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裕里睡得并不安稳,她似乎被一种未知的恐惧所追逐,冷风刺骨地灌入她的肺部。

她不停地奔跑,速度快得惊人,跳跃间轻盈如同飞鸟振翅。

她的神经紧绷,远没有那么轻松。

她究竟在躲避何物,又找寻何人?

脚下是厚重的石板,远处是被摧毁的风景。

大口喘息着,视线逐渐模糊。在最后一眼,她看到一个蓝发、浑身缝满扭曲线的男人,他站在一堆怪物头上,对她诡异地微笑。

「裕里,游戏还没有结束,怎么能先逃跑呢」

男人咧开嘴,邪恶畅快地大笑着。

裕里握紧手中的武器,然后……

“砰——”

房间里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裕里从睡梦中惊醒。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视线模糊地望向卧室内的落地窗。

惠,她的弟弟去哪里了?

裕里的大脑瞬间清醒,她从床上坐起,开始在房间里寻找那个喜欢用哭泣来表明自己存在的小婴儿。

当她在床底下偶然发现一张母亲的相框时,她才意识到现在的时间点。由于惠的出生,妈妈不幸在一个月前因难产大出血去世。而那个体弱的胞弟至今仍在医院接受治疗。

裕里坐在沙发上缓了会,推开父亲所在的屋门。房间内弥漫着浓厚的酸臭味,酒瓶散落一地,在昏暗的光线下,她找到掉进床头柜夹缝中持续震动的手机。

“你好。”

“呃……请问家中长辈可以接电话吗,有事情需要禅院先生处理……”

“是育草墓园的负责人吗?别担心,我会准时带爸爸去参加葬礼的。”裕里说道。

她坐在床边,回想这一切。

对裕里而言,母亲如同一个美好而朦胧的梦,让她在现实与梦境间徘徊,她沉浸在由母爱编织的棉袋中,又因母亲离世,不得不清醒于这孤寂的世界。

那天出席葬礼的只有她与爸爸,她唤了好几声爸爸男人都毫无反应,裕里最终直接叫了甚尔的名字。

当然,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但她认为现在的甚尔根本不会在乎这些。

葬礼结束后下起了小雨,她和甚尔乘坐电车离开墓园,车上的人很多,裕里手持一把湿漉的雨伞,紧紧握住甚尔的手,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前行,他呼吸着略显沉闷的空气。

到达换乘点的时候,甚尔随着人流下车,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扭头一看,一直跟在附近的女儿没有下车,她找到了一个空位坐下,正安静地凝视着自己。

面对这一情况,甚尔有些无奈地抓了把头发,随后重新踏上电车,在司机的催促下,他不得不再次投入两枚硬币作为车费。

“你想去哪?”甚尔开口。

“我们得去医院,接惠惠回家。”

气氛凝滞了几秒,他才漫不经心地说:“我还有个儿子?”

他佯装疑惑,期待着女儿的反应。愤怒,不解,又或者失望,都是他所期望的反馈。

可女儿只是冷静地回视他:“你有两个亲人,我和惠都在。”

甚尔的眼眸颤了颤,他无法言语此刻的心情,心脏犹如注入了热水,让那团冰冷日渐腐烂的肉块再度汲取到温暖。

【甚尔,我们拥有很多宝藏哦】

妻子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他靠着车窗合住眼,满脸倦容。

十五分钟后,终于到了目的地。下车后,他下意识地看向女儿的手,裕里就在前面走着,就像一个小小的领路人,但没有牵起自己手的意思。

去医院的路上,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试探着裕里的反应,这种时候他突然怀念妻子,妻子总是很敏锐地察觉到甚尔心情的变化,那些不太美好的负面情绪,妻子永远感知的比情绪的自己还要快。

但裕里不行,她似乎察觉不到这些细小变化。

妻子很爱他吗?爱的。

裕里呢?他不确定。

他的姓氏,曾经的家族,都不是什么好提起的过往,他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留给裕里,思及此,甚尔很烦躁。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是该死的孔时雨。

“医院打来的电话吗?”

“不,是一些不重要的工作。”他说。

裕里眨眨眼,此时,她应该安慰这个男人。

虽然他刚失去了妻子,可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需要抚养,他理应鼓起勇气。况且在东京这座繁华而又冷酷的大都市中,生活成本与薪资往往难以平衡。

那只小手又牵起他,女孩稚嫩的嗓音响起:“等一切处理完后我们离开东京吧,去一个小地方生活,你再找一份工作好了。不用那么紧张,甚尔,慢慢来。”

适应妻子的死亡,接受她不在的日子,没有什么是时间无法改变的,时间甚至可以欺骗记忆,裕里想。

接回惠的过程有些坎坷,育婴室的护士小姐姐一度怀疑他是拐卖犯,那张宿醉疲倦的面容,邋里邋遢的打扮,跟在身边怯懦不敢言语的幼女。这一切的印象,都太过符合女护士心中对诱拐犯形象的揣测。

