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脑子有病

谢凝夭和苏弈闻言后几乎是同时转身,只见原本在长公主身边的那位男子,孤身一人来此处,却被无奇拦住。

谢凝夭在心底无声叹气,无他原因,这个男子正是沈言白。

无奇几乎是拔着剑与沈言白沉默地对峙,空气骤然凝滞,两人眼神交汇处,仿佛皆是刀光剑影。

沈言白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情绪,他不认识无奇,更不明白这个陌生男人为何会站在谢凝夭身侧。

宴席上,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谈笑间的举止不像普通朋友,沈言白甚至觉得透着一丝亲昵。

自他重生以来曾设想过无数的结局,唯独没有想过谢凝夭身边会出现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前世谢凝夭眼中从未容下过他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份独一无二都极大地满足了他心底从未示人的占有欲。

是的,他对谢凝夭怀有着一种深藏不露、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前世还轮不到他宣示,谢凝夭就已经像漫天落网般将他牢牢裹入她世界,她是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他无需过分表现,便能确信谢凝夭眼底只映着他一人。

她只会对他展露笑靥,只会将全副心神系于他身。

今生纵然与前世的轨迹略有不同,他可以接受谢凝夭暂时的不接受他,甚至可以容忍她短暂的不再倾心于他。

哪怕她无数次狠心将他推开,掌掴他,轻慢他,折辱他,他都无怨无恨,只求......只求谢凝夭身边没有出现其他任何人。

只要如此,他便依然有机会将一切拨回从前。

可如今呢?

眼前这幅景象,他该如何应对?

谢凝夭身畔怎能容纳其他男人!

沈言白心中无声地咆哮着控诉,心潮澎湃如惊涛骇浪,他快无法克制了,但这一切却也只能被他死死按压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因为他清晰地看到,此刻谢凝夭望向他的眼神里,他竟寻不到分毫熟悉的情绪波动。

站在一旁的苏弈嘴角微张,眼眸中尽是愕然的神色。

她委实未料及,无奇竟有这等胆魄,敢对长公主身边的器重的人如此无礼。

谢凝夭也顿感细微烦躁。

从先前在宴席上无奇低声咒骂的时候,她便颇觉意外,原本以为无奇初化成人不久,未曾得见过沈言白,应该是不认识他。

谁曾想无奇对其竟怀有这般激烈的敌意,想来无奇有成人之前的记忆。

可她实在不意再添枝节,徒增困扰。

谢凝夭沉声道:“无奇,过来。”

无奇气鼓鼓地,却仍旧不甘心地挪回谢凝夭的身侧。

沈言白一人独立,直面三人,四周明明是风和日暖,他却只觉一道无形的高墙自他与谢凝夭之间拔地而起,无声地坍陷成深渊,教他望而却步,无法跨越分毫。

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干涩,艰难地问:“......他是谁?”

谢凝夭平静地看着沈言白,心道他根本没有质问的资格。

纵使重生之后,沈言白看似对她百般温顺迁就,可骨子里仍旧是与她忤逆的,同前世那份清高无丝毫差别。

她无意相见,他偏要如影随形。

她欲手刃仇人,他却横加阻拦。

她自问从不亏欠沈言白,前世不曾,今生更甚,他这般苦苦纠缠不休的缘由,她实在不解。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她不信。

简简单单几个字,前世能够述说爱意的的机会俯拾皆是。

可沈言白从未说出口,今生却轻易道出,好似这根本不是什么很难的话。

为什么?

原因是什么?

她不止一次,两次厉声质问,沈言白始终缄默如石,闭口不答。

既然不愿坦言,那便永生永世都不必再说了。

谢凝夭漠然回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言白嘴角张合,却说出什么话来,只能语塞道:“我......”

他想说什么?

他们还有什么关系?

师兄妹?还是其他......

“都聚在这里?倒是热闹得很。”太子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太子见谢凝夭离席后,又见沈言白悄然离席,心中顿时起疑,唯恐沈言白意图串掇谢凝夭站队至长公主麾下。

那可真要坏了大计。

“哦?此地莫非藏着什么趣事?”长公主婉转的嗓音紧接着响起,伴着窸窣的脚步声,身后一大群随从。

无奇仍以仇视的目光死死盯住沈言白。

沈言白眼底则蕴着浓烈的埋怨,沉沉地看向谢凝夭。

谢凝夭的目光却越过众人,带着探究落在太子身旁那位沉默的面具男子身上。

场面一时说不出的诡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

唯有苏弈定了定神,率先屈膝行礼,道:“臣女参见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我们......方才在品鉴这株芍药。”

长公主缓步近前,优雅地拂过花瓣:“倒是个有眼光的,这花乃是近日新贡,你若喜欢,本公主便赐予你吧。”

苏弈惶恐垂首:“谢殿下厚爱!只是......臣女于花艺一道委实愚钝,恐暴殄天物,反倒糟蹋了这般名品。”

太子适时接口,笑意温润:“无妨无妨,孤手下此人精于此道,苏小姐若有兴致,大可问他。”他目光转向身旁的面具男子。

那玄铁面具下的声音沉稳平静,道:“太子谬赞,属下略通一二,若苏小姐不弃,愿略尽绵薄之力。”

苏弈眸中瞬间有光闪过,欣然应道:“岂敢嫌弃,多谢大人!”

