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萍”
听到声音女人转过身,伞倾到一侧露出一张细腻光滑的脸,柳叶似的眉,朱红的唇,浅灰的眼,往下是她修长的脖子和纤细的手臂,握着伞的那只手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她的声音被雨打湿,听得不真切,如同一间常年不开的屋子,把人带到遥远的从前。
钟声晚手里的游戏角色才复活,刚跑出没两步,系统冰冷的失败,像无情的嘲笑。她干脆把游戏丢到一边,拿起看了一半的《执法手册》盖在自己的脸上,试图让知识化为气体,通过鼻子进到她的脑子里。
末了起身从包里掏出一只签字笔,在扉页上写到——冷静克制少说话!!!!!写的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她算了算时间打算和江杳视频,电话那边接得挺快,背景是在实验室。
“你是没睡,还是一大早就来了!”钟声晚两条眉毛皱在一起。杳杳打了个哈欠,面露苦色:“没睡,我都怀疑那篇论文的作者对他的病毒施了魔咒,我的全死了,天呐!它的生命比我的头发还短,我的头大还知道长长了再掉,它还没活够一小时就死了。”
钟声晚起身把椅子推进去,躺在值班室的床上:“早知道和你一起考国外的学校,到国外再修炼几年,回来直接走人才引进算了。”
杳杳把手机放在实验台上,视频现在只剩下头顶那张亮如白昼的大灯。旁边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还有江杳被人吸了精血的哀叹之声,“晚晚宝宝,我要回去补觉。我觉得你,就算真的回到过去,你还是回去考编上岸的,别想了你命里有编。”
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市局门口,上夜班的王大爷从床上爬起来开门,“怎么了……”话说一半他愣住了,女人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满脸的雨水也分不清有没有泪水。她的光着一双脚,哭声如同从井里爬出来的鬼,王大爷扫了眼才挪开身体,安排他坐在值班亭里,钟声晚已经走出来了,刚刚门口的动静太大,值班室在一楼。
“我要报案,我儿子失踪了!”
陈苍揉了揉太阳穴,钟声晚的衣服穿在姜琬萍身上显得有些长了,头发半干垂在两肩,黑羽似的眼睫毛打在脸上,“再喝点水吧!已经联络了各辖区的派出所,高铁站客运站都发了协同公告。”
钟声晚给琬萍纸杯续了水,又转头往陈苍茶杯里倒了半杯。陈苍瞄了眼她,指着休息室的门说:“你睡会,今天你要加班了!”
“哦!”钟声晚拿起手机准备往休息室走,琬萍突然站起来喊:“钟警官!”闻言钟声晚转身没有看琬萍,反而盯着陈苍,他觉得陈苍不是要她去休息,他想单独问话。陈苍安抚的说:“姜女士,按理说我们支队是不负责这类案件的,但是您把事件上报给我们钟警官,我们也正在处理。而且她从昨天凌晨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我只是让她到休息室躺一下而已。”
琬萍又坐了下来,陈苍盯着女人苍白疲倦的脸,钟声晚已经打开门走出了,琬萍的身上还披着一件米黄色的粉色小花的毛毯,她紧张的用手扯紧毛毯,试图格局和陈苍的交流。
“姜越还活着吗?”琬萍抬起头瞪着陈苍,她哆哆嗦嗦的说:“不知道?”
她手里拿着一份姜琬萍的档案,她盯着工作信息和社保信息上的暂无:“你丈夫大概是十年前在公派出差的路上去世的,姜越当时还在上幼儿园吧!你这些年也没什么工作,养个孩子也不容易。”
“我没有卖!”陈苍抬头看着琬萍,她突然又平静下来,往后一躺,整个人窝在椅子上:“我老公以前是工厂里的工程师,他认识挺多源头工厂和经销商,我做的是中间人的生意。”
“嗯”陈苍好像不是很在乎的样子,“那姜越呢?夕阳外附近有个派出所吧!从夕阳外走到位于雨花亭的雨亭分局,都快三四公里了,还下着雨,听钟警官说你来的时候连都没穿?”琬萍的脚往里一缩,陈苍像是看不见似的,继续问:“你为什么觉得你儿子出事了?”姜琬萍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她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陈苍的语气突然温和下来,把纸杯往琬萍的手里塞:“姜小姐,你喝点水,别紧张。实话实说,我们才好帮你解决姜越的事情!”
姜琬萍突然往后扫了一样,陈苍补充道:“只有我知道!”女人叹了口气,似乎在想怎么开口:“我平时工作很忙,我丈夫身前做的管道设计,所以我也一直在做这方面的中间商。国内一般除了一些新公司,是很少找中间商的,都是直接到工厂谈。可是国外不同了,那些小份额的来一趟这里花费太高太麻烦,所以我经常国内国外两头跑。”
陈苍叼着烟也没有点,他点头,含着烟语气有些闷:“你也不容易的,一个人带个孩子,所以孩子有些不听你的话了!”
一张纸出现在琬萍眼前,她轻轻擦了眼角的泪,陈苍又递了杯水给她:“是的,孩子不跟我亲,我也能理解,我亏欠他太多了。但是我发现他有些行为非常的不正常,他每天都要喝很多药片,不是一片两片的喝,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吃,我去药店问了医生,他说那是褪黑素,治疗失眠用的。可是没有他这么吃的呀!是药三分毒,会吃出问题的,所以我想带他去看医生,昨天晚上我就把药拿到他面前说,我已经知道了,要他跟我去看病。”
琬萍突然大哭了起来,陈苍起身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姜女士我们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怀疑赵越有药物滥用的可能,我会通知同事关注市里的各大药店。”琬萍吸了口气才继续开口:“昨天她和我吵了一架,跟着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走了,我到处找,实在放心不下,然后回家准备拿上我儿子的照片去派出所报警,但是他的□□没有退出,我看到……”
“他们有个群,群里还有人发那种……”琬萍顿了几秒,才想出一个形容词“不太好的图片”最后她盯着陈苍开口“还有人发自己割腕的视频,太邪乎了我不知道姜越现在怎么样了,但是我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附近植被茂盛,往里走还能看见一条废弃的铁路。一双冰冷的手拂过男生稚嫩的脸,“神会救赎你的孩子!”
天空又下起了雨,姜越抬头,雨水顺着他的脸留到脖子里,他张开手试图抓住雨,雨水又顺着他的手落到地上。灰暗的天,下不完的雨,如同他六岁那脸,母亲牵着他的手,走了很远的路,抱回一只冰冷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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