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春山有些茫然的搬着柴火到自家院子前，一脸莫名的动手搭着炉灶。他怎么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把这四个孩子带回了家？只依稀记得小女娃笑得甜滋滋的，一句好不好？一句可不可以？一句行吗？他点着点着头就把人带回来了。

跟他一样茫然的还有曹家兄弟和大郎，妹妹/云妹妹怎么就不怕莫春山了？还让他带着他们到了他家里？

云姝正在处理鸡毛，有了热水和盆，处理起来就方便多了。因为她力气小，破肚取内脏的活儿是莫春山做的。收拾好了之后她把备好的腌料均匀的抹在鸡身上，然后放在盆里，开始清理内脏。鸡的内脏又臭又腥，大家原本是准备扔掉的。可是云姝想起以前老爸做的爆炒鸡杂，嗞溜了一下口水，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鸡杂清理干净，找莫春山要了点酒搓洗了一回，用点盐腌了起来。此时已近午时，云姝担忧楼氏，曹天要带弟弟回家吃饭，他们约好了下午再过来。

临走之前云姝见莫春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堂屋修着农具，他见他们要走了，立刻站起来要送。他的灶房她进去烧水也见过了，不过三四平方的窄小屋子，清清冷冷连颗瓜菜也无，想来平日也是少开火的。

“先别忙。”云姝拉住大郎，迟疑了片刻道：“打扰春山哥哥这么久，我们帮他做顿饭吧。”

春山慌忙摆手：“不、不用，我，我我随便弄点子东西就吃了。”他不太会做饭，地里种的也就是些寻常的粮食，另有些萝卜黄瓜之类。有时候饿极了随手摘下来就生吃。家里还有些村里好心的婶子帮忙做的泡菜，不进山捡山货的时候他就熬锅粥对付一天。

“用了你这么多柴火，煮顿饭而已。”曹天摸摸鼻子道。他一向不太喜欢莫春山，或者说村里的孩子都不太喜欢他。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又无父无母，许多孩子对着他从心理上就有优越感，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过他坏话。早些年他还没长这么壮的时候，不少人还欺负过他。不过因为李娥儿同月娘交好，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嘱咐过自家孩子不许欺负他。所以曹家兄弟虽算不上喜欢，但他们之前却没有过大的矛盾。现下他欠了之前不太喜欢的人的人情，再怎么还是想还回来。

“要不了多久的。”云姝转头回了灶房。三个小孩跟在春山后面也进来了。大郎烧火，曹天挽柴火，曹地淘米。云姝则问春山要了泡菜泡椒切了，把鸡杂切碎，又问他要了个凳子，踩着凳子开始刷锅。

春山在一旁张着两只手又怕她摔下来又怕碰到她，颇有些束手无策之感。

云姝刷好锅，利索的淘米煮饭。她见春山伫在一边，便道：“春山哥哥，你去劈点柴火来吧。”

春山哎哎的应了一声，挽着袖子出去了。云姝备好了准备炒的菜，锅里的米饭已经煮开，她捞出饭放在一边的小锅上蒸。大锅里把米汤舀出来，等到饭将熟之时，热油放下姜蒜爆香，倒下鸡杂和泡菜翻炒一会儿便出锅。酸辣香味随着热烟飘散，大家不约而同的吞咽了一下，盯着那盘鸡杂。

肠脆肝绵，酸酸辣辣没有一点腥味，云姝尝了一口，恨不得立时装上米饭吃它一大碗。她砸吧了一下嘴，有点遗憾，出锅前再放一点点糖，味道应该会更好。她想了想，让大家都尝了一下，获得了一致好评。

此时饭也好了，春山劈了半院子柴才想起他们也用不了这么多。放了斧头，闻着了灶房里的香味，肚子倒咕咕叫了起来。他往灶房看了一眼，正巧云姝探出头来喊他：“春山哥，吃饭了。”

许是他被饭菜的香味勾起了久远的父母尚在的记忆，春山觉得眼眶突然涨得生疼，他眨了眨眼，低下头。再抬头，云姝与其他三个孩子已经出来了，大家都是帮家里做惯了活儿的，两三下便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告辞。

春山待要送他们，云姝摇头拒绝了：“我们四个人呢，你下山常走，早踩出了小路，我们顺着就回去了。你别送了，待会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曹天拍着胸口道：“我们有三个男子，怕甚。”其他两个连忙跟着点头。

下了山，走到村口，大家告别，约好了下午再碰头一起上山。进了村里，云姝注意凑在一块儿说话的人，也不曾听见有人说何大家丢鸡的事，想来尚未被发觉。她放下心来，跟着大郎回了家。

月娘见他们终于回来，不由嗔怪道：“这半日里皮到哪里去了？云丫头刚醒那会儿还安安静静的，我想你这回倒改了性子。没料到过了几天这脚就栓不住了。大郎，你可带妹妹去山上河边了？！”

大郎缩了缩脖子，眼珠子转了一圈，盯着脚下道：“没，没去河边。”

云姝暗道不妙，这哥哥虽然有男孩子的调皮劲儿，但却是个老实孩子，谎话都不会说。

果真月娘柳眉倒竖：“好哇，娘怎么嘱咐你的，叫你不许带妹妹去那些地方，她才好了多久？！你还想来一回么？”

大郎苦着脸摇头，话也不敢说了。云姝赶紧扑过去抱着月娘胳膊摇晃：“娘亲，不怪哥哥，我想去山脚捡点蘑菇。嗯，曹家哥哥跟我们一块儿呢。”

