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紧闭双眼也于事无补。眼泪汹涌而出，顺着眼角涌向脸侧，在他耳边短暂停留又流进头发里。

“陈林？”秦域发觉身下的人不再挣扎，仅剩的一丝理智终于占了上风。

秦域松开陈林的胳膊，顺着他的肩膀，向上摸索，到达陈林脸侧时，手掌瞬间被眼泪淹没。

秦域捧着一把眼泪，有些不知所措。

“哭什么？刚刚嘴这么硬。”秦域还不想这么快妥协。

他连夜飞回国，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到这鸟不拉屎的山里，不是为了听陈林说别的女演员有多好的。

可是，他翻山越岭的到达也不是为了让陈林哭的……

想到这里，秦域的色厉内荏顷刻瓦解，接下来的质问不过是虚张声势。

“你的舒予姐好在哪？说话！”

“以后也不想拍戏了是吗？”

“和她有那么多话说？看见我就张不开嘴了？”

陈林还是哭，大把的眼泪将脸颊、耳朵都打湿。

陈林什么都不想要了，秦域就是知道他想要什么，才这么欺负他的。他竭尽全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仅没有成功，反而抖的更厉害了。

“气性这么大，说两句都不行？”

陈林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他现在觉得秦域有点讨厌。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陈林哆哆嗦嗦的哭着，秦域木着脸盯着陈林看。

“宝贝，为什么抖？冷吗？”秦域还是妥协了。他松开陈林的双手，拢住陈林的睡衣，遮住他单薄的胸膛。侧身将陈林抱在怀里，又拽过被子盖在陈林背上。

陈林任由秦域动作。

十年坚持，陈林能做的都做了，他早该放弃的。

就是他太强求，才有今天的侮辱。

“不这样了，好吗?别气了。”陈林还是抖，秦域有点慌了。秦域又哄又拍，在陈林脸侧不停啄吻。陈林还是不愿意看他。

“怎么这么犟！要把我气死。”秦域气急败坏，彻底丢失之前的沉着。

短暂的硬气之后是无尽的服软，秦域觉得他似乎是给自己供了个祖宗。

“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问题。我刚刚只是太着急了。”

“我为了早点回来看你，连续加班一个星期，回来的路上，还要抽空撤你和女演员的绯闻热搜，我又不是圣人。”

陈林推着秦域，呜咽着往后退，想要离他远一点。秦域担心他掉到床下面，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拖回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紧紧圈着他。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知道你和她没什么。”

“只是你和她太亲密了，这不对。”

陈林嘴里嘟嘟囔囔的，边说边在秦域怀里扑腾，“你还说，你还说。没有的事！”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刚刚不该那么对你，对不起。”

陈林的眼泪慢慢止住了，只是还是不愿开口说话。

“宝贝，看看我好吗？”

秦域在陈林脸上亲了亲，陈林脸上都是湿凉的眼泪。

“刚刚弄得你太痛了，是吗？”秦域钻进被子里，缓缓向下。

“这是我的歉意。”

一开始，陈林根本没反应过来秦域在做什么，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太少了。

“别，别秦域。”陈林拽着秦域的头发，想让他从被子里出来。

“终于肯理我了，宝贝。”

秦域连夜过来，下巴上都是短短的胡茬。他的胡子和他的头发一样，又粗有硬。扎在陈林身上，又疼又痒。

“为什么这样？”陈林又开始流眼泪，认识秦域的这两个月，比他失业的两年哭的都多。

“想让你开心。”秦域掀开被子，抬起头，望向陈林。

陈林没想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的角度与秦域对视，陌生的情愫在他心里涌动。

“为我的鲁莽道歉。这不是我的本意。”秦域说完又低下头。

原来秦域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吗？昏暗的光线下，秦域深邃的轮廓清晰可见。像港台老电影里，矜贵却苦情的男主。

这真是一张精致的脸。

如果陈林是导演，他将给秦域超长时间的大特写镜头。

陈林嘴上在阻止，动作上却一直在鼓励，在秦域头上来回抚摸。

渐渐地，陈林没有精力顾忌秦域的感受了。

他已经沉浸其中了，本能战胜了理智。谁能拒绝这样事，何况做这些的是秦域。

有那么几分钟，陈林觉得他已经丢失意识了。

等他再回过神来，秦域已经抱着他站在淋浴间了。陈林脸上都是泪，身上都是汗。

“宝贝，我真的有点累了，我们快点好吗？”

秦域不等陈林回答，挤了一大把洗发水，先给陈林洗了头发，然后挤了一大把沐浴露，将泡沫涂满陈林全身。

紧接着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到陈林手上。陈林刷牙时，秦域拿着喷头冲洗他身上的泡沫。

陈林接过秦域递过来的漱口杯，刚把嘴里的泡沫吐干净，秦域又把洗面奶涂了他一脸。

陈林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全程几乎没睁开过眼睛。只在刷牙的间隙，瞥见几眼秦域线条分明的腹肌。

