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遗忘的干涸

“我不会再问你那鞭子是从何处得来的,不过这种痛苦常人无法忍受。无论是谁,想必你对于他都是十分重要的。”

鹿衔垂眸看着庭爻,眼底满是悲伤,被轻颤的睫毛遮了大半。

庭爻没想到鹿衔的身世如此坎坷,连进门时想问他的问题都抛之脑后了。

庭爻上前一步将他轻轻地揽进怀中,轻拍着他的肩膀。愧疚道:“抱歉,我不该怀疑你。”

鹿衔将下巴垫在庭爻的肩膀处,泪水顺着脸颊洇透层层衣裳,她感受到了潮湿。

今夜,三人无眠。

翌日晨,庭爻是在巨大的憋闷感中醒来的。

一睁眼,一只毛色鲜艳、张扬犹如烈焰的鸟正趴在她的胸口。

原来是小鸟,庭爻还以为是昨夜睡在了牛棚,身上躺了一头牛呢。

庭爻摸了摸她的羽毛,细腻柔软,大多数是短毛。

被摸的那位很是不满,啄了庭爻一下,示意她把手拿开。

米迦勒说:“照顾好她。”

庭爻还因为昨日的事心存芥蒂,没搭理他,米迦勒也没继续说什么。

昨夜无事发生,再次相聚在膳厅,大家的神色都轻松了许多。

今日是第三日,再过两日便可离去。庭爻记得米迦勒说过,一共是七个走马灯。

那司亭既已去过了走马灯,又平安无事地出来了,那他进的走马灯是否已经解掉了?

庭爻用过膳后,一直有意无意地跟着司亭。

司亭一路七拐八拐地闲逛,在第三次路过园地时,庭爻索性不跟了,寻了个石头休息。

过了一会,面前的海床被一片阴影罩住。

一抬头,便看到司亭那张戏谑的脸,他说:“好巧啊,又遇到姑娘了。”

庭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后者连连求饶:“好了,好了。我不是故意耍你的,我只是想要确保这附近没人。”

司亭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冰晶,庭爻瞳孔一缩,是寂晶。

司亭注意到了庭爻细微的眼神变化,说:“你认识这个?”

庭爻含糊道:“在之前的走马灯里见过。”

司亭有些疑惑,随即反应了过来:“原来这个是叫走马灯。”

园地十分安静,透着青涩的绿。

庭爻试探地问道:“你是怎么从上一个走马灯里出来的?”

司亭回答地很快:“就,到了时间,自己就出来了。”

这个走向有些不太符合庭爻的预知,她说:“那你出来后,那个走马灯还在吗?”

司亭不知道庭爻到底想问什么,搓着衣袍徐徐开口:“应该还在。我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也只去过那一个,不过灯主没怎么难为我们。”

他调侃道:“怎么你像审犯人似的。你呢,你是怎么出来的?”

庭爻笑着摆了摆手:“也跟你差不多,呆了几天稀里糊涂就被弹出来了。”

“李姑娘!李姑娘!”

绣娘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庭爻在外都说自己姓李,毕竟庭这个姓,太少见了,说出来跟自报家门无异。

“原来姑娘姓李。”

庭爻听着绣娘的声音有些急切,草草回了他一句,便转身离去。

司亭看着她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抬手将寂晶收了回去。

从贴身的包内翻出一片七叶莲,面向着园地的灯,对着光看了一圈,复又收了回去。

绣娘找不到庭爻急得满头大汗,刚想再去别处寻寻,就看见庭爻从园地内出来。

“李姑娘,你浪费食物被罚了吗?”

庭爻哭笑不得,却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些温暖。

“没有,只是和别人说了几句话。”

绣娘对他们谈了什么一点都不关心,一边拉着庭爻飞奔,一边解释:“跟你一块来的那位公子,被万俟道单独留了下来,我们再进去时,他已经不见了!”

庭爻没想到自己只是走了一会,就能出这么大的事。于是场景变成了庭爻拉着绣娘跑。

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膳厅,膳厅里红衣女子也在,正和万俟道对峙。

“这饭大家都是一块吃的,我是没看到他哪里违反规定了,你这抓人也要有个理由吧?”

庭爻没想到这红衣女子这么仗义。膳厅里两旁的侍卫看到庭爻来了,纷纷竖起长戟。

她有些不明所以,万俟道为何对她敌意这么大?万俟道死死盯着庭爻,话却是对着红衣女子说的:“这是泉先国的家事,和你一个外乡人有什么关系?少多管闲事!”

