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面前摆着的,是一张破破烂烂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名字。
写在最前面的,是西南和自己,排在西南后面的,便是顾鑫,由于纸张褶皱的不像样,余下的清欢都有些看不清了。
“这是在?干什么?”清欢指了指那张破旧的纸。
还未等西南开口,那少年便搓搓手道:“你是清欢公子是吧,我是顾鑫,我和南兄在打赌压人呢,我偷偷和你说哦,此次他可压祭祀代表压了你哦。”
说罢,瞥了瞥清欢的神色,见清欢似乎挺感兴趣,又继续下去:“所以,清欢公子,你也来玩一把,你们整个双向双压。”
清欢一笑,看了看被拽到一旁的西南,“双向双压?”
西南刚刚被清换一把拉,装作委屈的瘪了瘪嘴。
“好。”
“那我便压西南。”
清欢话音刚落,西南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提留起来,没等西南思考,便脚离地,腾空而起。
几乎是同一瞬间,周围爆发出了响亮的欢呼声。
“是西南!”
“我就说我猜中了吧。”
“我今年可是压的西南身旁另一位小郎君呢,可惜了……”
“那你咋不把两个都压了”
“是哦”
……
顾鑫也是一傻。
愣了一会,心中默默敬佩起来,从未见过像清欢运气如此佳的人,前一刻刚压,后一刻人就被踢溜走了,就压的那么是时候?
顾鑫缓过神来后,便想请教一下眼前这位清欢公子,头刚刚转来,发现清欢已经将手伸在他的脸前。
顾鑫:“……”
顾鑫:“这着急的样子,不像是运气多好的样子。”
想归想,顾鑫还是很守信用的,痛痛快快的将银子拿出来。
银两到手,真的很多,足足有五百两,清欢小开心了一把,毕竟,第一次摸到那么多银两。
至于为何是第一次,实在是惭愧。
清家虽说不是什么三大家族之一,但是也是鼎鼎有名的,而他,清欢,虽说不至于吃得饱穿得暖,但也只限于吃得饱穿得暖。
西南渐渐飘到离地面三尺的距离,方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霎时间,以古树为中心,空中快速的在四周长出了绿色的藤蔓。
那藤蔓渐渐聚拢在一起,绕着古树形成了一圈圈阶梯,甚是壮观。
清欢在下方好生瞧着。
“哎,你和南兄,什么关系啊?”那顾矗好奇的凑过来。
清欢稍作思考,便道:“想知道?”
“想”
“五十两银子”
顾鑫:“……”
这人掉钱眼里了。
清欢见顾鑫不说话了,以为他连五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忍痛道:“三十两”
话还没说完,清欢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向空中。
“怎么回事?”
没等清欢反应过来,顾鑫却感觉身旁一空,心叫不好,看清欢这飞起来的架势,想是……唉,今年银子赚不回本了。
“又选上一位?”
“这人是谁啊?看着有些眼生啊。”
底下的坐着的西州族人热烈讨论着。
突然,不知哪里传出来一阵声音:“大家安静,这惜花节选择祭祀者向来有它的道理,今年,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
当选的是两位。”
声音粗犷,正是南夷山得力一把手赵矗,他站在人群中,体格健硕,格外显眼。
南阿婆:“是啊,各位,两位少年正是我西州族日渐壮大的证明。”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等待着这特殊的一日,无论是几人被选上,这都并不影响西州人对祭祀仪式的一种精神寄托。
但对清欢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跳舞啊。
西南见清欢也飘上来。
对,没错,清欢就像是灵魂升空了一般飘上来的。
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势,也不知道该怎么发力才是最帅的。
很显然,这个问题应当问西南。
于是,清欢问了一个最着急的问题:“阿南,我不会跳舞啊。”
西南好像格外平静,他宽声:“郎君,临泉之神会降临,今日,我们的身体便交给他来审判。”
清欢皱了皱眉。
“神?”
