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那位少女倒是要好，”萧云疏并不抬头，指尖快速在阵法中刻录，“嗯……她也唤你阿夭？”
“毕竟是救命恩人，”猫猫看似淡定，实则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她当然知道方才压低声音的聊天不可能瞒过这种等级修士的耳朵，便特意说了几句好话，此时更是硬着头皮回答，“她们这边似乎惯这么唤人，我也听习惯了。”
萧云疏沉默了会，在猫猫胆战心惊的目光中，缓缓问道，“【她们这边】……所以你果然隐匿身形去了那小村上？”
“是，”莫一夭一听就明白好师姐也摸去了记名居，更不敢怠慢，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回答，“是去抓些药。”
比起遮遮掩掩，不如先直接坦白，才能显得坦荡。
“除了疗伤的药材，还有几味药有启灵开智浓缩血脉之效，”萧云疏布置好了阵法，抬头，“又是何意？”
“那株曼陀罗花，被封印许久又一次榨干了所有毒囊，几乎快死了，”莫一夭早已做好了准备，神色坦然，“师姐你知道我的性子，自然是得想法子解决的。”
萧云疏颇为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又道，“想吃灵草尖？”
“她看到了师姐你留下的字条。”
“我是说，我也随身带了些。”
“啊……多谢师姐了。”
萧云疏沉默了一会儿，指尖轻抚着桌面，似乎是在犹豫开不开口，过了会，大概是下定了决心，面色终于凝重了，“我不该询问你的选择，但……你把师尊给的【弃忧】给她了？”
猫猫头皮一紧，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她如此郑重，脑子飞速运转，斟酌着言辞，低声道，“她气运有缺，又还只是凡人，采灵草尖对她来说多少有些危险，我担心她出事，【弃忧】上有师尊刻下的【强运】，便借她用用。”
萧云疏盯着小师妹清澈的黑眸，良久，轻声道。
“那位少女的确是难得的良善纯净之人，但……还是与妖物走得太近了些。”
“阿夭，你要明白。”
“畜牲终究是畜牲。”
畜牲终究是畜牲。
莫一夭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眸色也变得略微有些暗淡。
如果说，她之前还因为萧云疏为自己停下了攻击马儿和妖豹的举动而有些沾沾自喜，并暗自猜测是否晚上被迫变回原型也不会有事的话。
那萧云疏此时便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
她微微垂首，按下心中那股大概属于莫夭的，习惯性的难过酸楚。
“是，师姐。”
……
夜晚，猫猫颇为忧愁地趴在豹师傅头顶，嘴里叼着一大把灵草尖，慢慢咀嚼，双目无神。
那句“畜生终究是畜生”宛若一瓢冰水，浇灭了莫一夭的乐观心态。而为了防止萧云疏发现晚上的猫形，她谎称自己准备闭关调息一段时间，得了应允后便寻了个角落掏出了自己的随身洞府。
话说回来，她还是看萧云疏掏出来后才想起莫夭也有这玩意的。
随身洞府，堪称万宝宗跨时代的发明，从外看不过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门或是山洞之类可供使用者自定义的外观入口，实际却是一个大概三十来平的独立空间，内置防御和通行禁制，可以用来工作、闭关或是作为需要与人私密交流时的临时会议室，委实是居家旅行打家劫舍之必备良品，唯一的缺点是贵，哦不，贵并不是它的缺点，而是消费者的。
嗯，不过莫夭的随身洞府属于零元购——她从宗主那强取豪夺来的，还是万宝宗内部的加强版。
布置好洞府外的阵法，猫猫还故意在外面又晃悠了一圈，得了萧云疏一句淡淡的催促后才当着人的面钻入洞府，落下通行禁制，又趁着她专心炼药之时变成猫猫溜了出去，随便蒙了个方向往林子里一钻，没过十来分钟就找到了采药的一人两妖。
然后，就在外头一呆就呆到了晚上。
“嗷。”【你也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吧】豹师傅问道。
“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咯。”猫咪尾巴都是耷拉着的。
