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怀,周末有空吗?”
午间,景怀坐在窗前吃着刚叮好的饭,这会儿人少,姜准也一起坐了过来。
他还有些恍惚,抬眼见着是姜准,脸上才挤出一点儿笑来,近来景怀一直是这么个状态,神魂颠倒的,时而清醒,时而就这么心不在焉的迷糊着。
说到底,他还是难以介怀上次庄岸的那些话,以及最后自己不反抗的那场性。“嗯,有空。”他扒着碗里的饭,扒了很久都没送到嘴里。
“我有两张票,一起去看吧。”姜准微蹙着眉
“好。”景怀应着,十分淡然,他现在的状态且不论人说什么他都会好好好,是是是,实则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一整个摆烂。
姜准长吁一口气,把他手边的饭盒收起去给他重新热了一下,这些时日姜准一直如此,不厌其烦的为景怀做着一些其不知道的小事儿,他也不在乎景怀恢复精神后是否会记着自己的这点儿好,只希望景怀能快点好起来,走出阴霾。
他十分怨恨庄岸,每次只要一想到那货和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在一起、还总是叫景怀不痛快,他便恨得牙痒痒。
却也不知怎么,庄岸那日与景怀一般无精打采的出现在便利店、求自己带着景怀去看展时,姜准的心又软又疼,他看得出,庄岸那个混蛋,心里也是有了景怀的。
而能给景怀治病的也只有庄岸那一个良医了。
周末,直到姜准敲了三次门口,景怀才从床上挪起身来,“你来了。”他蓬头垢面,见着姜准坐在椅上自己也跟着坐回了床上,继续颓废着。
“你这是干嘛?怎么又坐回去了?”姜准见状上前拉他,再这样下去,非要抑郁了不可。“不是要一起出去看展吗?”
“看展?”景怀双目涣散的看向姜准,哦,是姜准来了。
“……”姜准动作一顿,撒开了景怀,撸起袖子向公共区走去,锅碗瓢盆儿的什么都有,他四下寻觅着,终于在隔空晾衣服的铁丝末端寻到了景怀像麻一样的毛巾。
他将毛巾在温水里浸湿拧干,又回屋扣在了景怀脸上擦噌着,“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姜准十分无力,也时不时向自己讨伐,为什么能够左右景怀情绪的人不是自己。
擦完脸后,他又给景怀梳了梳头发,姜准熟练的将长发挽起,随即在衣柜里掏出件没有褶皱的t恤给他换上。
姜准看着景怀裤子,手上动作一僵,将挑好的裤子随手扔在了床上,“自己换。”
景怀没有应声,机械般的拿过裤子套上了,一路上他都像个人机一样,姜准走哪里他就跟着走,一步一个脚印的跟着,何为如影随形此刻被他具象化了。
进了展厅扫过码后姜准拉着他走了进去,许是今天是周末的缘故或是庄岸营销的不错,不论内外人皆是行人不断,还时不时听见有路人说这票很难求。
“你说是叫庄岸?我好像刷到过他视频,扭得可带劲儿了!”
“真的吗,他id多少?搜搜。”
在听见“庄岸”两个字时,景怀的精神好似一下就回来了了,他眼神从涣散逐渐聚焦在对面的画上,“庄岸……”他盯着画框右下角的名字,眼泪当即顺着眼眶留了下来。
“景怀……”姜准凑在他一旁轻声安慰着,“待会儿可能会见到庄岸,别哭。”他不想景怀最终以这种看似示弱般的模样与庄岸和解,求得其一时心软。
“……”景怀一怔,听闻可能还会见到庄岸他拔腿就走,前几次见着庄岸来便利店,他便刻意回避,每每未等庄岸靠近收银台,他不是尿急就是去工作间把自己关起来,简直是避之不及。
“景怀——”姜准拉住了他,其实自己也不想景怀来的,私心更不想他们二人和好,可偏偏景怀的心不在他身上。
可若是景怀一直不面对庄岸,就那么藏在心里,即便是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知景怀到底忘没忘,姜准想要他的爱,也要景怀心甘情愿的爱,在其完全与庄岸破罐破摔后。
“他在那儿。”姜准将他扯回到自己身边,届时景怀的两行泪已然变成了泪痕。
他向姜准所指方向望去,接受着姜准在自己脸上擦着泪。
是庄岸。身边还有许明和,还有两陌生人。
从前这种场合景怀也常来常往,偶尔一时兴起还会买上一幅,真是今非昔比,如今自己要靠着不知从哪儿讨来的票到这与自己身份极为不相符的地界儿来。
他遥遥注视着庄岸,那么意气风发,与人交谈看起来那么诙谐幽默,社交着也是那么的游刃有余,他站在那儿,年轻有为和艺术爆棚就写在了脸上。
庄岸身旁两人稍站片刻后便离开了,只剩下他和许明和,景怀见状下意识别过了头,唯恐看见什么让自己刺心的场面,可就在他转眼间,余光中还是落见了许明和手伸向庄岸脸的举动。
“姜准,我们走吧。”景怀小声着,他抓着姜准的衣角有些恳求,到这里,他再傻也自然是知道姜准的票是从哪儿来的了,两个朝不保夕的臭小子哪儿就这么高端了,还有闲钱来看展,过过眼瘾,买得起吗?
