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谷众人第二天一早就做好了前往恒山派的准备。
夏灼之换了一件深褐色的衣服，对着铜镜转圈欣赏自己。
路途并不算远，但即使人数增加依旧无聊。
灾难在前，百花谷也有没心没肺的弟子，正如恒山派有夏灼之。
季临枫，百花谷女弟子，人称小神婆，喜欢算命。自说自话把裙子改成了更短的样式，还把腰带染成了蓝色。
“咳，让我算算啊，你天命不凡，气运过旺，会吸走其他人的命途啊。”此时她兴致勃勃地围着全队唯一愿意搭理她的夏灼之打转。
“比如呢？”
“比如你二师兄的桃花。”
“好没用啊，其他的呢？”
“其他的，我学艺不精，现在现在算不出来啊。”
“那我现在桃花旺了，你看我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夏师兄就算没有这多出来的桃花也够帅了！”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步生蔓有些心不在焉，被石头绊了一跤。
“整天忙着做杂役疏于锻炼，连路都走不稳了？”
步生蔓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头很晕，感觉有很吵的声音，眼前的画面都在晃动，像是篝火周围扭曲的景色。
不对，真的有东西，不是火，是生命力。
是人的生命力，数量庞大，向他们缓缓靠近。
步生蔓连忙回头对众人道：“魔修来了，赶紧走。”
众人一下子慌了，开始加快脚步，领头却站着不动了。
“怎么了？”余冬至扯了扯他的胳膊。
“灼之呢？”
刚才还在与人洽谈的夏灼之，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季临枫茫然地转了一圈：“刚才还在的，我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你们走，我去找他。”步生蔓说着就把地图往余冬至手里塞。
“然后我们在这里等你还是留你们在这荒郊野岭？”百花谷宗主在察觉到危机时敛起温和，开口便是质问。
“还记得他是怎么来的吗？既然他选择脱离队伍，一定是有自己想做的事，相信他吧。”
“可是……”步生蔓也不知道应该可是什么，夏灼之脱离队伍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该为了他改变行动。
余冬至也没兴趣听完他要说的话，因为一支箭差点就射穿了他的脑袋。虽然靠余冬至的反应速度成功把步生蔓推开了，但手中的地图被射中，直接飞出去掉进了泥潭。
步生蔓刚想伸手去捞，季临枫又抓着他的腰带把他拽回来，抽出匕首劈断了一只飞来的箭。
各种毒物环绕四周，宗主展开屏障将其挡开。
步生蔓反应过来，也打开了土盾，挡住毒虫毒蛇。
可步生蔓的土盾太脆弱，要维持住下方的防护就要牺牲空中的，步生蔓的石块和余冬至的冰环只能勉强抵御敌人的远程武器，天上的毒箭和草丛中射出的毒镖实在太多了。
一个巨大的冰环试图将所有人保护在内，挡住毒镖，却迅速被击碎了。
屏障也无法抵消所有的的毒攻，很快就有功力浅的弟子中毒倒地。
整个队伍乱成一团，百花谷的弟子忙着互相解毒，余冬至凭着自己过人的法力治疗所有人。
可敌人的方向还不明确，他们的防御太过被动。
似乎有人注意到了余冬至百毒不侵的体质，但这并不是此刻该深究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敌人并没有打算同归于尽，所以没有放山火。
可再充沛的法力也总有用完的时候，群体治疗太累了，余冬至只感觉有很重的压迫感，好像快要站不稳了，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就是在这松懈的一个呼吸间。
一支箭从一名男弟子的后脑射入，贯穿左眼。
步生蔓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一些红白色的东西从这名弟子的喉结处长出了。
不对，那就是他的喉结，被毒镖以极快的速度推出了皮肤，与周边部分断开连接。
随后，他倒在地上，紧接着队伍中更多的弟子倒下。
余冬至举起青霜杖，放出一个大范围治疗，再次稳固了空中的防线，可倒在地上的几人再也没有起来。
步生蔓终于回过神，抬起头，却发现空中攻击密度降低了不少。
周围的生命力在降低，除了倒下的弟子，还有敌人。
他们在撤退。
余冬至显然也意识到了，警惕地转了一圈，步生蔓这才看清他身上也被射中了，虽然只是两一支毒镖射在了大腿和右臂，并不造成生命威胁，但足够让他在亢奋状态过去后无法站起身。
直到地上的毒虫毒蛇被完全清除，身后的草丛突然传来了响声。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那是一个人……虽然看上去像尸体，但确实是个活人。
“灼之？”步生蔓跑过去，突然脚下一软，小腿上的毒镖试图强调自己的存在感，却完全输给了步生蔓眼前的景象。
落在地上碎成渣的弩旁边，熟悉的脸被一支箭贯穿了，从右太阳穴下方一些的位置到下颚，完全击穿。
左腿似乎是因为昏迷后的高空摔落失去了法力保护，已经扭曲成了怪异的形状白骨从膝盖处刺出了一半，剩下的负责撕裂大腿肌肉，两边的肌肉程诡异外翻状。
以上都是步生蔓认知中可以被治疗的伤。
接下来就是青紫色的肤色，以及腐烂溶解的右脸。
步生蔓没有惊叫出声，因为眼前是他最熟悉的人，他没有害怕。
余冬至和宗主也倒下了，都是因为法力透支。
“我来。”季临枫一瘸一拐地走到夏灼之身边，锁骨上还插着一支箭，看起来相当危险。
她本人也许是才注意到，随手用匕首割断了箭身，上前给夏灼之解毒。
“等等，他中的毒有点多，刚才也没有即使解毒，要花点时间。看上去他刚才确实是有在屏障里的，所以没有到无法救回的程度。”
战死的弟子躺在地上，世界不会为他们哀悼。
能行动的人扛起无法行动的人，清点人数后聚在一起。
接下来呢？地图没有了，他们该怎么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