“高堂之人玩弄蝼蚁的好听借口罢了”
下一刻,鼓声再起,仪式开始。
清欢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剑的虚影,眼前西南已经手持一剑劈来。
清欢熟悉这招式。
这是他的功法。
清欢看向手中的那把剑,提起剑来便是一碰。
原来跳舞竟是舞剑。
两人配合极佳,简直是一场极佳的视觉盛宴。
剑姿摇曳时,剑锋相交。
一舞完毕,那古树周围的阶梯逐渐变的虚实不定。
顷刻间,树叶笼罩的每一寸空气下,爆发出了一滴滴豆大的甘霖。
“考验成功了”
“甘霖爆发了”
人群中熙熙攘攘的。
“当然必须成功啊”说话的人是顾鑫。
“你也不看看,这两人在我这里多抢手啊”
顾鑫一边说着,一边挤进纷扰的人群,又把他那张又大又破的纸张从兜里掏出来展开。
只不过由于空间实在太小,顾鑫只能将清欢和西南的名字单独折了个框框,一脸肉疼的又道:“你看看,今年压他们的赚了多少,清欢公子可是压的南兄,足足赚了五百两呢!”
“呦,那确实挺多了,下一届的时候算我一个。人群中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
“带我一个”另外一个女声也不甘落后。
“还有俺”
顾鑫见生意火爆,笑得合不拢嘴。
祭祀仪式完美结束,此次的双人祭祀舞剑也是被西州族人津津乐道地谈着。
祭祀结束,惜花节正式开始。
男女老少一群一群地围在不同的小摊位前。
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偏偏在此刻,西南摸着后脖颈,朝着清欢嘿嘿一笑,道“郎君,我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未办……”
清欢眸光不可查得暗了几分:“你先去吧”
西南得到准许,就立马着急忙慌跑走,跑了一半又折返回来:“郎君,等我。”
清欢点了点头。
西南走后,清欢在原地久站了好一会。
这样的生活,倒是相当自由。
须臾,一位女子有些娇羞的掩面走来,步伐妖娆,还不忘向清欢抛了个媚眼:“公子,可愿意与我对唱?”
可清欢哪里懂她的意思,以为还是节日需要,再说清欢哪里会唱歌,只得婉转地回绝了。
那女子原本还有些愠色,哪知往清欢的腰间偶然一瞥,竟有些惊讶的一愣,忙歉道:“公子,真是不好意思。”
清欢循着那女子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腰,隐隐作怪,还未等清欢出口询问,那女子便神色尴尬的走开了。
留下清欢一脸茫然。
不自然的摸了摸腰间,又摸了摸,也没觉得有哪些失礼之处,索性不在去想,还是等西南回来时在细细问问。
大概一柱香的工夫了,西南还是没来。
但在此期间,可来了不少邀请清欢唱歌的女子,甚至不乏有男子。
无一例外,清欢一一回绝了。
只不过,几乎是每一位,只要是视线瞥过清欢的腰间,都会连连向清欢道歉。
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巧合,那这么多次,清欢也不得不怀疑起这腰间唯一悬挂的小药囊。
左等右等等不来西南,清欢自己闲来无事,索性四处逛逛。
耳边突然听到一句高歌,突然,脑子里突然蹦出当时书景和白佳对唱时的神情,又想起来书景赠白佳药囊时说的话,猛地反应过来。
这药囊——
好像……
……会不是定情信物?
联想到刚刚西州族男男女女看他的神情,清欢更加怀疑了。
“等阿南回来了,我一定问问清楚。”清欢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随即,看向声声高歌的地方,偷幸想到:“幸亏自己真的不会唱歌。”
……
清欢自认为自己对情情爱爱没有多大的兴趣,倒是想起自己刚刚凭实力赚了不少银子,来了兴趣,走向不远处的小摊前。
这些个小摊大多是钱财换些奇珍异宝,或者,以物换物,只不过,大多南夷山外卖的贵的,像是什么丹药,空白符之类的,在这里,简直便宜得离谱。
清欢往一家小摊上靠了靠,便见到了一位眼熟的熟人,体型健壮,声音浑厚,不是赵矗又是谁。
赵矗指了指摊上一小撮种子:“灿姨,这花种怎么卖的?”