姜准垂眼看着那扣在自己衣上的手,心跟着一起揪了起来,“好吧……”庄岸,我尽力了,景怀并不想见你,这次,你没有机会了。
俩人才迈出两步,后面便传来了庄岸的声音,“景怀!”
景怀一愣,眼神骤现惊恐,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为什么,明明是庄岸不对,自己又为什么这般无颜面对。
他想走,想要逃,怎奈脚下却不听使唤一步都迈不出去。
“景怀。”庄岸在其身后停了下来。
姜准撇着嘴去到了一旁,许明和亦是识相的走开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伸手想要去拉景怀,又怕他应激,手又收了回来。“对不起。”
“……”景怀低着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我、我们……”庄岸长吁一口气,好似从未下过这么大决心一般,“和我在一起吧。”
“做、我男朋友。”
景怀闻声猛地回身,眼里全是诧异震惊。
此前,俩人没有在一起吗?
在庄岸看来,那些亲昵,都是被他戏耍的片段吗?
他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景怀的心一碎再碎。
“你不用现在给我回复,也别着急拒绝我……”庄岸抬眼看他,眼圈儿也跟着红了。
景怀听见庄岸稍作抽噎,自己的泪先一步不争气了落了下来,眨眼间,他瞧见了庄岸别在领带上的领带夹,那是新年那天自己带去他家留在那儿的,还没来得及给亲手给他。
他揉着眼,只简单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一声应允应的到底是什么。
“早上我去店里接你下班,去我那儿,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嗯……”景怀半推半就的应着,心乱如麻。
“那、你要是有事儿就先走吧……我……”庄岸手足无措,东看看西望望。
景怀当然知晓这个展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从年前准备到年后,他每次的画展都意味着是否能更上一阶层还是会被人人喊打,是否会被人赏识购进,还是会被网评成垃圾。
“你忙。”景怀请点着头,转身走了,他至始至终都没看庄岸一眼,不用说也能想出该有多帅。
“等我一下。”姜准见状追了过去,在掠过庄岸时狠狠剜了其一眼。
庄岸冷眼回敬,姜准的眼神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第二天一早,六点半庄岸就徘徊在便利店门口儿,他没有像从前一样进去买东西,而是杵在门口的石墩子旁,坐立不安。
他紧张着,他的时间也跟着紧张到提速,不一会儿就听见了来自门里景怀与姜准七点整闹钟的双重奏,庄岸神经一斤站得倍儿直。
“那我先走了。”姜准向景怀摆了摆手,视线一扫而过庄岸身上。
景怀也跟着挥手,随即在庄岸身后驻足,庄岸少有的局促,甚至不敢回身。
“喂,走了。”景怀冷声冷气,简直要把庄岸冻死。
“嗯?嗯……”庄岸僵着身子向前走着,时不时要放慢脚步等等同样精神紧绷的景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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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想好了……”景怀与他二人相对而坐,上次坐在这儿还是和庄岸一起吃饭,眼下竟成了谈判。
他眼里无光心如死灰,已经想好了彻底放弃,人渣到底是人渣,怎样都不会改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恋爱中最大的愚蠢就是一方觉得另一方可以改变,从而不断的降低底线,而不去选择一个一开始就没有雷点的伴侣。
“我看见姜准给你擦脸了。”庄岸先发制人。
此言一出听得景怀一愣,昨日的庄岸还在卑微告白,怎么今天一下就变脸了,包变脸的。自己本就没精力与他情爱了,庄岸也更犯不上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早干什么去了。
“真是温柔,我可学不会。”庄岸阴阳怪气的在景怀对面抱着胸,一脸审视。“你们俩好多久了?”
景怀干脆没搭理他,觉得庄岸完全是无理取闹,没理也要争三分,试图制造更大的矛盾转移火力,从前这招儿尚且对景怀管用,今儿可不好使了!
他从椅上缓缓起身,一脸淡漠俯看庄岸,“昨天的答复是:否。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没时间在你这儿听你说废话。
景怀向一旁挪了一下,想了想又道:“分手吧。”
“站住!”庄岸噌的一下窜了起来,“你什么意思?真是给你脸了?”他察觉自己说话有些不中听,马上变换了语调,柔和着,“怀,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心狠了?”他蹙眉不解。
一个对把自己视为伴侣的人发出告白请求。
一个对从未把自己作为恋人的人说着分手。
两个矛盾的人相遇,在这条特立独行的路上争先攀比,他们将各自的矛盾转移给对方,催化出新的分歧。
依旧是卑微求收藏的老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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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告白vs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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