的少女心事时,会感慨地笑笑:自己小时候真可爱。
但她运气很差,她没能以人类的身份长大。
但她运气很好,她遇到了一个不再是纸片人的,真实的吴邪。
淡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映入,照亮了黎秭慕的半张脸庞。
无论是阳光下,还是阴影里,她的表情都是那样的坚定,水泽荡漾的眸子里,盛满了如漫天繁星的爱意。
吴邪的心头涌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你这算正式的告白吗?”
“我的每一次告白,都很正式。”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犹如一根羽毛轻轻落在平静的水面,泛起的波澜荡漾。
“看不出来。”吴邪嘴上是这么说,这一次,却遵从本能,抱着黎秭慕的腰翻了身,含住了她的唇瓣。
黎秭慕瞪大了眼睛,脸颊爆红。
吴邪居然主动了诶~~~黎秭慕心满意足地接受着吴邪。
亲完,和黎秭慕四目相对的时候,吴邪感觉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热,好在黝黑的肤色看不太出来发热的标配,脸色泛红。
“你知不知道,接吻的时候要闭眼睛。”
“我不知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吴邪:……
黎秭慕:(?????)
最近看到了一句话好喜欢:爱是某人看到你最糟糕的一面,还已然爱着你;爱是在你只看到消极的自己时,夸赞你身上所有美好特质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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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直面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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