清欢一听灿姨这称呼,也循声望去,果然是先前和西南一同遇到的那位。
灿姨热情开口:“这个品种的种子,可贵的嘞。”
赵矗:“灿姨,您直接说多少?”
灿姨见状,也丝毫不客气道:“五十两”
清欢心中猛地一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凑的近些。
可惜没听到下文了。
赵矗是个爽快人,说多少是多少,也不讲价,转手就要掏钱。
清欢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偷瞄着,倘若这一小撮种子都卖的那样贵,那么,自己兜里的那点钱,还是留着生小的的吧。
清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价格有些不合理。
但是,周围摊边也围了不少人,都没有出声质疑不合理之处。
“灿姨,您这个种子的价钱是不是太贵了些?”清欢小心开口询问道。
话落,赵矗掏钱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清欢。
清欢与之对视,微笑的打了个招呼:“在下清欢。”
赵矗挠了挠头,上下打量着清欢,没说话。
灿姨眉目含笑的看了看这个俊美的少年,道:“这位小郎君,是清欢公子吧,我记得你呢,你说我这花种卖的贵?”
灿姨说完,打趣的看向清欢,随即,从摊上的一堆种子中拿出一颗,笑盈盈地靠在清欢面前:“我这花种,可不是一般的花种。”
说完,她将种子放在掌心,另一只手覆上。
“长”
随着话音落下,灿姨的双手缓缓拉出一段距离。
一只娇艳的花朵便长了出来,灿姨手中的花红艳艳,娇艳奔放,层层叠叠。
“是石榴花”赵矗道。
“是,但这花是石榴花,种子却不是。”灿姨骄傲道。
清欢:“为何?”
灿姨:“我这花种,随人地心境而盛开,心境如何,便开什么样的花,但花种若是养着送人的,那便要真心去养,不然,可活不了。”
清欢惊奇道:“倒是奇花奇种子”
灿姨:“公子想必刚来南夷山不久,我们山上可好玩了,公子肯定会喜欢的,况且,我们山上不仅风景美,人也俊,小西南长得多俊啊”
说到西南,清欢不可察的多了一丝温柔:“此话不错。”
赵矗付了钱,拿了花种就要离开。
灿姨有些好奇地揶揄道:“呦,赵矗副使这是要种了送谁吗?”
“灿姨,没有。”赵矗难得不好意思。
赵矗走后,清欢的视线不禁落在了一沓空白纸张上,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价钱。
灿姨见他的视线久久盯在一堆纸上,堆笑着:“清欢公子,你若喜欢,这些便送你了,倒也不值几个钱,今天祭祀可辛苦了。”
清欢指着自己道:“送……送我了?”
“是啊,不必客气”灿姨将纸张拿起,塞到清欢的手中。
清欢有些不知所措,怔愣着:“那便,谢谢……灿姨了”
“这有什么,玩的开心啊,公子”灿姨还是笑得灿烂,像先前的那朵石榴花,成熟而大胆,热烈又奔放。
清欢好好将纸张收好,还是不见得西南的踪迹,正想下面去哪里看看。
突然,耳边突然有人叫住了自己。
“嗨,清欢兄,又见面了。”
清欢转身,是顾鑫。
“顾鑫公子可是有事寻我?”