秦域拿着巨大的浴巾，几下就将陈林头发、身上的水擦的差不多了。

接着秦域开始帮陈林吹头发，陈林迷迷糊糊地，被吹风机的声音吓得一抖。

“马上好了，宝贝。”秦域安慰的在陈林额头亲了亲。

终于将陈林打理好，秦域给他裹好浴袍，抱出浴室，在床上放好。转身又回了浴室打理自己。

陈林目光呆滞的平躺在床上。身上的浴袍太厚了，陈林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在，“就这样睡吧”和“起来换睡衣间”反复挣扎。直到秦域收拾完自己从浴室出来。

头发已经吹干了，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陈林还没有仔细看过秦域有胡子的样子呢。

秦域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半睡半醒的陈林。

“是不是浴袍不舒服？换一件睡衣？”

陈林点点头。

秦域没去翻陈林的衣柜，从旅行袋里掏了一件自己的睡衣给陈林换好。

陈林穿他的衣服大了好几圈，不过该遮的都能遮住，秦域没再给他套睡裤。再折腾一会，两人都不用睡了。

“休息一会吧。”

刚洗完澡，两人身上都带着清爽的凉意。秦域忍不住伸手钻进陈林的睡衣，在他的后背反复摩挲。

“工作……还有工作……”陈林还记的秦域说的不让他拍戏的话，不敢提剧组相关的词，只嗫嚅着说有工作。

陈林不知道现在具体几点了，但肯定不算早了。

“已经帮你和剧组清好假了，休息一天，明天再开工。”

陈林放心了，秦域只穿了条短裤，身上凉凉的，很舒服，陈林靠着他很快睡熟了。

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还没问秦域，沈白是怎么回事呢。

陈林再醒来时已经下午了。

秦域比陈林早醒了一会。从背后环抱着陈林，轻轻揉着他的手腕。

“起来吃点东西吧，已经下午了。”

陈林还有点迷糊。秦域又揉揉他的手心。

“沈白。”陈林下意识的，将他睡前最挂心的事念叨了出来。

“什么？”秦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从陈林背后抱着他，看不见陈林的表情。

他坐起身，探过身，耳朵贴近陈林脸侧，去听他到底说了什么。

“没什么。”陈林一下清醒了，猛的睁开眼。

秦域拉着他坐起来，疑惑的看着他。

“快吃饭吧，饿了。”陈林掀开被子去洗漱，留下秦域一个人坐在床上。

秦域的睡衣足够长，把陈林的屁股都遮住了。但是不穿裤子，陈林觉得缺少安全感，凉飕飕的。他去衣柜翻了条自己的睡裤套上。

两人洗漱时，余夏拎着大包小包的外卖进来。把外卖盒餐桌上摆好后，余夏火速离开。生怕看见点什么不该看的。

两人紧挨着坐在餐桌前。闹了大半夜，又错过了早餐。他们都饿的够呛，埋头专心吃饭。

等吃的差不多了，秦域猝不及防的发问，“谁和你说了沈白？”

陈林眼珠转来转去，手里的筷子都不会用了“没有谁啊。”

陈林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他连路边的蚂蚁都骗不了，何况是秦域。

“没有谁就好。”秦域说完这一句，陈林还以为这件事混过去了，谁知道紧接着秦域又说了句：“你舒予姐推荐的餐厅，快吃吧。”

“你又说，她只是人很好，很照顾我。”

陈林终于意识到了“你的舒予姐”里面包含的阴阳怪气。

“你分的清好人坏人啊？”秦域的火气又开始上扬。

“分的清，你就很好。”陈林看着他，认真的说。秦域的火气又瞬间熄灭。

“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秦域想，陈林应该是唯一一位评价他“很好”的人了。

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陈林其实已经吃饱了，只是有几道菜太好吃了，他舍不得离开餐桌，隔一会又夹一筷子。

直到他的肚子实在没有空地了，才依依不舍得的放下筷子。

秦域抱起陈林，让他侧身坐在自己腿上，帮他揉肚子。

“三年前，我和沈白就分开了，我们早就没无关系了。之后几年，我只认识了你。”

秦域拿出十分的耐心，向陈林解释“他和沈白”。他不想给他们的关系，增加更多的不稳定因素，像昨天那样的冲突不该再发生了。

“舒予姐只是很照顾我。”陈林也不想再听到“你的舒予姐”这样的话了。

“嗯，我知道，可是你还是要多注意，和人相处要有边界感。以后关注你的人会更多的。”

陈林点点头。

“这几天都在这里陪你。”

秦域抱着陈林又揉揉他的手臂。

“胳膊还疼吗？”

陈林摇摇头。

“以后不管听到什么，直接来问我。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

“嗯。”

“不要害怕我，宝贝。”

陈林想，他只是有点害怕昨天那样的秦域。其它时间，没有害怕他，偶尔还会有点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