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的荧光灯忽明忽暗，时俞夏靠在柜台边，指尖反复摩挲着背包带，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以前摧雨其总笑他像只警惕的猫。

可现在身边人眼神里满是陌生，连他这个小动作都没再察觉。

“还有三分钟。”时俞夏抬腕看表，声音放轻，“你要不要喝点水？背包里有瓶装水。”

摧雨其点头，接过水拧开瓶盖，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让他稍微清醒了点。

他盯着瓶身上的生产日期，突然问：“我们以前……也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时俞夏动作顿了顿，喉结滚了滚：“不算经常，但每次我都带你出来了。”

他没说的是，以前摧雨其总嫌他小题大做，还会抢过背包自己找补给，哪像现在这样安静得让人心慌。

“叮——”

墙上的喇叭突然响了，机械音划破寂静，“第二个任务：前往地下一层药房，取‘特殊药剂’，限时九十分钟，提示：避开‘夜班护士’。”

“地下一层？”摧雨其攥紧水瓶，“这里的楼梯间在哪？”

时俞夏拉着他往护士站后门走：“刚才搜病房时看到过，在走廊尽头，不过地下一层大概率有问题，‘夜班护士’应该是副本里的危险NPC，得小心。”

两人走到楼梯间门口，推开防火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楼梯间里没灯，时俞夏打开新拿的手电筒，光柱照在台阶上，能看到厚厚的灰尘上印着杂乱的脚印，像是有人反复走过。

“跟着我的脚印走。”时俞夏先迈下台阶，每走一步都轻轻踩实，确认没问题再让摧雨其跟上。

下到地下一层时，迎面传来消毒水的味道，比楼上浓了好几倍。

走廊里的灯全灭了，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照得墙壁上的水渍像一块块深色的斑。

“药房应该在走廊尽头。”时俞夏压低声音，“你跟在我身后，别出声，一旦听到脚步声就躲进旁边的房间。”

摧雨其点点头，攥住时俞夏的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两人贴着墙往前走，应急灯的光忽闪，偶尔能看到走廊两侧的房间门牌，大多写着“储物间”“器械室”。

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哒哒”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钥匙串在晃。

“躲进去。”时俞夏立刻拉着摧雨其躲进旁边的储物间，反手关上门，只留了条缝往外看。

储物间里堆着旧病床和医疗器械，灰尘呛得人难受。

摧雨其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看到个穿白色护士服的人影走过来。

那人戴着口罩和护士帽，头发很长，垂在肩膀上，手里拿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针管，针管里的液体是诡异的绿色。

“她就是夜班护士？”摧雨其用气声问。

时俞夏点头，眼睛盯着外面，“别说话，等她走过去。”

夜班护士走得很慢，每走一步，托盘上的针管就晃一下。

走到储物间门口时，她突然停住了，头慢慢转过来，对着门缝的方向。

摧雨其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往时俞夏身后缩。

时俞夏立刻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抱住他，身体贴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夜班护士站在门口没动，几秒钟后，才继续往前走，脚步声渐渐远去。

两人松了口气，时俞夏松开手，低声说：“她好像能察觉到活人的气息，以后躲的时候要更小心。”

摧雨其点头，嗓子有点干，“刚才她是不是看到我们了？”

“应该没有，应急灯太暗了。”时俞夏推开一条门缝，确认走廊没人，“走吧，趁她没回来，赶紧去药房。”

两人再次出发，这次走得更快，很快就到了药房门口。

药房的门是玻璃门，里面一片漆黑，时俞夏推了推，门没锁，发出“吱呀”的响声。

“我先进去探路，你在门口等我。”时俞夏说。

摧雨其却拉住他的手，“一起进去，我能帮你找。”他不想再一个人待着，哪怕只是在门口，也觉得不安。

时俞夏看着他眼里的坚持，没再拒绝：“好，进去后别乱碰架子上的东西，可能有陷阱。”

两人走进药房，时俞夏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货架，上面摆满了药瓶和药盒，大多标签都模糊了。

柜台后面有个冰柜，上面贴着“冷藏药品”的标签。

“特殊药剂说不定在冰柜里。”时俞夏走过去，打开冰柜门，里面结着厚厚的冰，放着几个玻璃管，其中一个管身贴着红色标签，上面写着“特殊药剂”。

“找到了！”时俞夏伸手去拿，刚碰到玻璃管，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嗒”一声，是门锁上的声音。

“不好。”时俞夏回头，看到药房的门被关上了，门缝里透出绿色的光，是夜班护士的身影。

“她怎么跟过来了？”摧雨其慌了，跑过去拉门，门纹丝不动。

夜班护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很沙哑，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偷药剂的人……都要留下来……”

“别慌，找别的出口。”时俞夏拉着摧雨其，手电筒的光在药房里扫了一圈，看到墙角有个通风口，“那边有通风口，可能能出去。”

他走过去，踮脚看了看通风口的尺寸，够一个人钻进去，“我先爬进去，你跟着我，抓紧我的脚。”

时俞夏踩在货架上，打开通风口的盖子，先把背包递进去，然后钻了进去。里面空间很窄，只能匍匐前进。

他伸出手：“雨其，过来，我拉你。”

摧雨其踩在货架上，手抓住时俞夏的手腕，被他一把拉进通风口。刚进去，就听到药房的门被撞开的声音，夜班护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快爬！”时俞夏在前边带路，通风管里满是灰尘，呛得人咳嗽。两人爬了几分钟，前面出现一个岔口，左边和右边各有一个通风口。

“走哪边？”摧雨其问，身后传来通风管被敲击的声音，夜班护士应该也进通风管了。

时俞夏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还有四十分钟，要是走错路，可能就没时间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翻开给摧雨其看，“这是我之前记的副本线索，上面写着‘通风管左拐是安全通道’。”