“没什么事,就是见你就一个人,不如我们结个伴,四处玩玩。”
“不……”
清欢瞧了瞧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是很想同他讲话。
清欢刚欲婉拒。
顾鑫:“我可是南兄雇来的,你拒绝我,就是让南兄的银子付诸东流了。”
清欢沉思了一会,好像确实是心疼西南的银子:“劳烦了。”
顾鑫暗暗道:“还是南兄好使。”
“我和你说,清欢兄,那边有个比赛,拿得头筹可以赚不少银子呢。”
清欢:“赚银子?”
银子是个好东西。
虽然清欢现今已有不少,但是也不会嫌钱多。
顾鑫压低声音:“是呢,还有不少奇珍异宝?”
清欢眼前一亮:“奇珍异宝?何处?”
奇珍异宝?兴许西南喜欢。
“就在那里”赵矗指了指围满了人头的地方。
清欢顺着赵矗的视线看去,那地方被围得密不透风。
清欢好像有些守财奴的性子,尤其到了南夷山……
“竟如此热闹?想必就算是拿不到头筹,也能赢些新奇的小玩意来。
清欢好不容易挤了进去。
一张摆满药草的圆桌映入眼前。
何首乌,当归,金银花,陈皮,八角等一百八十八位药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大圆桌前,桌前还有着几名跃跃欲试,随时蓄势待发的少年男子。
而那几名男子的身后,有一群小娇娘簇拥在一团,几位小娘子说说笑笑,又推推嚷嚷。
“小伙子,想要几等的奖品?”开口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大叔,没弄错的话,他应该就是这项比试的主家。
“我南夷山好儿郎,当然是奔着最好的奖品去。”其中一名稍稍健硕些的少年开口道。
“是啊,当然的挑战最有难度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几位少年群情激昂。
那主家也是点头称赞:“好,好一位位血气方刚的少年。”
周围也是一阵喝彩声。
说罢,青年大叔微微侧了侧头,看向了少年身后的小娘子。
“姑娘们,你们呢?”
那一个个姑娘都俏生生地,小声讨论了些什么,齐齐一往后退,将一位姑娘往前推了推。
“阿夙,你快去。”
那姑娘往自己的身后瞧了瞧,为自己鼓了鼓勇气,走向前来。
几位男子见有姑娘要参赛,给她让了个好位置。
“姑娘,你要好好和我们比呦,不然,到时候可说我们欺负小姑娘了。”
“是啊,俺也是。”
阿夙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少年,有些木怯怯的道:“谢谢各位,我会认真的。”
主家笑着点了点头,又伸着脑袋四处喊了喊:“还有没有人要前来比试一番?”
那主家看人头似乎差不多了,便嚷起喉咙:“那便好,比赛正式开始,下面,有我说出比试的规则。”
“先请各位移步向前,下面,我便会拿出将桌上的一百八十八种药材打乱,各位对着一百八十八种药材进行辨认,答对一百八十种,便是过了初赛。”
“对了,本次比试不收取任何银两,请大家踊跃参加。”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初赛?初赛完了还有比试,想必,这头筹不是这么好拿的。”清欢默想着。
“借过借过。”
顾鑫不知何时离开的,现如今又向清欢的方向挤去,手中还拿着两杯桑椹酒。
比赛刚刚开始,清欢正看得认真,对着桌上的药草一一辨别,竟发现众多药草都是清欢认识的。
“呐”一杯桑椹酒递到清欢面前。
“谢谢。”
清欢接过,一边注视着比赛的进程,一边将桑椹酒一饮而下。
一杯酒下肚,芳香而火热。
热的清欢头脑涨涨的。
清欢蹙了蹙眉:“如此辛辣,这是何物,难道有毒?”
他回头瞟了顾鑫一眼。见他咕噜噜地将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将五官挤作一团,露出了一副极丑的表情。
“好酒,美味。”说罢,又咋了咋舌头。
如此,清欢才放心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没毒,但真是辛辣无比。”
须臾后,主家将药材放好序列展示完毕,发下一张纸,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请各位将心中所答,写在纸上。”
清欢仰着脑袋凑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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