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干什么？”
时俞夏问慕起，只见慕起又不吱声了，他眼神看向门口，显然在等那个人。
突然，两道身影推门而入，慕起吓得直接站了起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艾时漫。”
坐在沙发旁的叶栀梦正无意识地玩着手指，这时猛地抬眼看向门口，嘴唇微微张开，满是惊讶，他小声嘟囔：“许识……？”
艾时漫还是那头扎眼的粉色头发，原本聚会就只差他一个，没成想他身后还跟着人。
艾时漫身后的许识抬了抬手，语气随意地打招呼：“我就来送送他，坐会就回去。”
慕起默默坐回原位，目光紧紧锁在艾时漫身上，心里暗忖：比之前高了不少。
时俞夏凑到慕起耳边，压低声音：“好好哄哄他吧。不然他就被人家许识抢走了。”
慕起轻轻“嗯”了一声，起身朝艾时漫走去，伸手想拉他的手，却被艾时漫侧身躲开。艾时漫径直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头偏向一边，默不作声。
叶栀梦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脸色沉了沉，明显不开心，他将头扭向另一边，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靠近，许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栀梦？”
“你不是说不来吗？”叶栀梦盯着地面，不敢看许识的脸。
“我挺忙的，路上看到他了，就干脆送送他。”许识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如果，你还有念想，就不应该送他来。”叶栀梦咽了咽口水，声音带着点僵硬，“下次不要做这样的决定。”
“怎么，难道你对我还有念想？”许识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戏谑。
叶栀梦猛地扭头瞪他，嘴硬道：“并没有。”
许识挑了挑眉，没再追问，转身走到艾时漫旁边的空位坐下，刚想开口，就被慕起抢先一步。
慕起端着一杯果汁递到艾时漫面前，声音放得很软：“喝口水吧，路上累了吧？”
艾时漫没接，也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淡得像风。
时俞夏在旁边看得着急，忍不住插话：“漫哥，你这回来也不跟我们多说几句？当年走得那么急，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
艾时漫这才抬眼看向时俞夏，眼神里带着点疏离：“忙，忘了。”
“忘了？”慕起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也没回。”
艾时漫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子扶手，没接话。
许识在旁边轻笑一声，打破了尴尬：“他那阵子确实忙，手机丢了一次，好多联系方式都没找回来。”
慕起看向许识，眼神里带着点探究：“所以，你一直跟他在一起？”
许识点头，语气自然：“嗯，我们在一个城市，偶尔会见面。”
叶栀梦听到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端起桌上的可乐猛灌了一口，易拉罐碰撞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许识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嘴角勾了勾，没说话。
这时，张远凑了过来，拍了拍许识的肩膀：“许识，好久不见啊，当年你可是咱们班的学霸之一呢，现在在哪儿高就呢？”
许识笑着回：“在一家律所当律师，不算高就。”
“律师？厉害啊。”张远又看向艾时漫，“漫漫呢，听说你去学设计了？”
艾时漫点点头：“嗯，做插画师，偶尔抽点时间送外卖。”
“难怪，看你这头发就很有艺术气息！”张远哈哈笑了两声，又转向叶栀梦，“栀梦，你现在还在做摄影吗，之前看你朋友圈发的照片，拍得贼好。”
叶栀梦勉强笑了笑：“还在做，混口饭吃。”
许识看向叶栀梦，语气带着点认真：“我看过你拍的片子，获奖那组城市夜景，很有想法。”
叶栀梦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关注自己的作品，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嘴上却还是硬的：“谢谢，不过跟你没关系。”
许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明显：“确实没关系，就是觉得好，想夸夸你。”
慕起这边还在跟艾时漫僵持，他放柔了语气，小心翼翼地问：“漫漫，你这次回来，会待多久？”
艾时漫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不确定，可能几天，也可能几周。”
“那……我能找你吗？”慕起的声音里带着期待。
艾时漫抬眼看向他，眼神复杂：“找我做什么？”
“就是……想跟你聊聊，当年的事。”慕起攥紧了手，“当年……那件事，我也是迫不得已。”
艾时漫别开脸，声音低了下去：“没什么好聊的，都过去了。”
“过不去。”慕起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对我来说，过不去。”
旁边的摧雨其赶紧打圆场：“哎呀，都过去这么久了，有话慢慢说嘛，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别搞得这么严肃。”
许识站起身，对艾时漫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是想走，给我打电话。”
艾时漫点点头：“知道了。”
许识又看向叶栀梦，眼神里带着点深意：“栀梦，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
叶栀梦想都没想就拒绝：“没空。”
许识也不勉强，笑了笑：“行，那下次再说。”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许识走后，气氛稍微缓和了点。
时俞夏拉着张远聊起了当年的趣事，试图带动气氛。
慕起还坐在艾时漫旁边，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陪着。
叶栀梦看着两人的样子，心里有点闷，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没过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以为是时俞夏，没回头，却听见慕起的声音：“栀梦，你跟许识，到底怎么回事？”
叶栀梦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慕起：“没怎么回事。”
“别骗我了，”慕起叹了口气，“你们俩之前关系那么好，后来突然就疏远了，现在见面又这么别扭，肯定有事。”
叶栀梦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当年，我跟他表白了，他没同意，说只把我当朋友，后来他去外地读大学，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
慕起了然，又问：“不只是这么简单吧，那你现在……还喜欢他？”
叶栀梦苦笑了一下：“不知道，可能吧，毕竟喜欢了那么久。”
“那他刚才跟你说一起吃饭，你为什么拒绝？”慕起追问。