庭爻算是看出来问题出在哪了,这个万俟道,也就是异能者,不知从哪里知道了鹿衔的身世。

庭爻向前走了一步,侍卫纷纷如临大敌。

她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据理力争:“你们泉先国不是都是鲛人吗?什么时候多了会两条腿走路的子民了?”

万俟道心里门清,自己说不过这个女人。

“他是与不是,我自有法子验证,不劳你费心了。”

庭爻在衣袖中攥紧了拳头,刚想发作,司亭这时才姗姗来迟。

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红衣女子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司亭听完没多大反应,只是将目光转向庭爻。

A级和S级虽然犹隔天堑,但是庭爻不确定冯辉有几个异能,通常来说是只有一个。

庭爻的两个A级异能和两个S级武器能加点胜算,不过不多,因为都不具备什么攻击性。

保险起见,她选择暂时不跟万俟道硬碰硬。

万俟道对于庭爻的识时务很是满意,下了逐客令:“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了吧。”

绣娘在廊内追上庭爻:“李姑娘,你……不管他了吗?”

庭爻停下了向前去的步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绣娘没想到庭爻的问题这么跳脱,结结巴巴开口道:“时……时真。”

庭爻默默记下,语重心长地劝导:“时真啊,你出去后会被抹去这里的记忆,除非你会再次进入走马灯或者获得这里的奖励。”

时真不明白庭爻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些,庭爻一看便知她没听明白。

“意思就是,救人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如果仅仅是萍水相逢,像一开始你那样,我会救一次。”

庭爻话锋一转:“但是,就像借钱一样,救急不救穷。如果一个人没有自保能力,那大约会像伥鬼一样缠上你。”

时真踌躇着开口:“那李姑娘是不会救那位公子了吗?”

庭爻没应声,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会救他,因为我们不是萍水相逢。”

庭爻回到屋内,锁好房门。

灯内的鲛人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目光幽怨:“你可真是大忙人啊。”

庭爻收拾着包袱,鲛人警惕地看着她,说:“你要干嘛,要跑路?我可不是警告你,你跟万俟道玩文字游戏会输得很惨的。”

庭爻停止了收拾的动作,说:“此话怎讲?”

鲛人神秘兮兮地凑近:“他是不是同你们讲呆五天就可以自行离去。”

庭爻点了点头,她虽知万俟道不会这么好心,却还是猜不出他会做什么?

鲛人猛地缩了大半身体回去:“第五天可以自行离去,第六天可就是强制赶走。你以为他是把你们送去岸边?”

鲛人的话点到为止,庭爻瞬间明白其中关窍,毕竟当时进来时,靠近泉先国的地方,人是可以自由呼吸的。

可若是出了泉先国,便是深海,人呆不了几分钟便会呛水窒息而死。

深海的水冰冷刺骨,压力大。若不是本就生活在海底的生物根本活不下来。

哪怕是拥有异能,在海底的不适感也特别强烈。

更别提普通人了。

庭爻知道鲛人没有这个义务告诉自己这些,本来还想利用他套套话的。

庭爻拿手戳了戳鲛人的肩膀,鲛人一哆嗦,傲娇地转过头,耳尖却红了,说:“别太感动,像我这么好的鲛人不多了。”

庭爻“扑哧”笑出了声,鲛人还以为庭爻在笑话他,怒气冲冲地回头,却没在庭爻眼中找到任何嘲笑奚落的情绪。

“你笑什么!”

庭爻从银戒内拿出判官笔,盯着它开口道:“被制成人鱼灯一定痛不欲生吧,你哪怕怨气冲天,杀人无数,我都不能对你对你说一个不字。”

庭爻拿着判官笔对空白的墙壁竖着描摹:“哪怕受此无妄之灾,你还能留有善心,想必之前也是个幸福善良的孩子。”

鲛人闻言红了眼眶:“黄毛丫头,你又能懂什么。”

庭爻将判官笔收了回去,说:“你想不想见见你们之前的殿下。”

鲛人愣住了,上前激动地抓着庭爻的肩膀:“你……殿下还活着?你找到他了?”

一扇门出现在墙壁上,庭爻端着人鱼灯,刚准备跨过,周边的水波动了一下,一道淡蓝色的鞭子直冲她面门。

庭爻拿醒木鞭挡了回去,那蓝色鞭子顿住了,悬在半空中,呈现出被人垂握的姿态。

禁忌条件第一条:禁止夜晚出房间门。

庭爻将鞭子收了回去,那蓝色鞭子动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继续攻击。

“万俟愿,你愿意闷声做好事,是你的选择我不干涉。我现在要去救你家仅存的血脉,你也要拦着我吗?”

鞭子没了动静。

庭爻抱着人鱼灯,彻底跨过了那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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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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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遗忘的干涸(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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