摧雨其凑过去看，本子上的字迹很潦草，但确实写着“左拐安全”。他没问时俞夏什么时候记的，只是点头，“那走左边。”

两人往左拐，继续爬。

通风管敲击的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夜班护士走了右边，爬了大概十分钟，前面的通风口透出光，是安全通道的灯。

“到了。”时俞夏打开通风口的盖子，跳了下去，然后伸手接摧雨其。

两人落在安全通道的台阶上，都松了口气。时俞夏看了眼表，还有二十五分钟，“得赶紧回到楼上，任务应该是要把药剂交回去。”

他们顺着楼梯往上走，刚到一楼，突然听到熟悉的哭声，和之前病房里的哭声一样，断断续续，从护士站的方向传来。

“怎么又有哭声？”摧雨其停下脚步，有点不敢往前走。

时俞夏皱着眉，“可能是新的线索，或者陷阱。我们小心点，别大意。”

两人走到护士站门口，哭声停了。里面的灯亮着，柜台上面放着个信封，上面写着“任务交接”。

“把药剂放进去？”摧雨其问。

时俞夏走过去，打开信封，里面有个凹槽，正好能放下特殊药剂的玻璃管。

他把玻璃管放进去，信封立刻合上了，然后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第二个任务完成，奖励‘防雾口罩’两个，可抵御部分NPC攻击。”喇叭里的机械音响起，“下一个任务将在十五分钟后发布，提示：‘病人的怨念’需要平息。”

时俞夏从柜台下拿出两个口罩，递给摧雨其一个：“戴上，说不定等会儿用得上。”

摧雨其接过口罩戴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心里稍微安定了点。他看着时俞夏，突然问：“你好像很了解副本的规则，以前经常来吗？”

时俞夏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以前和你一起闯过几个，每次都是你比我先找到线索。”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以前很厉害，胆子也大，不像现在这么怕。”

摧雨其愣住，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但抓不住，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他想再问，喇叭突然又响了。

“第三个任务：前往三楼307病房，找到‘怨念病人’的遗物，将其火化，限时两小时，提示：遗物藏在‘病人最珍视的地方’。”

“三楼？我们之前只搜了一楼和地下一层。”摧雨其说。

时俞夏点头：“三楼可能更危险，‘怨念病人’说不定就是之前哭的那个，我们先去楼梯间，路上注意有没有线索。”

两人往楼梯间走，刚到二楼，就看到走廊里站着几个影子，都是穿病号服的，低着头，一动不动。

“是‘病人NPC’？”摧雨其躲在时俞夏身后，小声问。

时俞夏观察了一会儿，“他们好像没发现我们，别出声，绕过去。”

两人贴着墙，慢慢往前走。

走到一半，一个病人突然抬起头——那人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朝他们扑过来。

“快跑！”时俞夏拉着摧雨其往三楼跑，身后的病人越来越多，都朝他们追过来。

跑到三楼楼梯口，时俞夏立刻关上门，用背包顶住，门外传来撞门的声音，病人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307病房在哪？”时俞夏喘着气，手电筒的光扫过走廊，看到307的门牌在走廊中间。

两人往307跑，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比之前更凄厉。

时俞夏推开门，里面和其他病房一样，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病床，床上放着个布娃娃。

“遗物会不会是布娃娃？”摧雨其问，哭声就是从布娃娃那边传来的。

时俞夏走过去，拿起布娃娃，娃娃的衣服上绣着个“玲”字。

他翻看娃娃的背面，发现有个拉链，拉开后，里面放着一张照片，是个小女孩和一个女人的合影，女人长得和布娃娃很像。

“这应该就是遗物了。”时俞夏把照片和布娃娃放进背包，“现在要找火化的地方，副本里应该有焚化炉，可能在地下一层。”

“还要回地下一层？”摧雨其皱起眉，那里有夜班护士，还有很多病人NPC。

“没办法，任务要求火化。”时俞夏看了眼门外，撞门的声音停了，“病人好像走了，我们赶紧去地下一层。”

两人打开楼梯间的门，外面没人。他们往地下一层跑，这次很顺利，没遇到夜班护士和病人，地下一层的走廊尽头有个房间，门牌上写着“焚化室”。

“就是这里。”时俞夏推开门，里面有个很大的焚化炉，旁边放着点火用的柴油。

他把布娃娃和照片放进焚化炉，倒上柴油，用打火机点燃。火焰窜起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就在这时，焚化炉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了。

“怨念平息了？”摧雨其问。

时俞夏点头，刚要说话，喇叭突然响了：“第三个任务完成，副本核心线索已解锁，前往一楼大厅，开启出口。”

“终于要出去了！”摧雨其的眼睛亮了，这是他进来后第一次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时俞夏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走，带你出去。”

两人往一楼大厅跑，路上没再遇到任何危险。一楼大厅的地面上有个圆形的图案，中间有个按钮。

时俞夏走过去，按下按钮，图案发出白光，出现一个 portal（传送门）。

“进去就能出去了。”时俞夏拉着摧雨其的手，“准备好了吗？”

摧雨其点头，刚要迈进去，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和时俞夏在一个房间里，时俞夏拿着戒指，笑着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画面很模糊，但他能感受到当时的开心。

“雨其？怎么了？”时俞夏注意到他的愣神。

摧雨其回过神，看着时俞夏的眼睛，突然说：“我好像……想起一点东西了。”

时俞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追问：“想起什么了？”

“我们……好像是在一个房间里，你给我戴戒指。”摧雨其的声音有点不确定，“其他的还是记不清。”

时俞夏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很温柔，“没关系，出去后我慢慢讲给你听，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拉着摧雨其，一起走进传送门。白光闪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副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