然而基因是伟大的,惠的那张脸和裕里七分相似,而裕里,冷静得像个小大人。直到出院手续办完,主导者都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她指挥着男人在三楼五楼之间回转,缴纳完费用,排队等候药品,跳起来扒住窗口,指着男人该签字的地方,引导他写下自己的名字。

【禅院甚尔】

惠的哭声很孱弱,大病初愈后的婴孩将全部的力气用在睡眠上,她抱着小弟弟,甚尔走在二人身后,拎着两大袋瓶瓶罐罐。

他的动作慢吞吞的,总是缀在裕里身后,但不会跟丢。

上楼时,鞋底因雨水变得湿滑,男人稳稳地扶在裕里身后,宽大的手掌如同支柱,支撑着她一步步向上。

回到家,她将惠放到自己的房间,用枕头将他暂时围住,防止惠醒过来乱爬。

男人径直走进浴室,打开热水器,备好换洗的衣物。

小孩子不应该这么累,懵懂的裕里还是有正常概念的。她和甚尔的角色已经倒反,但目前这个情况纠结这些太没必要。

她逐一清理着男人房间内的杂物,巨大婚纱照隐匿于落地窗后,窗帘严密遮挡。

裕里紧握抹布蹲下,指尖轻轻在衣角蹭过,才小心翼翼地触碰照片中妈妈的脸庞。

妈妈的眼睛很漂亮,是很纯净的墨绿色。

妈妈和爸爸拥有同样的姓氏,那是世间最紧密的联系。

妈妈是很温柔的人,却死在了甚尔最爱她的这年。

又过了十来分钟,浴室的门打开,甚尔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

他靠近裕里,身体散发着热气,难得用温柔地语气说:“裕里,我们离开这里。”

裕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注意到浴室内流动着的粉色水渍顺着管道缓缓流下,空气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腥味。

在那个瞬间,甚尔终于完成了自杀的悲剧。

但他又想起了女儿小小的身影,裕里从小就不爱说话,她对外界的反应很淡薄,妻子说裕里是活在自己小小世界里的小精灵,她只是不愿意分出精力摸索他们的世界罢了。

他和裕里的联系完全依靠于妻子,裕里很少主动找他,而每当她求助自己的时候,甚尔总会无措地寻找妻子的身影。不过这种情况只发生过两次,裕里更喜欢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现在,妻子死了,裕里忽然从她的世界里走出来,逼迫自己分出精力来照顾甚尔,这对裕里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他想,死之前也要安顿好裕里和惠。

他牵着裕里的手,走在去往禅院老宅的路上。

“甚尔,出来的时候没有给惠喂奶,他醒来会哭的,可以早些回去吗。”裕里说。

甚尔没说话,沉默得有些可怕。

那不是什么好去处,但裕里和他不一样。在那个家里尽管活得不如意,也能长大。

“十个亿,连带家里那个小的打包带走。”他和高堂上的老者讨价还价。

裕里站在一旁,在禅院众人看来,小女孩不知所措地握紧了爸爸的手。

她没有想到男人想要把她转手,对面的老者看起来也不好相与的样子,在男人松开她手后,大脑飞速旋转着该做点什么,至少不要被卖掉。

“甚尔,我会死的。”

裕里平淡的嗓音赘述这个事实:“离开你后不需要太久,我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在这里,被虐待欺凌,因为我是女孩,惠是婴儿,我们无法照顾彼此,被当作工具一样对待,这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吗。没有办法离开你的人是我和惠,你要抛下我们吗,抛弃你仅存的亲人。”

大堂里的男人们不加掩饰的恶意眼神冲击着她的神经,裕里那双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

满堂哗然,在座的各位谁不是和这个男人沾亲带故的堂表兄弟,却被他的女儿贬低到畜生不如。

离开禅院家时外面下起小雨,甚尔紧握着裕里的手,任由血水在二人指缝间流淌。进去时轻而易举,出来颇费功夫。

他想点烟,意识到女儿还在身边,将烟盒揉捏成团丢掉。

“你刚才说的话,是假的吧。”甚尔装作随意问道。

裕里没有理他,她的脑袋盯着眼前的路,没有像以往那样仰起头回话,用黑色的眼睛看着他,安抚他。

她生气了。

意识到这点的甚尔心情突然变差。

女主有些黑泥阴暗,人生重开前是悟猫猫手底下的暴力学生一枚,记忆暂时封闭中,愉快看文,接受不了女主性格的可以点叉,骂我,我会哭的。

二修:错字已改,简介已修。

感谢读者捉虫[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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