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恭喜我谈了个帅哥，夸我眼光好呢。”

她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我觉得她说的挺对的。”

裴叙不说话了。

景如夏瞥见他耳根可疑的红色，突然悟了。

这人逗她玩归逗她玩，实际上还是挺纯情的嘛，几句话就钓成翘嘴了。

她心情很好地给自己拿了根薯条，但这个天气，即使是屋里开了空调也挡不住热气的流失。

放凉的薯条并不怎么好吃，景如夏吃了两三根就作罢：“突然有点怀念榆城了，那边室内都有暖气。不像江城湿冷湿冷的，我这两年冬天回来都觉得不习惯。”

“不过今年不冷哦，”她似乎已经找到诀窍，“因为今年有你陪我。”

“……”裴叙咳了两声，端起杯子里已经冷掉的红茶一饮而尽，“也吃的差不多了吧，我去结账。”

他强装镇定地走到收银台才觉得好些，这里挨着茶色玻璃门，冷空气随着进出的人们溜进屋，倒是叫人清醒。

等付过账，景如夏已然穿好外套站在门边等他。

两个人推门出去，刚走了两步，她蓦地停下来，一脸严肃：“哎呀，你快看看我的口红是不是花了？”

裴叙借着路灯的光帮她看了两眼：“没呢，好好的，放心……”

他话音未落，她忽而踮脚亲了他一下。

然后指着自己的嘴唇:“现在呢？”

“你……”

裴叙失笑，他摇摇头，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她的腰肢纤细，他微顿，随即抬手扶住她后脑勺，低头吻她。

演了那么久就蜻蜓点水？

他裴叙第一个不同意。

景如夏光想着试验自己刚才的发现了，等她注意到他逐渐加深的眸色……

为时已晚。

唇齿被轻松地撬开，她睫毛簌簌，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炽热缠绵，青涩却温柔。他抱得越来越紧，景如夏浑身酥麻，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

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层层水雾遮住了，什么也想不到，朦朦胧胧，晕晕乎乎。这水雾似乎也着急寻找出路，无知无觉，就洇湿了她的眼尾。

“裴叙，”终了，她没骨头一般倚在他怀里，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娇媚，“我好喜欢你呀。”

他正帮她理凌乱的碎发，闻言手指蜷了下，欲言又止。

好像说什么也不能表达他心里的愉悦。

裴叙静了两秒，没忍住再一次低头含住了景如夏的唇瓣。

不是喜欢么？

她猝不及防，几乎要站不住，嘤咛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这个吻不似刚才的柔和，狂风暴雨般压上来，叫她喘不过气。裴叙感受到她的回应，更是动情，圈着她的手臂愈发用力，恨不得将她摁进身体里。

景如夏顺从地闭眼，仰头承受。在这个暮冬的夜晚，寒风嚣张地掠过大街小巷，两人气息交融，心跳声交织，深情又肆意。

直到风雨渐停，裴叙松开景如夏，看着女生充血的湿润的嘴唇，还要坏心思地撩拨她：“现在是彻底没了。”

景如夏懵懵地对上他的眼神，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的口红。

要是还有就奇怪了。

而且，这下也不用补了。

她不说话，埋头往前走，裴叙追上来揽她的肩：“生气了？那我不说了嘛，走走走，送你回去。”

“我没生气，”景如夏小声嘟囔，“哪儿有那么容易生气啊。”

“那就好，”他笑起来，“诶，前面有卖冰糖草莓的，你吃不吃？”

说完也没等她回答，就要上前去买。

“不要了。”

她拉住他，话还没出口先红了脸：“今天晚上，已经够甜了。”

*

景如夏到家是晚上十点。

陈琬君听见门响，从厨房里探出头，声音促狭：“哟，我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我家没有心的女儿啊～”

“啊？”她呆呆地，“我怎么没有心了？”

“你的心不是被偷走了么？”

“……”

景如夏有点后悔没屏蔽家里人了。

她闭口不言，速速换好拖鞋就往自己房间跑。

手机里消息已经堆起来，景如夏一一回复，对话框被轮流顶上来。等代表新消息的红点消失，她忽然发觉姜毓宁除了在朋友圈评论了一句什么也没单独和她说。

不应该呀。

她点开姜毓宁的对话框，随便点了个表情包发过去。

五分钟后。

「姜汁可乐：干啥？」

「姜汁可乐：腻歪完了终于想起我了？」

「意在春：少来。」

她冷脸敲字，还不忘关心好姐妹：“你跟薛意扬怎么样啦？”

「姜汁可乐：挺好的。」

「姜汁可乐：图片。」

「姜汁可乐：看，他给我写的情书。」

「姜汁可乐：我跟你说，他今天还带我去开卡丁车了，我去你都不知道有多爽。」

……

看着不断弹出来的消息，景如夏知道他俩绝对是没事了，而且貌似感情还更进了一步。

「姜汁可乐：我说这么多了，你也给我说说你呗。」

「姜汁可乐：高中陪你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他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俩能在一起呢。」

「姜汁可乐：要我说，你当时就应该直接表白嘛，搞什么暗恋，白白浪费这么多年。」

高中的时候么？

景如夏又想起最初单纯的悸动，她喜欢裴叙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敢拉着姜毓宁在走廊里假装聊天，眼睛却时刻注意裴叙有没有经过。

她会在本子上偷偷画他，小时候抗争了好久才没学下去的素描，硬生生地又捡起来。

后来他们分到一个班了，她才免于每个课间的“罚站”。

高三那年的圣诞节，彼时离高考不过半年，所有人都沉溺在书山题海。那天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大家互相给亲近的朋友送礼物，算是短暂的放松。

景如夏当时没和裴叙说过几句话，为了给他送礼物而不显得突兀，她买了很多糖果，分给每一个同学，然后偏心地给他多分了几颗。

她是午练之前给大家分的，有人带头喊了声“谢谢语文课代表”，接着其他人就此起彼伏地喊了起来。

这声浪成功地引来了班主任，他板着脸往台上一站：“干什么呀？”

“我在楼下就听见声儿了，一路走过来，就咱们班最吵！”

景如夏悄咪咪溜回座位，暗自祈祷不要被抓住。好在班主任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让大家赶紧开始写题，就离开了教室。

那天的午练是数学，她写到最后已然困到模糊，好像题都没写完就撑不住趴桌上睡着了。

等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睡眼惺忪地直起身子，却发现桌上多了一盒那会儿很火的雪吻巧克力。

上面还贴了便签，她撕下来，一眼就认出那是裴叙的字。

六个字行云流水，洋洋洒洒：

“回礼。”

“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