她完全不敢想被发现后会怎么样，只能将其暂时抛到脑后，加倍努力的勤奋修炼，强壮己身——为了防止被师姐一笛子敲死连翻肚皮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倒也不是全都是坏消息。
莫一夭细细检查着自身情况：由于百日无忧的急速修复能力，昨晚经脉的损伤已经尽数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宽阔而坚韧了些。
于是快要达到普通天才极限的修炼速度再次变快，理论上再经过三五次这样的摧残重塑，或许捕捉天地灵气的速度就可以和消耗持平了？
猫猫琢磨琢磨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觉得得好好感谢给自己下百日无忧的那位陌生敌人。
要不是ta，猫猫估计早就嗝屁了。
霜满地，星满天，风声瑟瑟，猫儿难眠。
莫一夭咬紧了牙，忍着被反噬的剧痛，一面不断疯狂吞吐天地灵气，一面炼化着一颗又一颗灵草尖补充消耗。
偶尔她也惦念一下自家乖崽——也不知道苏木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师姐。
应该……没什么事吧。
……
小院中，萧云疏找上了苏木。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有些事想问您。”
女人的礼数挑不出一点毛病，但被那灰色的眸子扫过，心中藏了猫儿的苏木还是有些发怵。
她默默握紧了腰间的【弃忧】，小声应，“您直说就好，我知道的一定会说的。”
“多谢，我盘点了一下，解百日无忧大概需要这几株药，可它们过于珍惜了，万灵谷的宝库里都罕见，”萧云疏递过几张纸，声音依然淡，听不出一丝着急，“不过，如今世人只知天下仙药尽归万灵谷，却不知天下仙药皆于元始出，或许您知道这些药可以在哪里找到。”
苏木接过，瞟一眼那几行字，微微蹙眉，抬头。
“这几株我知道具体位置，但这一个，我只在采药人的书上看到过，”说起灵草和森林的有关知识，少女极为认真，声音也不自觉响亮了些，“【帝流浆】，性平而味辛，归经属太阴脉，您用它大概是觉得阿夭如今气血淤塞，想借其性平却行气之效作为一味辅药用以调和。不过……有可能的话，如果能选择其他药材代替，即便效果只有原版的**成，也最好是用其他的。”
萧云疏有些讶异，却顺着少女的话问下去，“如何替代？”
“【寄月蕈】和【初阳花】，前者性寒，后者温热，皆有化瘀行血的效果，取前三后五的比例，用荷树树汁调和，大概可以有【帝流浆】七八成功效。”苏木只是略微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过于激进了，”萧云疏淡淡评价，“寄月蕈的毒性不小，其寒气属月，前三后五的比例做不到解毒调和。”
“是，”少女咬了咬唇，却依然坚持观点，“但【帝流浆】太难拿到了。”
萧云疏瞟了眼自己递给苏木的几张纸，其中不乏有需在特殊时间以特殊手段催熟的麻烦奇药，少女却并未对其有所质疑。
“【帝流浆】，在那几处【禁忌】中吗？”她直接提问。
苏木默默点头。
“我知道了，”萧云疏面色依旧淡然，“我心中有数，你带路就好。”
“可是……”苏木有些急了，还想劝阻，却被女人直接打断。
“如果仅是解百日无忧，我大概还能拿出三四种方案替代【帝流浆】，但阿夭体内那股奇怪的霸道药力属极阳，虽然在不断消散，但阳毒会聚于经脉，【帝流浆】诞于石乳中的月华聚集，没有比它更温和又更能解阳毒的药材了。”
苏木闻言，不反对了，微微垂首，拳头不知何时已经攥紧，指尖被捏得发白。
还是因为自己药理不精，没察觉到问题，才让阿夭遭罪。
“【帝流浆】需夜晚取药，今夜已来不及了。”
“嗯，明天出发吧，”萧云疏点头，看向少女的目光却带着欣赏，“你的药理学都是自学的？”
“是。”苏木一怔，不知为何会这样问。
“天赋很好，”女人颇为赞赏，“可愿拜我为师？”
苏木，“啊？”
在超刻苦修炼的猫猫突然打了个喷嚏。
师姐：这天赋真不错，挖个墙角
呆猫是魅魔，咱们小木头也是有一些万人迷体质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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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