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霄沉着脸，看着幻镜中的一切。

镜中的男子已经离开了上元仙宗的山门，到了一处不甚繁华的城市。

男子点了一壶仙酿，在醉仙楼的角落里独饮，周围喧嚣热闹，角落中的人，却仿佛与世隔绝。

本就不常饮酒的人，很快便醉的不知南北，趴在桌案上，安安静静的。

黑发如墨，白衣如雪，醉伏角落间，这一幕，让尘霄心中又是柔软，又是一阵抽痛。

他想将人拥入怀中，疼惜宠爱，不让他如此孤寂愁苦。

又一瞬间，却想就此放手，将人推的远远的。

最终，尘霄只是叹息了一声。

随着他这一声叹息，殿内已经空无一人。

再出现时，他站在了醉倒的男子身边。

尘霄蹲下身，目光与男子对视：“怎如此贪杯，醉仙楼的‘万古饮’，也是你能碰的？”

男子双眼湿漉漉的，神情放松，呓语般的低喃：“你是谁……”

尘霄默然，抬手将人抚坐起来：“我是尘霄。”

对方身体却是软的一塌糊涂，就势便往一边倒，尘霄只得将人搂在怀里。

怀中人嘟囔着，抬起脸看他：“……你长得像……像我师尊……唔。”

尘霄神情柔和了一些：“嗯。”

怀中人又嘟囔道：“我看见大师兄了……我以前不喜欢他，我现在……喜欢他。”

尘霄低下头，想起在幻镜中看见的一幕，便柔声道：“他也记挂着你，怎不与他多聚些时日？”

男子靠在摇头：“我不敢。”

“为何不敢？”

林青茫然的抬头，似乎反应不过来，片刻后，喃喃道：“我忘了……我脑子不好使，我忘了好多事情……你真的好像我师尊呀……”他忍不住直起身，努力凑近，试图看的更真切一点。

尘霄心头一跳，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我就是你师尊，你仔细看看。”

男子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身体又软了下去，低喃道：“你不是。”

片刻后，他忽然挣扎起来：“不要抱我，我不喜欢。”

他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本能的厌恶着此时的姿态。

他讨厌被人禁锢，讨厌被支配。

尘霄松了力道，怀中的人得了自由，便后退着试图站起身，晕晕乎乎的扶住了桌案。

尘霄跟着站起身，道：“那你喜欢什么，我给你。”

林青站在原处，迷离的双眼忽然像是找到了什么，变得明亮而狂热，他喘息着，哑声道：“力量。”

尘霄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谁不渴望力量呢？

对方从到仰剑仙宫起，就一直埋头苦修。

在下界时也是一样，资质平平，但勤勉不怠。

尘霄缓缓道：“飞升六千余年，修为到达金仙境，已经不俗，你还想要怎样的力量？”

“不够！”林青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双目发红：“我护不住想护的人，我反抗不了那些我不想做的事……就像刚才，你那样抱着我，如果你不松手，我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

“你知道那种身体被禁锢的感觉，有多让人厌恶吗？你知道被强大的力量所笼罩的恐惧吗？你知道看着信赖自己的徒儿，就这样死在眼前的无力吗？”

林青喘息着，朝尘霄靠近，最后，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他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认输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想欺负我的人，都跪在我的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