“因为我怕，”叶栀梦的声音带着点委屈，“我怕再跟他接触，会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又像当年一样，自取其辱。”
慕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这么想，许识那个人，虽然看着冷淡，但其实不坏，或许他现在对你，已经不一样了。”
叶栀梦摇了摇头：“不可能，他当年说得那么清楚，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这时，艾时漫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果汁，递给叶栀梦：“喝点吧，别一直站在这里。”
叶栀梦接过果汁，说了声“谢谢”。
艾时漫看向慕起，语气平淡：“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慕起看了叶栀梦一眼，没说实话：“没什么，就聊了聊当年的事。”
艾时漫没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座位。
慕起看着艾时漫的背影，对叶栀梦说：“你看，他其实也不是那么冷漠，就是嘴硬。”
叶栀梦笑了笑：“你跟他，也差不多。”
慕起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好像是。”
两人回到座位上，时俞夏正聊到兴头上，看见他们回来，赶紧招手：“你们俩过来，刚说到当年运动会，慕起你跑三千米，跑到终点差点累垮了，还是漫漫扶了你一把。”
“运动会的事，大家都有个……意外。”慕起的脸瞬间红了，艾时漫也难得地勾了勾嘴角。
叶栀梦看着两人的反应，心里的闷意少了点，也跟着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艾时漫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走到外面去接。
慕起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直到他消失在门口。
叶栀梦看在眼里，小声对慕起说：“别一直盯着了，看得出来，他对你也不是没感觉。”
慕起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真的吗？”
“真的，”叶栀梦点头，“刚才你跟我在窗边聊天，他一直在看你，眼神里的担心，藏都藏不住。”
慕起的眼睛亮了起来，刚想说话，就看见艾时漫走了回来，脸色有点难看。
慕起赶紧起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艾时漫摇了摇头：“没什么，家里有点事，我得先走了。”
“我送你！”慕起立刻说。
艾时漫犹豫了一下，最终拒绝：“不用。”
艾时漫跟时俞夏和张远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慕起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张远笑着对叶栀梦说：“你看他们俩……真是的。”
叶栀梦点点头，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希望他们这次能好好的。”
“会的。”张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一样，别跟许识那么别扭，有话就说开，别留遗憾。”
叶栀梦没说话，只是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心里却在想：或许，张远说得对，有些话，确实该说开了。
没过多久，叶栀梦也跟他们告别，离开了聚会的地方。
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许识的脸出现在眼前。
叶栀梦愣了一下，停下脚步：“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许识的语气很平静，“刚才在楼上，我看你脸色不好，怕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叶栀梦心里一暖，嘴上却还是硬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担心。”
许识笑了笑，没跟他争：“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叶栀梦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许识先开口：“刚才在楼上，你跟慕起聊什么呢，聊得那么投入。”
叶栀梦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还是如实说：“聊当年我跟你的事。”
许识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那你跟他说了什么？”
“说我当年跟你表白，你拒绝了我，”叶栀梦的声音很轻，“还说我现在怕跟你接触，怕自取其辱。”
许识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栀梦，当年我拒绝你，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因为那时候我要去外地读大学，我怕给不了你想要的，怕耽误你。”
叶栀梦愣住了，转头看向许识：“你说什么？”
“我说，当年我喜欢你，”许识的声音很认真，“只是那时候我太年轻，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后来到了外地，我一直想联系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怕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叶栀梦的眼睛红了，声音带着点哽咽：“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怕。”许识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我怕我找你，会打扰你的生活，怕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直到今天在聚会上看到你，我才知道，我还是喜欢你，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叶栀梦看着许识，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许识，你就是个混蛋，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等你。”
许识伸手，轻轻擦去叶栀梦脸上的眼泪，语气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等了。”
叶栀梦没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任由眼泪流着，心里却觉得，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
聚会。
摧雨其神情迟钝，“他们都是像我们之前那样吗？”
时俞夏摸摸他的头，“差不多，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好。”摧雨其捂着嘴笑了笑，“请帖都给他们了吗？”
“都给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