谢凝夭心中厌烦至极,这般虚与委蛇的场面她实在不耐应付,若非顾虑失仪,真想一走了之。

太子转而看向沈言白,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审视:“这位想必便是名满天下的仙门首徒,沈公子?”又朝长公主笑道:“殿下当真福泽深厚,竟能请得沈公子大驾光临。”

长公主亦回以得体的浅笑,道:“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能得沈公子青眼,肯拨冗驾临,是本宫的福分。”

谢凝夭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这沈言白还真是个沾花惹草的祸害,前世她就替他挡桃花挡得心力交瘁,如今他连长公主都“高攀”上了。

想来这仙门首徒的位置他也不屑于坐了,干脆去做驸马爷算了!

无奇敏锐地捕捉到谢凝夭情绪的低落,目光却仍黏在沈言白身上,不满地撅起嘴,凑近谢凝夭耳边小声嘟囔:“主人,你说,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谢凝夭淡淡道:“都不好看。”

“我不信!”无奇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余下的谈论,尽是些令人耳膜生茧的虚假恭维,听得谢凝夭很不耐烦,好不容易熬到赏花宴结束,谢凝夭心中暗自发誓,再也不要参加这种宴席。

归途的马车上,气氛迥异于来时。

苏弈异常沉默,纤细的手指抚上怀中的芍药花枝,兀自怔忡出神。

谢凝夭瞥她一眼,轻笑道:“你可是......喜欢那个面具男?”

苏弈猛然回神,脱口道:“没有!”

谢凝夭眼波流转,故意道:“这样啊......那我挺中意他的,不如你替我引荐引荐?”

苏弈急声道:“你不能喜欢他!”

“为何?”谢凝夭挑眉追问。

苏弈支吾着,脸上飞起薄红,胡乱找借口,道:“他......他其貌不扬,很丑的!”

谢凝夭见她竟慌乱得口不择言至此,更觉有趣,道:“无妨,我这人不拘小节。”

苏弈垂下眼帘,眸底漫上真切的难过:“他......他......”始终无法道出心里的实话。

谢凝夭瞧着她窘迫至此仍不愿松口,倒也收了逗弄的心思,温声道:“罢了,那就作罢,不喜欢了。”

苏弈抬起眼眸,小心翼翼道:“当真?”

谢凝夭莞尔道:“当真,本来就是逗你玩的。”

苏弈这才微微叹气,下车时也失神,没有多说什么就回到院子里。

反倒是无奇,归府之后,缠着谢凝夭不依不饶,追着问:“主人,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你当真不认识吗?”

谢凝夭摇头否认。

无奇锲而不舍,又凑近低声道:“那......那个贱人呢?”

谢凝夭眉心微蹙,道:“无奇,你为什么这般讨厌他?”

无奇垂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嘀咕咕道:“明明是主人讨厌,之前还说再见他就会杀了他,不也没杀吗?”

“......再说了。”他声音高了起来,带着点莫名的委屈,“他那么好看,谁知道主人会不会喜欢他!”

谢凝夭一时无言以对,顿生恼意,斥道:“......你给滚出去!”

无奇委屈落寞转身就走,不知道在心底盘算着什么......

夜里,谢凝夭躺在榻上,正梳理着白日纷扰,忽闻屋瓦之上隐隐约约传来兵刃相交,拳脚交加的激烈打斗声,硬生生打破了院子的宁静。

她眉头一拧,倏然起身推门而出。

抬首望去,只见月色之下,三道身影于她房顶之上缠斗不休,招来式往,激烈凌厉,浑然忘了这是他人府邸。

正是无奇、沈言白、还有那个面具男子。

此情此景,荒谬至极,这三人大半夜不去睡觉,竟在她头顶打斗得天翻地覆。

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有病!

谢凝夭眸底寒光骤现,掌心瞬间凝起一道凛冽的灵力罡风,抬手一推,将打得难舍难分的三人强行分开。

她立于庭中,冷冷睥睨着瓦顶三个狼狈的身影,声音不打不小,却怒斥道:“你们是疯了吗?”

[让我康康][亲亲][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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