月娘捏着她的脸，凑近了想说什么，突然顿住嗅了嗅，拧着眉毛道：“什么味儿？怪香的。”

云姝想起自己炒了菜，一身油烟菜味儿，嗫嚅了一会儿掐头去尾道：“遇着春山哥哥了，想起他之前送的鸡蛋和花菇，去他家里玩了一会儿，帮他做了顿饭。”

“你不怕他了？”月娘十分讶异。

咦，怎么人人都晓得她原先那么怕莫春山的？虽然心里嘀咕，云姝还是摇摇头：“哥哥说他是好人呢。他可怜的，没人帮他煮饭，衣服都坏了。”

月娘心中一动问道：“我也有些日子没看见那孩子了，你既然不怕他了，有没有邀请哥哥来做客？”

大郎赶紧回答：“没有，我们下午还要去玩呢。”

月娘点点头：“叫他有空家来一趟。”说罢看了一眼云姝，见她面上并无抗拒之色，便放下心来，就要下床做饭。

大郎和云姝赶紧拦住她，大夫说了必须卧床，没什么必要的事情，那就不能让她下来。云姝学着她哥的模样拍着小胸脯道：“娘亲还信不过我吗？也吃了我做的好几顿饭菜了，你且放一百个心，不会烧了你的厨房呢！”

月娘被她引得发笑，戳了一下额头道：“现在话倒是比之前多了，还说得似模似样。”

云姝朝她吐了下舌头，拉着大郎去灶房准备午食。

大郎一边烧火一边羡慕道：“妹妹你做的鸡杂真好吃，早知道当初娘亲杀鸡就不该把那些东西埋地下扔了。”

云姝很是吃惊：“之前......都没人吃那个的吗？”

“有的吧，听娘亲说饥荒的时候泥土都吃呢。不过现在咱们日子没有那般艰难，大家又做不来那么腥臭的东西，许多人家都扔掉了。那也不像猪肠那么大，好歹可以烟熏了炒白菘菜。”大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答道。

云姝点点头，没再说话。因为楼氏现在还没有害口的毛病，她们今天中午吃的是南瓜焖饭。金黄的老南瓜洗净切块，放上菜籽油和一点豆瓣酱炒香，再把煮过后捞出来的栗米盖在上面，烧小火焖上两刻钟。锅盖掀开，一股热气便冒了出来，香甜的南瓜味充盈了整个灶房。

南瓜软绵甘甜，合着喷香的栗米饭，大郎吃了两大碗。云姝利索的收了碗筷，月娘抬头往窗外望了一眼，叹了口气：“也不知道......”

不过三个碗，云姝洗好了回来，正听见这句，知道她是在担忧父亲，遂道：“昨儿这个时候我跟爹爹已经把菜卖得差不多了，在街角吃饭呢。昨日的馍馍烤得太硬，可把我噎坏了。今天早上得馍馍倒是松软些，我还给爹爹包了个大梨。”

月娘放下心来笑道：“娘亲不方便，倒让咱们云云操了不少心。”

一旁帮她理碎布头的大郎抬起头来：“妹妹辛苦，娘亲怀着小娃娃也辛苦。”说完抿了抿唇，想着自己似乎也没做过什么事，倒还比不上妹妹，不由有些自责。

云姝见状忙道：“哥哥也辛苦，我跟着爹去镇上玩，哥哥在家照顾娘亲。”

月娘摸摸他的头道：“大郎也比以前懂事多了。你们睡一会儿，晚点再出去吧，这会儿太阳挺毒。”

兄妹两应了，大郎又去喂了一次黄花。

另一边山上，春山也才吃完了饭将碗刷了。他在堂屋坐了一会儿，出了自己的小破屋，往山上走去。下午，要来客人呢。他准备去山上摘点野果子，如今秋葡萄正好，只是这果子长在山林多被鸟雀啄食。他背上小篓，想起三个小孩子红扑扑望向他的笑脸，心中愉悦，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云姝一觉醒来，外面日头仍很大，她拢了拢头发，小心的爬下床，悄手悄脚的绕到外间瞧了一下。月娘孕中犯困睡得正熟，只天太热，汗水浸湿了额发。

她在心底叹口气，到底比不得现代便捷，还有空调可用。趁着大郎还未醒，她端个小凳子坐在月娘床头边，拿了蒲扇给她缓缓的扇风。

月娘迷糊中觉得凉快了许多，蒙蒙睁眼，只见小女儿正在帮她扇风，想叫她别累着，无奈困意上头，又睡了过去。不一会儿，大郎醒了，揉着眼睛出来。

云姝放了蒲扇，拉着他去灶房，打了水缸里的水给他洗脸醒瞌睡。大郎被冷水一浸，顿时清醒不少。云姝却捏着小小的棉布方帕顿住了。这水是清晨何石头从井里挑出来的，他们家灶房地势低矮，外面又有一丛浓密的翠竹遮盖，日光照不进来，这水倒还算得上凉爽。她想起月娘被汗水打湿的的额发，跟大郎嘀咕两句。两个孩子找了不少水瓮木盆，将冷水装进去围着月娘的床摆了一圈。

应该有一点降温的效果吧？云姝跟大郎顶着大南瓜叶走在乡间土道上时还在想。

烤鸡：什么时候出场？

嗯......下一章，我保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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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烤鸡必须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